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悅委屈地說道:「我想與妹妹親近,可是妹妹似是被人叮囑了,總與我拉開距離。我……我是從牆翻進來的,想偷偷找妹妹玩,可是妹妹一直與姨娘在一塊兒,我本來就要到妹妹房裏去的,可我進來後發現,並不知道哪一間是妹妹住的。」
沈蓉明顯不信付悅的話。
付悅也不是說與沈蓉聽的,她打定主意,只要她是付偉的女兒,付偉就是偏心,也總會對她有幾分感情的,她現在雖然沒照鏡子,但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現在看起來很慘。她再將話說得可憐些,付偉總是會打動的。
只要打動付偉,其她人,付悅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沈蓉被氣得心立時疼了起來,心下暗罵:這小蹄子就差明着說我不讓她與憨娘一塊玩了。男人都是傻瓜,幾句話便就心下倒到一邊了。明兒她要是真的有個三長兩短,將憨娘交給這樣的母女手裏……
只一想到這兒,沈蓉就覺得心一陣的劇痛。沈蓉咬着牙挺着。
付偉瞧着付悅說得可憐,而且他也了解沈蓉的想法,所以並不覺得付悅說這些話是無中生有。付偉覺得小孩子麼,總是想到找同伴玩的。再一瞅付悅因為翻牆,手上臉上,胳膊上都是傷,到底還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抱着付悅便就走了。
邊上的繡燕發現沈蓉臉色不對,連忙拿了藥給沈蓉吃。吃了藥,坐到床邊緩了會,沈蓉氣色才上來。付新就一直拉着沈蓉,大氣也不敢出,直到看着沈蓉好轉。
付偉將付悅抱回落霞居,晚上廣陵宵禁,孫婆子忙找了藥來,親自給付悅擦上,然後侍候着付悅洗了臉,換了衣服。這正也是付悅想要的。她要讓落霞居的人瞧瞧,她才是付偉的嫡女,付偉一樣關心她。
而聽聞付悅不見的呂氏,還有付封也來了。這對夫妻多日都不曾見面,此時在落霞居碰上。不管怎麼說,呂氏是妻,上前與付偉打招呼道:「最近一向不見二爺,二爺還好吧?」
付封給付偉行禮道:「父親安好。」
付偉抬眼瞅了下呂氏,對付封道:「你好好學習,將來考個功名,好過落入商行,低人一等。」
付封規矩地答應道:「是,兒子知道。」
付偉道:「我知道你關心歡娘,現歡娘也找着了,你也瞧着她總能放心,天也不早了,就回去吧。」
付封瞅了眼呂氏,沒說什麼地走了。
付偉對呂氏道:「你也沒什麼事,好好看好歡娘,別再讓她這麼亂跑。」
呂氏氣得使勁攥了攥手,強笑着道:「我知道了,這次是大意了,再不會因為這點兒小事,讓二爺着急。」
付偉又敲打了一番落霞居的丫頭婆子。從凝香園頭出來時,他其實也注意到沈蓉氣色不好,所以瞅着付悅只是受了些皮外傷,並沒有什麼大事,便以急匆匆地走了。
付悅坐在床上,眼睜睜看着呂氏將屋裏的丫頭、婆子全都攆了出去。轉過頭來,呂氏的神色並不怎麼好。付悅不等呂氏說話,已經搶着說道:「女兒並不是無緣無故去哪兒的。」
呂氏冷笑着道:「怎麼,瞅着你的生母沒給你帶來什麼好處,想着去親近姨娘去了?可惜人家不讓你進門,我聽說你是翻牆進去的,將自己摔成這樣?」
付悅並不怕呂氏,卻笑着說道:「母親何苦這麼說女兒?女兒再怎麼不好,誰遠誰近還總分得清的。難道母親想在付家一直這樣下去?」
呂氏聽了付悅的話,立時變臉,厲聲道:「我現在這樣,是拜誰所賜?若不是你出那主意,你爹何苦會將我仇人一樣的對待?」
付悅笑着說道:「先那主意是女兒有失考慮了,但娘就不想知道凝香園最近總請醫生,是為了什麼?姨娘到底生了什麼病?」
呂氏道:「我想知道又有什麼辦法?你爹將那院子的消息封得鐵桶似的。我也讓人去打聽那醫生,可也是半點兒口封不露。」
付悅從懷裏拿出幾味藥來,道:「這就是女兒翻牆進到凝香園的原因。娘拿這幾味藥找個醫生問問,治什麼病的,不就知道姨娘得的是什麼病了?」
呂氏心下一凜,耳邊響起周老太太曾經跟她說過的話來,自己這個女兒,真的只有六歲嗎?
付悅也懶得再裝,笑問道:「怎麼,娘怕了?」
呂氏還是從付悅手接過帕子包着的藥來,卻說道:「知道了又怎麼樣?你還能給她下毒不成?到時候倒霉的又是我,你是他女兒,幹了什麼,他都覺得是我帶壞了你。」
付悅冷冷說道:「娘覺得再倒霉,還能比現在更倒霉了?娘放心,我幹嘛要給她下毒?其實我有些猜着她得的是什麼病,偷藥不過是想證實一下而已。」
呂氏有些心動,不禁問道:「什麼病?」
付悅道:「我聽人說過,有一種心疼病,不能生氣、擔心或太過激動,一個不小心,突然倒到地上,便就再起來了。我看姨娘動不動就一捂胸口,面色慘白,應該差不多就這病。爹瞞着咱們,也不過是怕咱們氣着她吧。哼,怕咱們把她氣死了。」
呂氏捏着藥的手指不自覺地抖了抖:「要真是的話,你想怎麼辦?」
付悅笑了笑,一副的雲淡風清:「要真是,咱們娘倆就不用急了,慢慢圖謀,姨娘再嬌貴,不可能一輩子不出門。再說,她的心尖是誰?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咱們不真動她的心尖,那也是爹的,咱們只嚇她,一次不行,就兩次,總會嚇死她的。」
呂氏看着付悅,心生一陣寒意。
付悅知道她現在的表現決不像個六歲的孩子,但又怎麼樣?她現在是知道了,對於呂氏來說,孩子只有有用和沒用之分,她現在懷疑,但只要有用,呂氏自己就會給找出呂氏自己認為合理的解釋來。
果然,呂氏只是看了會付悅,然後笑道:「你自小就比別人家的孩子聰明,現在大了,果然越發厲害了。想來這些日子,跟着女先生沒少看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