黑暗潮濕空曠的有點過分的洞窟里,一粒豆大的火光忽明忽暗的跳動着,隨時有熄滅的可能。這點微弱的火光來自一盞懸空漂浮在洞窟中央的小瓦罐里,十分的不起眼。在這黑暗的沒有一絲光亮透進來的洞窟里,這點火光只能照亮它周圍一點點的地方,其它的地方,伸手不見五指。
滴嗒、滴嗒……有水滴不停地從高處落下,砸在石塊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還有許多細碎的輕輕地動物爬行的聲音幽幽地響起。
噝噝、噝噝……似乎有某種軟件爬行類動物在吐着信子。
幽暗之中,偶爾會吹過一股仄仄地陰風,帶起某種專屬於動物的惡臭血腥氣味……這風會在洞窟里打着旋的走,直到後勁無力,自動消失。
很多時間,這種夾雜着腥肉的風會圍繞着空中那盞沒有油卻依舊在燃燒的瓦罐燈打轉,可是那燈火卻從不受影響,依舊平靜的燃燒着。
本來,這些東西會存在在某個洞穴中根本不足為奇,可是要讓它們並存,實在是,透着某種說不清的詭異。
讓人沒想到的,就是這樣一個恐怖黑暗的地方,居然會有人在。
「查。」黑暗中,一個仿佛來自地獄毫無感情的冰冷男子聲音機械地響起,「燈弱的太久,神,不悅。」太暗,根本看不清那人是什麼樣子,不過聽聲音,他似乎就在那盞燈的下面。
無人應答,不過那聲音也沒有再響起。
在這裏,沒有白天黑夜,不知過了多久,那個聲音才再次響起,「說吧。」
「他,逃跑了,一小隊追尋十天,未果。」一個男人的聲音不敢怠慢的立刻響起,他的聲音顫抖的厲害,仿佛正面對着什麼恐怖的存在。
「廢物!」機械的男音里殺意立現,不過很快就又平靜了,「繼續找。」
「已經派了二小隊去了。」
「哼!」
洞窟里再次恢復了安靜。
三天過去了。
「三小隊也派出去了。」報告信息的人聲音抖的不像話,整個人也不像以往那樣站着了,他現在全身發軟,只能任自己跪伏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瓦罐里的火光已經弱的只有米粒大小了,虛弱的仿佛隨時都能熄滅。
報告信息的那人久久聽不到應聲,整顆心越跳越快,「碰……噗……」一刻鐘之後,他突然軟軟地倒在了地上,再也沒有了聲息。
他竟然因為驚恐害怕,導致心臟碎裂,氣絕身亡。
幾乎在他斷氣的瞬間,原本只是輕輕發出聲音的某些動物,突然加快了速度,向這人一涌而上,開始分食他的身體。
洞窟里的血腥味立刻濃郁了幾倍。
「萬能的神,請原諒您的僕人,阿巴赫請求您收下他們的卑微罪惡的靈魂,給予他們贖罪的機會,阿巴赫感激不盡。」機械冰冷的男音第一次帶着謙卑的蠱惑人心的虔誠,小心翼翼地祈禱道。
他的聲音剛落,黑暗中就響起了一種類似捏爆了某種干豆子的噼啪聲,一聲接聲,一直響了三十下。
「阿巴赫謝謝神的仁慈,開恩收下他們卑微罪惡的靈魂。」機械冰冷的男音如釋重負,隨後又立刻嚴肅陰狠了起來,「那卑劣骯髒的孽種,竟敢在神降下懲罰後妄想逃脫,阿巴赫絕不允許這種背叛神的孽種如願,請萬能的神看在阿巴赫的忠心上,為阿巴赫指明方向。」
不知道所謂的神是不是存在,不過空中那盞瓦罐燈的火光突然跳了三跳,才又恢復正常,如果不是刻意去看,根本就不會發現這微弱火光的變化。
阿巴赫感謝的聲音卻在下一秒響起:「感謝神的仁慈,阿巴赫永遠是您忠誠的僕人。」只是,這一句話的功夫,阿巴赫的聲音明顯虛弱了三分之二。
如果有能看見靈魂的人在這裏,一定會看到,阿巴赫的靈魂,瞬間從他的身體裏飄出了三分之二,融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很快消失不見。
就在這一天,在玄武大陸上,有三十個人突然沒有任何徵兆的倒在地上,再也沒有起來。
他們死的很突然,很平靜。
因為他們本來就行蹤詭秘,少與世俗中之人接觸,所以他們的死,根本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塵歸塵,土歸土,很快,這些人便從這個世界最終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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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大的官道上,四匹純白色的大馬高兩前兩後的拉着一輛奇怪的馬車,歡快地向前跑着,很是拉風。仔細看,你就會發現,這輛馬車上竟然沒有駕車的車夫!再看,你會發現這輛奇怪的馬車很眼熟!定睛一看,這不是一個多月前聞人凌和謝寧搭檔時用的那輛廂壁頂蓋全部可以拆卸組裝的馬車嗎?
不,這不是那輛車,只是和那輛車有百分之九十九相似而已。
這百分之一的不同,就在於這馬車車廂是雙層的!
