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有很多鱷魚的地方,而之前邵玄在水池邊看到的,石頭上的痕跡,應該就是鱷魚造成的。
只是,那些讓人恐懼的鱷魚們,在這裏,卻和部落的人生活在一起,看上去非常和諧。
更有意思的是,邵玄發現,部落的人,他們的眼睛看人的時候那種冷意,似乎沒有情感,帶着凶煞,豎起的瞳孔,都和鱷魚非常像。
這些是人,還是鱷魚?
邵玄沒有見過除炎角部落之外的其他人,來到這個世界,一直都只在河對岸那一片沒有其他外人的地方活動,對這個世界也不了解,即便看過先祖留下的獸皮卷,但很多記載得並不詳細,甚至有不少需要靠猜的。
部落之外,真實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得靠邵玄自己去看。
喳喳沒有飛到空中,因為伏湜說了,部落里的人,對天空中的飛鳥非常警惕,所以,在得到部落的許可之前,不要輕易飛上天,不然,一旦降到低空,就會受到全部落毫不留情的攻擊。
為此,喳喳也只能跟在後面,一腳一腳地走。
旁邊一些在台階上或者水池邊休息的小鱷魚們,在邵玄和喳喳過來的時候,快速爬回水裏,用力甩動着尾巴,迅速沉入水池之中。
見邵玄盯着那些小鱷魚,伏湜說道:「寶魚們對外來的人非常警惕,好在這時候大寶魚們已經離開了,只有這些小寶魚,不然你們更危險。外部落進來的人,都別到處亂走,想出去走動的時候一定要有部落的人帶着,否則容易受到攻擊。」
伏湜跟邵玄說着在咢部落需要注意的事情。包括這些鱷魚的性格脾氣。
聽着伏湜的解釋,邵玄心裏鬆了口氣,還好。這些人不是鱷魚,他們只是跟鱷魚和諧相處而已。他們還稱鱷魚為「寶魚」,可見這些鱷魚在部落人心裏的地位。
邵玄也警告喳喳別將這些小鱷魚當食物給吃了,不然咢部落的人會過來問罪,或許還會引發一場惡戰也說不準。
和部落的人一樣,這些鱷魚有兩種,一種眼睛是黃褐色,背面的鱗甲為暗褐色,而腹面則呈淡黃色。小鱷魚身上的顏色稍微淡一些,還有一些黑色的斑點或者網狀花紋等等。就算是小鱷魚,也能看到它們身上那些從背部一直延伸到尾部的背甲,有一些頭上長有突起的角,這是邵玄上輩子沒見過的。
這種黃褐色眼睛的鱷魚成年體非常強壯,性情凶暴,極具攻擊性,若是外部落的人在部落里隨意走動,遇到這類鱷魚的話,會受到它們的主動攻擊。
而另外一種黑褐色眼睛的。背甲並不那麼明顯,看上去也纖長一些。它們的脾氣比較溫和,眼裏也少了許多凶光。就跟部落里黑褐色眼睛的人一樣,看上去要無害得多。
看來,這是那類走動物崇拜風格的部落。
邵玄將伏湜所說的話都記在心裏,現在這些小鱷魚們的家長沒在,但是,它們很快會回來的,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總得多注意點,否則就沒命回去了。
看到這些鱷魚。邵玄想起剛才沉甲這小子對自己用的那招,不就是像鱷魚的「死亡翻滾」嗎?
進入部落的核心區域後。伏湜並沒有直接將邵玄帶往自己家,而是先去了首領那裏。
想來。路上已經有人將消息傳過去了。
首領居住的屋子外圍着一些人,好奇地看着邵玄和喳喳,不過,那一雙雙眼睛看上去依舊冷冰冰的,讓喳喳不自在地抖翅膀,數次想要飛起來,好在被邵玄安撫住了。
咢部落的首領繁目,是一位壯碩中年男人,他的眼睛也是黃褐色,看着邵玄的時候,就像是山林里的凶獸盯過來一般,有種威嚴的壓迫感。
「歡迎來到咢部落。」繁目看着邵玄,說道。
繁目的面上並沒有什麼笑容,當然,沒笑也好,總比伏湜那種笑起來比沒表情還要瘮人的好得多。
「炎角部落,邵玄。」邵玄自我介紹道。這是邵玄在出發前就跟巫請示過的,出部落之後,他會以「邵玄」這個名字示人。
「它叫喳喳,不過,我這位朋友並不喜歡一直站在地上,希望首領您你能允許它飛一會兒。」邵玄說道。
「可以。」繁目朝邊上的人示意,讓他們不要去攻擊喳喳,但同時,也注意監視。
等喳喳飛上天之後,邵玄踏上台階,跟着繁目走進屋。
屋子裏,還站着一個人,黑褐色的眼睛,看上去比繁目的年紀還要大一些。
「這是我們部落的巫。」繁目介紹道。
「您好,我是來自炎角部落的邵玄。」
「歡迎來到咢部落。」咢部落的巫說道。面上還露出了一絲笑意,讓人感覺也親切一些。
同樣的話,從面前的巫嘴裏說出來,就比繁目嘴裏說出來的,給人的感覺舒服很多。而且,這位巫笑起來的時候,也沒有那種僵硬的瘮人的感覺。
這位巫倒是跟那個老神棍很像,看上去平易近人,很好說話似的,但實際上,心眼比誰都多。
不管邵玄心裏如何想,面上露出來的,還是有些拘謹的笑,充分扮演一位初次離開部落的新人。
領着邵玄過來的伏湜,也被繁目叫了進來,說了說遇到邵玄的經過。
一些伏湜說不清的地方,邵玄便加以補充。
聽到邵玄在河面上呆了二十多天,繁目和巫的表情都變了變。
「你是如何在河面上留了二十多天的?」巫問道。
「船、槳,還有喳喳。」邵玄說了一些河面上的見聞,還說了一些古怪卻危險的現象,但就是沒說帆的事情。有船和拉船的鷹,足矣。
隨着邵玄的講述,繁目和巫面上的表情也漸漸緩和下來。顯然,他們對大河還是有些了解的,知道邵玄並沒有說假話。而且。在他們看來,邵玄真的是走了大運。才能從那樣的險境中安然出來。不過,喳喳也功不可沒,若是他們也有一隻這樣的能拉船的鳥,應該也能走得更遠吧?
