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陵侯鮮少發這樣大的怒火,書房內一時間靜默無語。
最後還是孫先生率先開口道,「侯爺還請息怒,當務之急,我們該想一想對策才行。好端端的,皇上怎麼會想着召大將軍回京?」
不管皇上為什麼召大將軍回京,都不會是好事。
「還能是為什麼?皇上這是在警告本侯!」皇上知道他和羅辯聯繫密切,插手破壞不成,這才想起這麼一出,以為用聖旨召回姜戰,就能拿捏住他麼?皇上也太天真了!
「父親,那現在改怎麼辦?」姜志鵬問道。
「皇上不仁,就別怪本侯不義!」蘭陵侯眼底閃過一抹陰狠。
首輔府裏面,李文傲壓抑着着興奮問,「父親,皇上怎麼突然要召姜戰回京?他是不是打算對付蘭陵侯了?」要是這樣,那就太好了!蘭陵侯一倒,朝堂中誰還能與他們李家抗衡!
蘭陵侯眼睛眯眯,瞅他一眼,「不要高興的太早。皇上此舉說不定只是試探。要是皇上真想除掉蘭陵侯,你以為咱們李家能倖免麼?」
「父親,您這是什麼意思?皇上想要對付蘭陵侯,是因為蘭陵侯勾結梁國二皇子壯大自己的勢力,觸了皇上的底線,皇上這才奮起反抗。咱們李府最近可是一直很低調,沒有做過礙皇上眼的事情。再說,皇上想要除掉蘭陵侯還得藉助咱們李府的勢力才行。皇上想要同時對付蘭陵侯和咱們李府,也得他手裏有那麼大的勢力才行!」
後面這才是重點。
李文傲打從心底就不認為皇上能同時和兩位輔國大臣抗衡。蘭陵侯一倒,他們李府就全盤接收蘭陵侯的勢力,到了那個時候,皇上在想騰出手來對付他們,也得掂量掂量才行。
李文傲這番話正說到李元的心坎上。
李元摸摸鬍子,「行了,有些事情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不用說出來。蘭陵侯那隻老狐狸未必就會甘心讓姜戰回來,必然還有後招。現在說什麼都太早,且先看看吧。」
「父親,機會難得。咱們一定要趁此機會把蘭陵侯打壓下去才行啊!」李文傲生怕蘭陵侯退縮,着急道。
「好了,為父自有分寸,這件事情你不必再管。」李元擺手打斷李文傲的話。
第二天上朝,御史嚴大人、吏部尚書鍾大人、中書省參知政事左大人紛紛上書,請求皇上冊封十八皇子姬肅、二十六皇子姬明。
姬肅和姬明是先帝之子,按例,先帝過世時就應該冊封兩個皇子。只是當時先帝是驟然過世,根本就沒顧上這兩個平時不受待見的皇子。之後是諸皇子奪位之亂,等昭帝登基後,蘭陵侯一黨和李元一黨忙着爭權奪利,更沒有人會想起這兩個早被忘到犄角旮旯的皇子了。
現在嚴御史等人提出要冊封兩位皇子的事情,雖然突兀,卻也合情合理。
昭帝坐在寬大的龍椅上面,眼睛緩緩掃過大殿中諸人的表情,最後眼神落到蘭陵侯身上,「此事,蘭陵侯以為如何?」
蘭陵侯從一進門就眼觀鼻鼻觀心的在前面站着,仿佛提議的這幾個大臣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似的。
見問,一板一眼的道,「微臣以為嚴御史說的是,兩位皇子乃是先帝血脈,身份尊貴,是該有相應的封號。不然等皇上有了皇子,稱呼上容易混亂。」
昭帝轉頭看向李元,「李首輔以為呢?」
李元有些為難。
他從心裏是不贊成兩位皇子封王的。
若是兩個皇子不封王,也就只是皇子而已,不足為懼。可是一旦封了王,就會有自己的班底,組建自己的勢力。
兩位皇子現在養在太后的慈寧宮,是太后和蘭陵侯手中的底牌,兩個皇子手中的勢力也就是蘭陵侯的勢力。
李元半點不想給蘭陵侯壯大勢力的機會。
斟酌一下道,「微臣以為,現在兩位皇子當以學業為主,封王之事可後延。若是怕皇上的皇子出生後稱呼混亂,不如等後宮妃嬪有孕之時再分封兩位皇子在。」
不等昭帝說話,立刻有人嘲笑道,「這話說的好笑,兩位皇子封了王也照樣可以學習。李首輔這麼說,是故意阻撓兩位皇子,不欲兩位皇子封王,置皇上於不仁麼?」
