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淳嬪真的也跟着咱們去南郊獵場麼?奴婢總覺得她跟着過去沒安好心。」抱琴給阿玖梳着頭髮,嘴裏嘀咕道。
抱棋在旁邊整理阿玖出行帶的首飾,聞言道,「這話跟娘娘說有什麼用,太后發話了的事情,娘娘也不好攔着啊。」
「她去去唄,有什麼關係。」阿玖不在意道,「後宮裏面也不是只有她這一個妃嬪跟着過去,只要她們不打擾到本宮,隨便她們去多少都行。去看看皇上什麼時候走,一會兒跟皇上一起出發。」
「方才錢立本過來傳話,說皇上走的時候會到朝陽宮來接娘娘,娘娘只管等着行。德妃娘娘她們不和咱們一路,等皇上和娘娘走了,德妃娘娘再帶着後宮的妃嬪出發。」抱棋道。
她知道皇后不樂意看到後宮的那些妃嬪們,故此將事情交代清楚。那些妃嬪們不和皇后一道,自然礙不着皇后的眼了。
阿玖聽了臉上露出笑意,「這是皇上安排的?」
抱棋點頭,「是皇上昨天親自吩咐的。」
「對了娘娘,奴婢聽說那個梁國五公主也會跟着去南郊獵場狩獵,您說她會不會借着這個機會接近皇上?」抱琴給阿玖梳好頭髮,突然憂心道。
她從小在首輔府長大,對高門大宅里那些女人們爭風吃醋,勾心鬥角的手段也了解幾分,再加上她對這個梁國五公主印象不佳,生怕這個五公主做出點什麼無恥的事情來賴上皇上,故此出言提醒。
阿玖哼一聲,「她也得有那個膽子才行。」
抱琴道,「是這個五公主沒有膽子,保不齊那個梁國二皇子在後面出謀劃策呢。總之,娘娘您得多注意一下那個五公主才行。」
知道抱琴是為自己好,阿玖點頭,「那到了南郊獵場,你們找個人看好她。」
抱琴笑道,「娘娘放心,奴婢一定派人把她盯的死死的。」
「什麼盯的死死的?」清朗愉悅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抱琴抱棋忙着行禮,「參見皇上。」
昭帝「嗯」一聲,揮手,「起來吧。」眼睛落到阿玖身上。
見阿玖穿一身大紅色繡芙蓉花的繡腰襦裙,身上披着大紅色繡雲紋金邊的外裳,耳朵帶着一對細碎粉彩珍珠攢成玫瑰花樣的墜子,烏髮堆雲挽成百合髻,上面帶着幾根雜寶的簪子,越發顯得粉頸修長,容光似雪。
此時笑盈盈的看過來,一雙烏黑的貓瞳中似乎灑下了漫天碎星一樣,盛着滿滿的喜悅,頓時昭帝的心裏像被貓抓了一樣,微微的麻,微微的癢,還有一絲莫名的不自在,想要挪開視線,偏偏一雙眼睛像是被黏住了一樣直愣愣的盯着皇后。
阿玖沒有察覺昭帝的異樣,見他過來,立刻歡喜的站起來,道,「皇上是來叫我走的麼?我準備好了,咱們走吧!」
上前去拉昭帝的手。
被柔弱無骨的小手拉住,昭帝這才回過神,耳朵微微發熱,咳一聲掩飾自己的不自在,「走吧。」
反手攥住阿玖的小手,心裏各種彆扭的感覺頓時消散,滿滿的愉悅溢上來,唇角的笑意忍不住擴大。
阿玖莫名其妙的瞅他一眼,「皇上你很高興?是不是又有什麼好事發生了?」
從那天皇上帶她騎馬射箭,結果箭沒有射中靶子,皇上被氣走之後,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這一段時間她忙着騎馬射箭,整頓後宮,十天的功夫這麼晃晃悠悠的過來的。
這次見面,突然發現皇上比以前開朗了許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聽了阿玖的話,昭帝嘴邊的笑容微微斂一下,繼而又綻放出一個更燦爛的笑容,「一年才有這麼一次機會去南郊獵場打獵,難道不是好事情?」
阿玖直覺的不是因為這件事,知道皇上不肯說,也懶得問,順口道,「確實是好事。我聽說在南郊獵場裏面狩獵的時候,每個人都會劃分出一片狩獵區,是不是真的?」
昭帝點頭,「確實如此。」
因為往年秋狩時總有「流箭」傷人事件,因為人員混雜,出了這樣的事情很難追究出來是誰射的「流箭」,後來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乾脆把獵場劃分出不同的區域,每個人都帶着自己的親信在自己的一方區域裏活動,這樣不論哪個區域出了事,追究起責任來,都要容易許多。
阿玖眼珠轉一下,「等到了南郊獵場,皇上你也給我分一片狩獵區吧。」
昭帝瞅着她,想了想,故意逗她道,「南郊獵場的外圍是專供女眷們活動的地方,裏面有一些兔子和野雞什麼的,皇后想狩獵的話,在外圍活動行,不用劃分狩獵區。」