「我記得,離開河岸遠了之後,木頭的船會下沉,為何你的沒有?」繁目緊盯着邵玄問道。
「你們靠岸的地方,木頭不會沉嗎?在我們部落那兒。就算在岸邊,木頭一下水,很快就被會拖入河底去。」
「我們部落有寶魚在!」伏湜得意地道。
因為靠近河岸的地方有非常多的鱷魚在,所以,其他的生物才會少,扔下水的木頭才不會被那些啃木頭的蟲子拖下水。
「那你是如何做到的?」繁目追問道。
「因為前段時間是我們那裏的雨季,雨季過後,河裏就沒有那些蟲子了,船能下河,等水面再次上升的時候。那些蟲子才會回來。」
「竟會如此?!」
邵玄的話,讓屋子內的幾人都驚訝了一番。
「這是我們部落的巫讓我帶着的。」邵玄拿出巫給的那塊畫着部落雙角圖騰紋的石頭,遞給面前的咢部落的巫。
由巫繪製的圖騰紋比較特殊。同樣作為巫,他能感受到對方在繪製的時候,所用的圖騰之力,以及繪者所要表達的情感。確實帶着友善和熱情。
「喳喳身上也有。」邵玄走到門口,吹了聲口哨。
首領居住的地方,外面的走道比其他人家裏的要寬許多,鋪設的木板也結實得很。
喳喳降落在屋子外架起的走道上。
咢部落的巫仔細看了看喳喳腳上的圖紋,才確定邵玄剛才所講,這隻鳥。也受到過炎角部落巫的祝福。能夠接受部落巫祝福的人或物,都是被部落所看重的。這個同樣很難作假。
將手從喳喳的爪子上挪開。巫朝首領繁目點了點頭。
首領那雙冰冷的眼睛裏面,再次緩和了些許。
交談了一會兒之後。巫和首領心中對邵玄的懷疑已經大幅下降,他們沒有聽說過「炎角部落」,但是,在交談過後,咢部落的巫主動表示出了真摯的熱情之意。
聽說邵玄是第一次出部落,巫還建議邵玄多留一段時間。
「在水月節之後,部落會有人前往其他部落交易,你可以和他們一起。」那位巫說道。
旁邊的人想說什麼,巫抬手阻止。
「那就這樣吧,伏湜,邵玄暫時住你們家。」首領說道。
首領的話,算是將這件事給定下了,其他人也不再多說,只是看向邵玄的眼神依然帶着警惕。
「好的。」伏湜應道。
離開首領居住的地方之後,伏湜帶邵玄回家。
一般外來的人員,由誰帶進來就由誰家負責招待。再說邵玄還救過沉甲的命,伏湜他們就更得好好照顧了。
天色漸暗,周圍都是潮濕的水汽。
天空的兩輪月亮讓地面不至於太過黑暗,隨着月亮越來越圓,就算是深夜,周圍也是能看到景物的。
伏湜家也是干欄式建築,建造在一個水池旁邊,邵玄過去的時候,一個女人正等在那裏。那是伏湜的妻子萍。
在萍旁邊,是乖乖站在那裏的沉甲,臉都腫了,顯然,他又被揍過一頓。
萍也顯示出了她的熱情,只是,笑起來依舊讓人心裏毛毛的,那雙眼睛和伏湜、沉甲一樣,都是黃褐色。
「邵玄是吧,感謝你救了我家沉甲。」
說完萍就從屋子外一個台子上搬下來一大堆東西。家裏人都沒有吃晚餐,一直在等着伏湜和邵玄,既然兩人都回來了,萍也就將準備好的大餐擺出來。
邵玄只覺眼前黑影一閃,一整條鹿腿就嘭地擺在面前。鹿腿烤過,卻並沒有烤熟,撕開裏面的肉,還有血流出來。
抬頭看向其他三人,這一家三口,他們的嘴都變大了一倍,裂得大大的,捧着食物撕咬。撕咬的時候,還有血濺出來,桌子上濺得到處都是。
邵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