李元扭頭瞪過去,「鍾大人這話說的奇怪,老夫只是想着讓兩位皇子延遲封王的時間,怎麼到了你的嘴裏,就成了老夫不欲讓兩位皇子封王了呢?鍾大人平日裏在衙門裏辦事的時候,也是這樣斷章取義麼?」
「李首輔言之有理,鍾大人這樣做,是想惡意誹謗李首輔,破壞李首輔的名聲嗎?」李元一黨的人趕緊出聲聲援。
「胡說八道,本官只是就事論事……」
一場罵戰在朝堂上打響。
德寶立在龍椅旁,低頭偷偷瞧一眼昭帝。
就見年輕的帝王面沉如水的坐在龍椅上面,修長白皙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點着龍椅扶手。
這是皇上在思考問題時的慣常動作。
德寶看一眼就趕忙收回目光,目不斜視的注視着大殿上罵的越來越激動地朝臣們。
論嘴皮子,武將天生就不是文臣的對手,雖然蘭陵侯那邊也有幾個嘴皮子厲害的文臣,但比起人數眾多的李元一黨來還是不夠看,很快就被一邊倒的壓制住。氣的那些武將們恨不得上去按着這些就會酸言酸語的文臣們痛揍一頓。
最後安親王出列,「皇上,微臣也以為嚴御史等人言之有理。按制,兩位皇子在先帝薨逝時就該冊封,只是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給耽誤下來,才拖到現在。現在既然嚴御史提起,不如就趁此機會,將兩位皇子應得的爵位和封號給兩位皇子,這樣一來,先帝在九泉之下知道了也會欣慰。」
安親王是宗人府宗正,專門管皇家這一攤子事情,他發話,比朝臣們爭吵半天都管用。
所有人都閉嘴,抬頭看坐在高高龍椅上面的皇上,等着皇上的回答。
昭帝勾唇笑道,「皇叔言之有理,兩位皇弟之事蹉跎多年,是該早日冊封,以安先帝之心。傳旨,冊封十八皇子姬肅為順郡王,賜郡王府一座;二十六皇子姬明為平郡王,賜皇子府一座。另外兩位皇子的生母早逝,分別由李太貴人和王太貴人撫養,念其母子情深,等郡王府修整完畢,特准許兩位太貴人隨兩位郡王入住郡王府,由兩位郡王奉養。」
蘭陵侯一黨的人聽了昭帝的話大驚,皇上這意思是,要兩位郡王搬出皇宮,不許太后撫養了?
這樣一來,他們這邊豈不是失去兩個極有分量的籌碼?那他們費這麼大勁給兩個皇子請封做什麼?就是為了噁心皇上麼?
眾人都將眼光對準蘭陵侯。
蘭陵侯也沒想到皇上會來這一手,張嘴就要反對。
昭帝壓根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此事就這麼定下。男女七歲不同席,兩位皇子現在年齡也不小了,又是外男,留在宮裏多有不便,錢尚書,郡王府的修葺之事交給你來辦,務必儘快將皇子府修葺完畢,知道麼?」
工部尚書錢江站出來,「微臣領旨。」
於是蘭陵侯的話就卡在喉嚨里。
兩位皇子年齡雖然還小,但他們是皇上的兄弟,不是皇上的兒子,在宮裏面的確算得上是外男。皇上以此為藉口不讓他們住在宮裏也確實說得過去。
蘭陵侯向來懂得審時度勢,知道這件事沒有轉圜的餘地,就不再多言,心裏默默思索着,等兩位皇子出宮後,他一定得給兩位皇子多送點「謀臣心腹」過去才行。
朝堂的事情傳到後宮時,阿玖正帶着十八皇子和二十六皇子在朝陽宮和小狐狸小貂一起玩。
聽說他們不久後就要搬出皇宮和養大自己的娘親一起居住,兩個皇子先是一喜,再看阿玖時又有些不舍,「皇嫂,等我們搬出去了,以後還能回來看你麼?」
阿玖揉揉十八皇子和二十六皇子的腦袋,笑眯眯道,「當然可以,以後你們想找皇嫂玩了,就進宮。你們到了外面要是有誰敢欺負你們,你們也跟皇嫂說,皇嫂讓你們皇兄替你們報仇。」
十八皇子和二十六皇子忙着點頭,「我們以後一定會常回來看皇兄和皇嫂,要是有人敢欺負我們,就讓皇兄揍他!」
當初學習騎射時,他們倆沒少被皇上拎着操練,早被皇上收拾的服服帖帖。在他們心裏,除了皇嫂,就數皇兄最厲害,讓皇兄幫着揍人,沒有任何心理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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