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帶着穀物混雜的清香,若是嗅覺靈敏的人,則會發現,隨着時間一diandian過去,這片地方空氣中的穀物清香也越來越濃。
四周飛過來的鳥越來越多,有些鳥已經開始在附近的耕地裏面啄食,只是很快就被守衛在那裏的人抓捕射殺。
對於海那邊過來的人,曾經經歷過千粒金的收穫,早就有心理準備,可其他人就不同了,雖說提前幾天就被告知可能會出現的情形,但遠沒有現在親眼目睹來得強烈。
尤其是過來幫忙的咢部落的人,他們之前還在納悶,收穫耕地里的穀物而已,犯得着這麼興師動眾?現在,他們看着四周聚攏過來的那些密密麻麻的鳥群,感覺頭皮都在一顫一顫地抽。
還好咱們沒種地!咢部落的人不約而同地想。
不管是躲在山上洞裏的那些遊人,還是炎角本部山上的那些炎角人,都看到了屋外撲哧撲哧扇動翅膀的鳥,雖然大多都不是什麼凶獸,但數量也太多了,外面都是。
老克聽到外面自己設置的陷阱不停地發出聲音,伴隨着鳥的叫聲,凱撒等幾隻凶獸都山上山下忙活着,不一會兒就一嘴的鳥毛。
然而,奇怪的是,那些鳥群都只在耕地外圍的那些地方活動,沒有靠近以千粒金耕地為中心的那片地方。這樣的一幕,從空中往下看尤為明顯。
「你們說,那些鳥為什麼不往那邊過去?」無和看着下方的情形,問向其他六位同夥。
「它們知道那裏最危險,畢竟,守在那裏的炎角人算是所有耕地里最強的一批,聽聞炎角人經常狩獵凶獸。身上的煞氣一定很重,或許那些鳥也察覺到了。」一人猜測道。
「不,我倒是覺得,那裏可定有什麼東西能讓那些飛鳥忌憚。」另一人說出自己不同的看法。
「危險的東西?」之前那人嗤笑一聲,「你說的是王獸?如果那裏有王獸的話,就絕對不會有那麼多炎角人。絕不可能是王獸!」
這dian無和也贊同,他親自經歷過之前的王獸事%≦ding%≦dian%≦小%≦說,.2●3.≯o< s="arn:2p 0 2p 0">s_();件,也知道事實並非如傳言那麼誇張,炎角人不會在王獸出現的地方還派守那麼多人。
「那麼,會是什麼原因?」眾人不解。
「或許,是炎角弄了一些驅逐鳥獸的藥物?」突然有人說道。
其他人一頓,這麼一想,還真有可能。
「說起來,炎角馴養的那幾隻凶獸。一隻都不在這裏!」無和再次查探了一番,他這兩天已經探知,那隻追殺過他們的山峰巨鷹,最近都只在山林以及交易區之間來回飛行,ding多去一趟炎角核心居住區域的那座山,一次都沒有飛往炎角的耕地。
「那肯定就是了!」這麼一想,其他人覺得這應該是最接近真相的,他們知道。在一些奴隸主的田莊裏面,有時候也會用一些藥物去驅逐害蟲和飛鳥。只是那些藥方一直掌握在極少數人手裏,不會輕易外傳。既然炎角能夠從金谷稷居那裏得到種子,或許他們也得到了那些驅逐蟲獸的藥物呢?
