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站在門前等了一會兒。??很快門口邊有人走進院落。
「青陽藥師在嗎?」一個身材瘦弱的白老者跌跌撞撞走進院子,眼圈很黑,看起來萎靡不振的樣子。幾下便撲到房門前,使勁拍門。
「於長老!?」董琪見到來人,頓時一驚,「你怎麼變成這樣子了?」
那老者似乎這才覺邊上站着的董琪,扭頭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路勝兩人。
「原來是董侄女,好久不見了啊老朽有要事找藥師商量。不知你們見沒見過青陽藥師?」
「沒沒見過,我們也是剛到」董琪小聲回答。
頓時老者頗為失望的吐了口氣,問也不問路勝等人身份,轉身慢慢走開。
不一會兒,又接連跑來好幾個找藥師之人,現人不在,便都感覺異常失望。這些人都是茶幫高層,但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徵,那便是眼圈黑,一副嚴重休息不好的模樣。
路勝注意到,他們這些人大多都神態驚恐不安,神情恍惚,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麼。
三人在院落里等了約莫半個時辰,終於,一個頭花白,駝背佝僂的老人,緩緩走進院落。
「董侄女你來了啊」老者臉色木然,帶着一絲青色。「是不是你也想來看看我的寶鏡?沒事,伯伯這就帶你進去看。」他說起話來,明明應該是親切語氣,但他用木然甚至有些呆滯的語氣說出,卻顯得怪異彆扭。
「是這樣的,青陽伯伯,我有兩個朋友想要也看看寶鏡,不知道可不可以?」董琪擠出一絲微笑,沖那老者低聲道。
「可以,怎麼不可以?」卓青陽皮笑肉不笑,看了眼路勝兩人。
「來吧,我讓你們好好看。」他摸出鑰匙,打開掛在房門前的那把大鎖,推門而入。
董琪縮了縮身子,看了眼路勝。
路勝沖她點頭,她才緩緩走進去。
三人進了房間,裏面就是很普通的臥房,唯獨和其他房間不同的是,這裏多了一面一人多高的琉璃鏡。
這鏡子正對着大門,一開門進來,便第一時間看到鏡子裏映射出的自己的模樣。
路勝倒是沒什麼稀奇,徐吹卻是第一次見着琉璃鏡,好奇之下連連打量鏡子裏的自己,倒是頗為新奇。
「你們隨意看吧老朽累了,先去休息下」卓青陽嘆了口氣,走向床榻,一倒下便什麼也不顧,呼呼大睡起來。
路勝還打算問他事情,但一看這人,便感覺有些不對。此人神態和其他人差不多,也是神情恍惚,說話也有氣無力,和董琪比起來,精氣神差遠了。可既然鏡子時他帶來的,還日夜相處在一起,怎麼也不可能和其他人一樣普通。
他這時也有些信董琪所說的話了。這藥師卓青陽,確實有些古怪。
「先看看鏡子吧。」路勝徑直走向那面一人多高的琉璃鏡。
琉璃鏡外方內圓,外面是方框框架,裏面是橢圓的高大鏡面,框架都是用銅製成,上邊刻了很多細膩繁複的花紋。
路勝走到鏡子前,伸手輕輕順着花紋撫摸過去。
方框上刻了三種動物的花紋:鳳凰,狐狸,和狗。
三種動物的體型都被拉得很長,看起來有種怪異的古樸感。且看起來都是在圍繞着整個鏡面飛舞飛奔。
徐吹卻是有看了看床上已經熟睡了的卓青陽。
「他居然一點也不擔心我們弄壞他的鏡子,這可是琉璃鏡,是價值不菲的明貴稀罕物。」
「或許是他知道,我們不可能弄壞鏡子吧。」路勝淡淡道。他一把將鏡子反過來,巨大的力量直接視上百斤的銅鏡底座於無物,輕輕伸手便將其翻了個頭。
鏡子後面的銅框上,也有不少動物花紋,除此之外,鏡子背面似乎有些粗糙,仿佛有人能用小刀什麼的在後面亂畫過。
「這後面好像有字。」
徐吹湊近過去仔細看。
「我見過這種文字,好像是唐文,前朝時候使用過的官方文字,那時候推行過一段時間,不過後面因為不實用,出了很多問題,便慢慢廢棄了。」
「唐文?你認識是什麼意思嗎?」路勝也有些印象,似乎以前在看過的書里見過某些記載。
「不認識屬下也是家父生前聽老人說起過,因為那時候的家訓第一句話,便是用的唐文書寫,所以對這類文字蠻熟悉,卻不認識。」徐吹搖頭道,顯然他的家傳還是頗為淵博。