阿玖的嘴巴瞬間鼓起來,不滿道,「兔子和野雞有什麼好射的,我要射一隻狐狸做狐裘穿呢。」
看她這樣嬌嬌俏俏,鼓着腮幫子,貓瞳圓瞪的可模樣,昭帝心裏一陣發癢,忍不住抬起另一隻手在阿玖白嫩的包子臉上戳兩下,眼中溢出一絲笑意,偏臉上做出嚴肅的表情,搖頭,「不行,內圍的獵場太危險,不適合你們女人家進去。你在外面乖乖的等着,狐狸朕來幫你射——一隻不夠,至少要兩隻才行,你放心吧,朕一定會給你射出一身狐裘來。」
阿玖不滿,「我自己能射,做什麼要你幫忙?再說了,自己射的狐狸做成狐裘,穿着才有成感,別人射的穿着有什麼意思。」
昭帝心裏嘆息一聲,普天之下,也只有皇后不把他親手射狐狸做成狐裘的心意放在眼裏,便是狡猾如李元和蘭陵侯他們,如果得了他親手射的獵物做賞賜,面上也得露出感恩戴德的表情。
不過,也正是皇后這種純真不作偽,有什麼說什麼的性情,在這爾虞我詐的皇宮之中才顯得尤為難得,若不是如此,怕是他也不會對皇后動心吧?
當初在演武場上和皇后共乘一騎,他差點當眾失態,回去後他細細琢磨了數日,才明白了原來是自己對皇后動了心,所以在皇后面前意志力才變得這麼薄弱。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他在女色上一向看的淡。
上一世皇后去世,淳貴妃被太后提拔為皇后之後,他身邊的女人除了淳貴妃之外,也只有兩三個低位妃嬪,而他一個月裏面也難得如後宮幾次。
至於今生,他看到後宮的那些女人們覺得虛偽做作,若不是時機不成熟,他早把這些人都打發了出去。
饒是這樣,重生的這兩年中他也幾乎不去後宮。
直到皇后沿着上一世的軌跡,差點被太后和淳貴妃害死,他才對後宮中又多留意了幾分。而皇后的一系列轉變更是給他帶了強烈的震動。
他以為皇后是受了李元的指使,又要耍什麼陰謀詭計。
他一方面好奇,忍不住靠近皇后去觀察,一方面樂的隔岸觀火,看皇后和太后斗的你死我活,他時不時的再從中加一把火,利用雙方的爭鬥獲取最大的利益。
他是什麼時候對皇后動的心呢?
許是皇后當街差點毀了李文明的容貌的時候;或許是跟皇后一起在八方來賭坊打群架的時候;又或許,是因為姜寶嬡之事,和皇后一起在慈寧宮對抗太后的時候……
皇后這樣或簡單直接,或粗暴明了,或精靈古怪的樣子深深的刻進了他的腦海里,讓他失了對皇后的防備,忘了皇后是李元之女,甚至相信此時的皇后已經是換了一個人。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到現在,他才明白這句話的深意。
阿玖說了半天,見昭帝臉上掛着古怪的笑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皺眉,學着昭帝的樣子在他白皙的臉上戳戳,「哎,你在想什麼?我跟你說話呢。」
昭帝收回神,無奈的攥住阿玖作怪的小手,笑道,「朕聽着呢。你想去內圍狩獵也不是不行,不過要和朕在一個狩獵區才行。」心裏好笑,還沒到南郊獵場呢這小女人想着先要狩獵區,這得多想下場狩獵啊。
「和你一起?」阿玖面色古怪一下,臉上露出兩分嫌棄和勉為其難後的大度,「那行,那和你一起吧。」
他一定是知道自己箭法不行,才拉她過去幫他作弊——她可是聽說,每天的狩獵結束之後眾人都要比一比誰的獵物最多呢,依着皇上的箭法,肯定射不到幾隻。算了,誰讓他是自己名義上的丈夫呢,自己照顧他一把,射的獵物分給他一些。
昭帝被她這樣的明顯嫌棄的眼神看的怔愣,一時又想不明白她那小腦袋裏面再想些什麼,便道,「你不是想射狐狸麼?朕的狩獵區是整個獵場裏面最好的區域,如果運氣好的話,在裏面還能碰到狐狸群。」
「狐狸群?」阿玖貓瞳眨眨,「我只聽說過狼群,原來狐狸也是要分群的。」臉上露出歡快的笑意,「最好能碰到一群狐狸,這樣我多射幾隻,還能給你也做一身狐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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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之後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