「難怪長翼鳥也都不願意接近那裏。」無和dian頭道,他心裏已經贊同了那個猜測。
好在這些長翼鳥是他們的獸奴,就算不情願,但在他們的強制要求之下。也會按照他們的意願行動,到時候只要注意一下就好,那些藥物只是對蟲獸,對人的影響應該不大。
「來,先吃dian藥。」一人從隨身攜帶的布袋裏掏出一個木製的小瓶。打開之後,將裏面的藥丸分給其他人。
這種藥丸並不是針對某一種藥物的,不過也能起到一定的緩衝的效果,到時候就算中毒,只要及時治療,也不會有什麼大事。他們只是去搶一把穀子而已,又不會專門去吃毒藥,肯定沒事。
「快快快,準備,我感覺炎角人馬上就有行動了!」無和說道。
其他人一聽,也趕緊收回心神,全心注意下方的事態。
千粒金耕地里,邵玄往左前方某處飛快瞟了一眼。那裏看似平靜,卻是沒誰敢靠近的地方,連一隻飛蟲都沒有。
那裏有一隻大蝙蝠。
它前兩天還歇在山上,從昨晚上開始,這隻頭領蝠便直接在地里了,就算是它討厭的白晝,也沒有離開這地。不過,它不再倒掛在最高的那幾片葉子上,而是抓住千粒金植株靠下的那些葉子。
由於每一棵千粒金都很大,上方的葉子朝周圍張開,就算它們呈狹長型,但數量多了疊加起來,也能遮擋住一些陽光。
頭領蝠就倒掛在那些陰影裏面,若不是親眼見到它歇在那裏,只要不往那邊看,很難察覺到它的存在,至少守衛在千粒金耕地外面的那些人,並未察覺到異常。
啪嗒,啪嗒——
沉甸甸的谷穗上,一顆顆葡萄大小的千粒金穀粒隨着谷穗的搖擺,碰撞。那些穀粒的外表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但是,內里卻一直在改變,逐漸步入成熟。
邵玄眼中利光一閃,猛地將口中含着的木哨吹響。
稍長的哨音並不高亢,反倒是顯得平和,但就是這樣的哨音之後,空氣都像是繃緊了一般,氣氛越發緊張,凝滯。
這是讓大家準備的哨音。
「咻!」
一聲急促而尖銳的哨音隨後而來,這就像是一道發令槍的聲響,四面八方等待着的人,瞬間如離弦而出的箭矢,直射向早就分配好的那片谷地。
這的的確確更像是一場戰鬥,爭分奪秒的戰鬥。
獸骨打磨而成的鋒利的鐮刀,輕易將那一株一株高高的千粒金割斷,而緊隨身後的人,則快速將那些千粒金收進大大的獸皮袋子裏。
因為此次種植的千粒金太多,成活率也遠比第一次種植的時候要高出許多,所以,這次並沒有多餘的時間去單獨將那些谷穗割下。而是連株割斷。待統一收完之後,再去找地方處理,不然周圍那些鳥會帶來不小的麻煩。
每個人分配的區域、線路,都是早就計劃好的,不會發生割着割着就撞到一起的情況,也不會走重複的路線。盡最大可能節省時間。
除了一個地方。
頭領蝠所在的那塊區域,邵玄並沒有讓任何人靠近,那是一個最大的變數,只要不惹怒它,這次收割還能順利完成,若是有人一不小心過去了,招惹了那個大麻煩,簡直比鳥群襲擊還要讓人頭疼。
而與此同時,周圍那些原本不敢靠近的鳥群。在這一刻卻像是拼了命一樣,鳴叫着往這邊衝過來。
從空中往下看,能看到一個鳥群組成的包圍圈,在朝着炎角防守最嚴密的那片谷地收縮。
「機會!」無和七人頓時激動了,體內的血液都像是開始沸騰起來。
長翼鳥在無和幾人的強烈要求之下,只能極不情願地「咕」了一聲,然後便慢騰騰往那邊飛過去。
在鳥群靠近之時,隱蔽在千粒金谷地中陰影里的頭領蝠。張開了那雙泛着血光的眼睛。
呼——
包裹身體的翅膀打開,帶起微微的風聲。在這樣一片吵鬧的情境下,這dian微弱的風聲根本起不了一dian漣漪,沒人會聽到。
可偏偏,在它打開翅膀的那一瞬,快速圍過來的鳥群就像是被人按了暫停鍵一樣,直接剎住了。
一股強大的泛着煞氣的氣息。從千粒金的地里朝外湧出,尤其是空中,這股氣勢最主要是對着空中那些靠近的飛鳥的。
正在匆忙收割千粒金的炎角戰士們,也被這突然而來的氣息驚得手中的鐮刀都差dian抖掉。
凶獸!
狩獵多了,他們自然能夠從氣息辨認出對方到底是人還是獸。
不。這不是一般的凶獸,這比他們見過的那些凶獸還要強大!
空氣中都像是帶着濃烈的血腥味,明明沒有見到一滴血,鼻間也沒有嗅到任何血的氣味,卻真真讓人感覺如在血霧之中!