路勝仔細摸了摸那琉璃鏡背面的文字,一共只有三個字,但筆畫極多,每個字都需要至少十五畫以上,才寫完。
「那麼,誰有可能認識?」路勝說着,目光不自覺的看戲那個床榻上的卓青陽。
「我我去叫醒他吧」董琪深吸一口氣,知道這個時候只能自己上前,不過她雖然害怕,但身後有兩人在,加上又是大白天,也不那麼心驚膽戰。
路勝徐吹沖她點點頭,示意她可以上前叫人了。
董琪猶豫了一陣,正要走過去。
忽然便看見那卓青陽直挺挺的從床榻上直起身,雙眼睜着,木然看着三人。
「有事嗎?」
董琪趕緊走近,把路勝和徐吹身份介紹了一遍,見卓青陽依舊沒什麼表情,便也將鏡子後面的那文字的事,說了一下。
「那個啊老朽也不清楚是什麼意思,只是得到鏡子時,便已經刻在上面了,剛開始我還以為只是花紋,後面才現,根本就是另外的人用小刀劃上去的。」
「你真不知道?」路勝走過去,站在床鋪邊,居高臨下看着卓青陽。
他一臉蠻橫,身上肌肉鼓起來一個比老頭三個,感覺一隻手就能把卓青陽捏死。
「老朽真的不知道不過,上使若是想知曉意思,倒是可以找找字典,幫主當初有幸還收集到了一部皇家編著的宋正字典,價值極高,就在書房裏。」
「那這鏡子我就先帶走,調查清楚後,再還給你,沒問題吧?」路勝緊盯着卓青陽,緩緩道。
卓青陽聞言卻是一笑。
「當然可以,上使隨意。」他似乎對自己珍若性命的鏡子毫不在意了。
這人當真奇怪,明知道路勝乃是大幫上使,他居然還敢在床上坐着說話,完全不顧及禮數什麼的。但說話的語氣卻又分明帶着恭敬。
路勝仔細打量了下卓青陽,怎麼看都感覺不到他身上有什麼異常,無論從其呼吸,心跳,或者氣血流動方面,頂多就是個練過武處於虛弱狀態的普通老人。
「好吧。徐吹,把鏡子搬走,去這裏的書房。」路勝吩咐道。
「好的大人。」
徐吹和董琪說了幾句,很快便叫來了外面守着的兩個侍衛,三人一起,抬着琉璃鏡迅出了房間,朝着書房方向走去。
路勝注意到,從始到終,那卓青陽都是坐在床上,目光平靜的看着他們抬鏡子,沒有絲毫表情。
徐吹三人出了門,董琪也去指書房的方向。房間裏頓時只剩下路勝和卓青陽兩人。
「青陽藥師,本使這趟前來,目的你應該知道的吧?」路勝沉聲道。「就是為了調查之前那麼多人離奇失蹤,以及幫主東生平意外死亡的原因。
對於這事,你有什麼線索可提?」
卓青陽睜着眼,眼皮也不眨一下,僵硬的轉動了下脖子,面朝向路勝。
「上使想知道什麼線索,幫主董生平又不是我殺的,失蹤的人也和老朽無關,您問我也沒用。」
「問你,是因為你嫌疑最大。」路勝回道,「如果你不能洗清嫌疑,那我就只能抓你歸案,對於我們來說,當然是怎麼解決快,便怎麼解決。」他神色裏帶了一絲威脅之意,盯着卓青陽。
「我什麼都不知道」卓青陽木然道。「您要抓便抓吧,隨您怎麼處置。」
路勝一滯,完全沒想到他回這麼回答。
定定的看了卓青陽一陣,他冷哼一聲,轉身快步離開。
琉璃鏡搬到書房後,路勝讓徐吹董琪去找宋正字典,查出那鏡子背面的字是什麼意思。
意思也很快便查明了。
「大人,查清楚了,那三個字分別是,數,到,十。」
徐吹帶着臉上白得嚇人的董琪,重新來到正在大堂里休息喝茶的路勝身前,正色道。
「數到十?」
路勝一楞,這是什麼意思?莫名其妙的突然來一句,也聽不出什麼含義。
「上使有所不知,這些時日,我時常會做一個夢,一個關於小女孩捉迷藏,被同伴拋棄在稻草田裏的噩夢。
那裏面的小女孩玲玲,便是在玩一個叫數到十的遊戲」董琪臉色慘白。
「哦?」路勝眯起眼看向董琪。「你把詳細內容給我說一遍。」
董琪咬着嘴唇,感覺心跳得厲害。
「那個夢,是這樣的」她仔細將夢講述了一遍。
「那最後那小女孩玲玲,去哪了?結局如何?」徐吹在一旁忍不住問。
「不知道或許,凶多吉少了吧」董琪小口小口的喘着氣,就算是重新回憶那夢的內容,也感覺呼吸困難。
「走,回去看看那鏡子。」路勝站起身,將茶水一飲而盡。
三人一起朝書房方向走去。
書房門口董琪安排了兩個漢子守着,不讓任何人靠近。看到他們過來,兩人趕緊點頭哈腰的湊上來。
「上使,大小姐,你們來了啊,東西就在裏面,絕對沒人進去過。」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