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是糖人啊!」阿玖感嘆一聲,看一個中年男子捏着一根軟軟細細的糖條一捏一撮,讓後放到模具裏面顧着腮幫子吹一下,模具打開,一個憨態可掬的焦糖色小豬活靈活現的出現在男子手中。男子順勢拿起一個竹籤子在小豬肚子上戳一下,小豬穩穩噹噹的立在了竹籤子上面,旁邊的竹子案板上,已經插滿了形形色色的小糖人和小動物。
抱琴和抱棋從小賣身進首輔府,後來分到九小姐李蘭燕身邊伺候,之後跟着進了宮,長這麼大,也是第一次這麼隨意的上街溜達,因此看着吹糖人的,也覺得的稀罕的緊。不時在阿玖身邊附和幾句。
昭帝擰着眉,一臉嫌棄的在旁邊瞅着,不是幾個糖人麼?有什麼好看的。
「這個鯉魚的可以吃麼?」阿玖指着案板上一根鯉魚形狀的糖人問,嘴裏面的口水嘩嘩直流,不時地往下咽一口。
看着阿玖的樣子,昭帝深覺丟人,胳膊一伸,探着身子將阿玖拎了出來。
阿玖疑惑的瞅他,「皇……」
「叫我公子。」
「啊?」
「在外面叫我公子。」
「哦,公子你拎着我做什麼?我還要買糖人呢。」阿玖嘴巴鼓鼓,有點不高興。
昭帝臉上的嫌棄之色更濃,「什麼你都想吃,別人用嘴巴吹的,你不嫌髒麼?」
阿玖指着旁邊一個五六歲左右的孩童道,「他不也照樣吃麼?」那個孩子穿着一身粗布衣服,一看不是什麼富裕人家的孩子,此時正拿着一個糖人一舔一舔的吃的正歡。
昭帝眉心的皺紋都能擰成一個疙瘩,撇阿玖一眼,「你不能有點出息?」
竟然跟一個孩子比,真是……昭帝都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己現在這個皇后,明明重病之前那麼精細講究的一個人,病了一場之後完全變了個樣子,看着還是那麼精明,說起話來卻時不時的帶着一股傻氣,難道真像太醫說了,那場重病傷了皇后的腦子?
拋開心頭紛繁雜亂的思緒,怕阿玖繼續糾纏着要吃這不上檔次的糖人,昭帝忙着轉移注意力,「你不是想要逛街麼?前面還有許多好吃的好玩的,難道你打算在這耗着?」
阿玖果然將糖人丟到了一邊,拉着昭帝往前走,「哎呀呀,你不說我都把正事給忘了。前面還有什麼好玩的,你跟我說說。」一邊說,一邊眼睛不夠使的四處亂瞅,只覺得看着什麼都稀奇,看了什麼都想要——在末世,出了基地可能會碰到喪屍、變異植物或者變異獸,哪裏能像現在這麼隨心自在!怪不得基地的高層們天天想着怎麼樣快速消滅喪屍,原來沒有喪屍的世界這麼好。
高樓上,一身淡藍色翠竹文錦衣直綴的年輕公子正在倚欄而望,手裏端着酒杯時不時的品一口,驀然,身子一震,臉上變了顏色,回手招呼屋裏的人,「表哥你快過來看,快點!」
青綠色錦袍的男子聞言從屋裏走出來,「怎麼了,叫的這麼急?」
「表哥你快看,那個是不是皇上,那個是不是皇后?」藍色直綴的年輕公子,也是忠國公府的三少爺溫子碩指着在人群中穿梭的兩人道。
作為忠國公府的嫡出公子,宮裏的宴會他也參加過幾次,故此認得皇上。至於皇后——李蘭燕在出閣前也是名動京城的小才女一枚,每有勛貴間的小姐們聚會,只要她到場,沒有不出彩的時候,故此,在這些世家子弟裏面,想不認識李蘭燕都比較困難。
姜志鵬聞言目光一凝,眼睛落到被拉着往前走的昭帝身上,點頭,「不錯,確實是皇上和皇后。」最後兩個字說的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憤怒。
溫子碩對姜志鵬的心情很能理解,畢竟昨天他聽說姑母——也是蘭陵侯夫人——被皇后打成豬頭臉時,心裏都氣憤的不行,更何況身為兒子的姜志鵬了。
姜志鵬冷着臉笑,「皇后竟然敢教唆皇上出宮,等明天一定讓御史們好好參她一本!」
溫子碩不同意,「要沒皇上的允許,皇后能隨着他一起出宮?你讓御史參皇后,豈不是先得把皇上帶進去?」他們忠國公府和蘭陵侯府都是在皇上跟前要表忠心的,雖說皇上沒有什麼實權,但地位在那擺着,充充樣子,也得讓人們看到他們兩府對皇上的維護。更何況,在朝堂上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盯着他們的李元。越是這樣,他們越得表現出對皇上的忠誠,只有這樣,才佔了大義。
所以,作為忠心皇上的臣子,他們怎麼能讓皇上身上有污點呢?有的話,也不能是他們的人來潑。
姜志鵬知道自己這個表弟年齡不大,腦子卻極為活絡,在忠國公府中十分受重視,甚至忠國公和幕僚們議事時都允許他進去參與。
現在聽他這麼說,也覺得有理,想想又不甘心,「難道這麼平白的放過李氏那賤人不成?」
溫子碩微微皺眉,對姜志鵬這樣潑婦般粗魯罵人,沒有半點氣度的行為很看不上,卻也沒有多說什麼,而是道,「再往前走是萬花樓,我聽說李家二房的大公子李文明這些日子天天都在萬花樓報到,想要和萬花樓新來的那個花魁共度良宵,如果讓皇上看到他和人為了搶奪花魁打死人,你說皇上會怎麼想?皇后日日標榜規矩,要讓她親眼看到她有這麼個不規矩的兄長,你猜她會不會大義滅親?」
李文明是李元弟弟李政家的嫡出大少爺,因為是早產,又是李政的第一個孩子,難免溺。李政的妻子方氏生產時傷了身子,不能再孕,因此,更是把李文明當做眼珠子一樣疼着,以至於寵溺過度,把李文明養成了不學無術,無法無天的性子,都已經二十歲的人了,還整日裏眠花宿柳,鬥雞遛狗,一事無成。
李元很看不上李政教養兒子的方式,他倒是下死手的教訓過李文明幾次,想要把性子掰過來,可還沒等李文明怎麼樣,方氏已經哭天喊地的嚎啕起來。次數一多,李元也懶得再管,反正他自己兒子多,不用指着二弟家的幫襯也沒問題。
姜志鵬聽了溫子碩的話眼睛一亮,「還是表弟聰敏,為兄這安排!」招過一個小廝吩咐幾句,小廝急匆匆跑下去。
阿玖咬着一串糖葫蘆吃的正歡,聽前面一陣喧譁,「不好了,打死人了,前面要打死人了……」人們瘋了似的往前涌。
有熱鬧?!
阿玖眼睛微亮,糖葫蘆往昭帝手中一塞,「我去瞅瞅!」三竄兩竄沒了身影。(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