這一瞬間,所有的喊叫、弓矢、角骨器、金器、鳥鳴之聲,全部都像是受到驚嚇而戛然而止。
嘶哈——
如氣流急速流過所發出的聲音,不大,卻在這片耕地之中,傳至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這道聲音,讓人汗毛都根根立起,就像是有一根帶血的尖牙在蠢蠢欲動,殺戮將現。
正午的陽光之下,這片耕地里,仿佛被阻隔了陽光,感受不到一dian溫度,有的,只是一陣陣讓人顫慄的森寒,讓人牙齒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空中,無和七人雖說離得還遠,但也感受到了那股詭異的氣息。
無和一個哆嗦,差dian從長翼鳥上栽下去。
不光是他們七個人,七隻長翼鳥也同其他鳥群一樣,停止繼續前飛,要不是主人們********要過去,它們早就撤了,扇動翅膀的節奏也亂了起來,以至於上下起伏,險些將受到驚嚇的人從鳥背上顛下去。
「那那那那是什麼?」一人說話都結巴了。他們經歷的事情多,就算沒有炎角人那樣的對氣息氣勢的分辨能力,但也能感知到那裏有一個危險的生物,就是不知是人是獸。
「我怎麼有種……不祥的預感?」另一人也說。
「那裏,有什麼?人?還是獸?」
「莫非,真是王獸?」
「不可能!」無和立刻否定,說完又語氣不確定地道,「應該不是。反正肯定不是上次出現的那隻!」
既然不是王獸,那剛才突然出現的那股強大的氣息,到底是什麼發出來的?
那些炎角人到底藏了什麼秘密?
「炎角人,果真狡猾!」有人咬牙說道。
其他人也同感,炎角人藏的秘密還真是多,偏偏,他們現在還真不敢貿然去探查。
「怎麼辦?」其他六人看向無和。雖說有時候無和這人說話很欠揍,但有些決定還是很正確的,在這種時候,他們也相信無和的決定。
無和凝重地看了眼下方,說道:「繼續等!那些鳥群,沒那麼容易放棄。只要那些鳥群再繼續動。那麼,炎角藏着的那個,就肯定不是王獸!」
王獸出現之地,就算有誘惑的食物,一般的野獸凶獸也是絕不敢靠近的,但周圍那些鳥群。卻在停歇片刻之後,又開始徘徊起來,似乎在準備再一次衝鋒。
「不是!果真不是王獸!」無和身側的一人喜形於色。
對他們來說,只要不是王獸,就值得一拼。若是王獸,他們二話不說,直接走人,管你炎角有什麼秘密,管你們地里有什麼寶貝。都不要,直接走人!就像之前石蟲王蟲出現在交易區外的樹林時,無和直接扔下杯子就果斷離開一樣,他們也是同樣的選擇。
但現在不是沒王獸嘛?冒險算什麼,他們從小到大,冒的險比吃的穀子還多!
懸着的心瞬間落下,七人再次關注下方的事態,就等着那些鳥群的動向決定出手時機了。
千粒金的耕地里。收割的戰士在剛才那股強大氣勢出現的時候停頓過,但很快就在邵玄的提醒中回過神。繼續進行他們尚未完成的任務。不管到底有什麼危險,只要大長老在,肯定沒事。
經歷過王獸事件,炎角人對邵玄相當信任。退一步講,就算出了事故,他們也不會怨邵玄。大長老的出發dian,總是為了炎角好的。
「阿玄,那些鳥又飛過來了!」敖拉開弓,箭矢對着天空。鳥群太過龐大,就算是箭術好的人。面對如此數量的鳥,也無法鎮定應對。
「先等等,暫時不要射箭,注意那邊。」邵玄往頭領蝠的方位dian了dian下巴。那隻頭領蝠已經開始生氣了,剛才只是一個警告而已,畢竟,現在是白天,它並不喜歡白天出去活動。
飛行的獸類都不喜歡弓箭,其他耕地那裏就算了,千粒金以及周圍這片地,還是不要輕易動箭的好,畢竟,說不準什麼時候那隻蝙蝠就飛出去了,要是有誰一不小心誤射,惹怒了那隻頭領蝠,這場本就忙碌的收割行動,就更難成功了。
敖想了想也是,放下弓,專心注意着頭領蝠的方位。他和邵玄都沒有參與直接的收割行動,而是盯着那隻頭領蝠,畢竟沒誰知道那隻頭領蝠它到底要幹什麼,若是出現狀況,他們也能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危機之時,ding上去的肯定是他們這些地位高實力強的人。
空氣中,那有如實質的血腥,越來越濃烈了,如果不是周圍都是一片谷地,大家還以為自己身在殺場。
一些戰士揮動鐮刀的手臂都在抖,這不是他們膽小,而是一種心裏和生理上的條件發射,是緊張的,在如此強烈的威壓之下,他們還能保持正常收割,而不是抽刀防備,已經很不錯了。
鳥群靠近的速度變緩,有些鳥開始退縮,有些在躊躇,而有些,繼續大着膽子靠近,直奔向這片金燦燦的谷穗搖擺之地。
靠近的鳥群,就算飛到千粒金耕地上方,也沒有立刻往下沖,但這些匯集起來的鳥,已經逐漸將上方的陽光都遮擋。
而就在上方的鳥群終於決定朝下俯衝,周圍觀望的鳥,也展開翅膀,準備沖射的時候。
呼——
一道黑影從谷地的陰影之中飛出,擦過金色的谷穗,朝上而去。在上沖的時候,一道道看不見聽不到的聲波發出。
嘭!嘭!嘭!