嗯,下面一層除了幾個用來透氣的小窗戶,幾乎是全密封的了,上面一層則只有一圈護欄。
此時此刻,虛弱的已經陷入昏迷的池溪躺在下面一層,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正被帶往何方。
上一層,謝寧優哉游哉的曬着太陽,睡着小覺。
這就不奇怪了,有謝寧在,哪還用的着車夫啊!
和馬兒交待一句,再給點甜頭,它們自然會乖乖拉車,保證不出一點差錯,那可比最熟練的車夫趕車還穩當。
離他們離開沂元城已經有三天了,謝寧現在才發現,她竟然在不知不覺中,離家那麼遠了!就他們這樣的趕路速度,據說還要再過三天才能回到家。
不過,聞人凌那小子反正已經躺了那麼久了,也不急這幾天,反倒是下面那個傢伙,現在情況危急啊!
胎帶熱毒,卻又天生寒脈,五臟從出的一刻便開始衰竭,這的確是要人命的大病,可並不是不能治,可關鍵是,這廝還身中惡毒的詛咒!
本來,在把他撿回去的第二天,她就已經準備好藥材,打算先不管詛咒,先穩住他身上可以稱之為病的那幾種問題,可是試了幾次,甚至最後還煉了一顆丹藥給他吃,她才終於確定,她小看了那詛咒。
這東西,也太惡毒了!
不但能將他的一身玄功化為烏有,所有治病的藥,一進入身體,也立刻消失不見,不用說,肯定是被這詛咒給吞了。
這就是說,池溪這娃兒長這麼大,身上的病痛不能醫治,只能靠修煉玄功,讓自己的精神毅志強大再強大,直到足以抵抗病痛帶來的折磨和痛苦。
是的,對於這些痛苦,他想活的唯一辦法,就是一個字,忍。
得出這個結論之後,謝寧嘴角直抽,腦仁都抽的疼了幾下,再看池溪,她覺得特別的心疼,特別的不忍。
他一定知道自己一用玄功便會受到詛咒的襲擊,然後玄功消失,可是,在那個夜晚,在她跳入小河的瞬間,他還是毫不猶豫的使用了玄功,只為了救她一條命!
他明明知道後果的!
沒有玄功,無法醫治,他只能被動的等死!
他這是要用他自己的命來換她的啊!雖然,他做出這個舉動,也許也只是想讓自己徹底的解脫,可,事實就是這樣,不管她是不是跳水自殺,是不是需要人救,她到底是欠了他!
欠債還錢,欠命,更得還啊!
「唉!」看着池溪越來越虛弱,謝寧每天都要嘆息一次,本來對那詛咒不太重視的她,也有了沉重的心事。
再不找到那詛咒的源頭,破了這詛咒,池溪就死定了。
火也表示沒有辦法,因為,這個詛咒,似乎與修真界的那種,特別的不同,至於究竟是哪裏不同,得到破解了才知道吧!
這些天她已經將能用到的動物還有全部動員了一遍,又是敲打又是好處的,遍地撒金啊,就是為了儘快找出幕後的人。
「吱吱……吱吱……」一陣鳥兒撲凌翅膀的聲音遠遠傳來,接着就是一隻老鼠的叫聲。
謝寧雖然看着很享受的在睡,其它是在想對策,老鼠一叫,她立刻睜開了眼。
「吱吱……吱吱……」金色的老鼠被那隻鳥一扔下,立刻自己緊緊地抓住了護欄上的木頭,防止自己被馬車顛下去。
表示了一下對謝寧的臣服和敬意,金鼠立刻吱吱吱地叫個不停。它就是那只在沂元城被謝寧點化的小老鼠,現在它已經是動物情報中心的最高長官了。不管是哪種動物打聽到了消息,都會以最快的速度傳到它那裏,由它手下的情報小隊匯總整理之後,統一匯報給謝寧。
這是它第三次來向謝寧匯報。
第一次是昨天。
用了整整兩天的時間,玄武大陸上的池姓人家全部被羅列了出來,而根據池溪的畫像及特點,動物總動員,總算找到了風葉谷之前池溪的落腳處,以及他都接觸過什麼人。
第二次是昨天晚上,或者說今天的凌晨三點鐘。
報告說有三十個人在找池溪和另一個男人,都找了什麼地方。
現在是第三次。
金鼠吱吱地叫着,謝寧靜靜地聽着,越聽越有精神,這次,終於有眉目了。
金鼠說,那三十個人在一個時辰前集體暴斃,而且是同一時間,沒有原因莫名其妙的死的,身上沒有任何異狀,死的安靜祥和。
金鼠說,有動物在一處從未有人去過的深山裏,突然發現了一個與死去那些人打扮相似的黑衣人,雖然那人只是影子一樣的一閃而過,但是有些動物的眼睛天生特殊,不管再快的動作,在它們眼中也是慢鏡頭,所以它們很確定它們信息的準確性,而且,它們已經確定了黑衣人的目的地,只是,那個地方非常的奇怪,它們無法靠近,不過從外面看,那個黑衣人進去後還未出來。
奇怪嗎?呵呵,奇怪就對了,有詛咒的地方,不奇怪才奇怪呢!
讓金鼠先下去,謝寧讓馬兒調轉方向,準備去那個奇怪的地方。雖然不確定那個地方到底是不是詛咒的源頭,但動物們不能靠近,池溪的時間也不多了,沒辦法,她只能自己走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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