離得最近的飛鳥直接化作一團血霧,連最後一聲驚叫都沒來得及發出。
而當那道身影沖向上方最密集的鳥群時,一片血色,伴隨着嘭嘭的炸響,如張開的赤色圓盤,在空中擴張開來。
遮擋住陽光的鳥群,被擴張的血霧取代,在陽光之下散開,降臨在這片耕地之上。
如果之前,只是因為那股強大的氣勢讓人感覺仿佛聞到血腥的話,那麼現在,就是實實在在的血腥!
下方收割農作物的人,不管是千粒金耕地這裏的,還是附近其他耕地中的,還有那些前來幫忙的咢部落戰士、站在哨塔上警戒的哨衛,等等那些人,全部見到了耕地上方那恐怖的一幕。
頭領蝠的攻擊只是針對那些鳥群,但在耕地里收割穀物的人也有受到波及,不得不停下手裏的活,捂住耳朵,整個腦袋仿佛被千萬根針刺一般。離得稍遠一些人還好,靠近千粒金耕地的人,才是遭受最嚴重的,不過他們的實力也是負責收割的這一批人裏面最強的,只要頭領蝠針對的不是他們,他們還是能扛下去的,就是感覺難受罷了。
敖拿着弓的手攥緊,看着上方,沒有管那些降落在面上的血霧,直直看着上方的廝殺。不,不能叫廝殺,那只是單方面的屠殺。一群被食物誘惑而來的鳥,一隻被惹怒的半王獸,孰強孰弱,一目了然。
邵玄頭上有一根垂下的沉甸甸的谷穗,從上方降臨的血霧,將一顆顆飽滿的穀粒蒙上一層紅色。
邵玄摘下一顆穀粒,手指擦去穀粒上面附着的一層血色,露出下方穀粒泛着金色光澤的穀殼。千粒金穀殼的光澤,似乎更加燦爛耀眼了。
想起最初發現千粒金成長所需的養料時的情形,邵玄再看看手中的這顆如金子般的穀粒。
或許,千粒金的生長和成熟,本就註定伴隨着血腥。這是誕生於血腥之中的金色光芒。
天空中,嘭嘭的炸響不再繼續,但是那隻頭領蝠似乎還沒有打算放過那些惹怒它的飛鳥們,依舊沒有停止追殺,只是這一次是用它的利爪和尖牙。
血霧之後,總會掉落一些被撕成碎片的鳥屍,有些鳥屍乾癟得似乎沒有一滴血液,並且殘缺不全,可見上方那隻性情是十分殘暴的。
鳥群像是被驚醒一般,驚叫着四散開。
當然,也有依舊神經粗膽子肥的,趁頭領蝠去追殺別的鳥,它們便往千粒金耕地那邊過去,自以為能達到目的,可惜炎角人早就防備在那裏。
收割依舊繼續,天空中和地面上也都在忙碌,而早就見勢不妙躲開頭領蝠攻擊的無和等人,也看到了他們出手的機會,炎角人和那隻恐怖的蝙蝠都沒注意他們!
「機會!」
「過去!」
「快快快,趁那穀子還沒收完,搶一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