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不見,「黑熊」對於邵玄還是有印象的,更何況,之前毛達已經派了人先一步進城,將此次商隊的情況提前匯報給「黑熊」了。
「哈哈,好久不見了,邵玄兄弟。」「黑熊」大步過去,蒲扇般的手掌大力拍了拍邵玄的肩膀,這是他們部落的禮儀,是表示熱情和歡迎的方式。
若是普通人的話,在這樣的掌力之下,骨頭都會被拍散架,就算能撐得住,也會哆嗦。
邵玄面色不變,以同樣的禮還了過去。
被邵玄幾巴掌拍在身上,「黑熊面上一僵,但也很快又恢復過來,不過也不再繼續表示「熱情」了,帶着邵玄和廣義進屋子裏去,讓人給安排房間。他們商隊來往接觸的人不少,有專門的空的客房。
毛達將邵玄此次來王城的目的跟「黑熊」說了下。
「你要找『金谷』稷居?」「黑熊」想了想,道:「金谷稷居已經很長時間沒出現在王城了,不過,據我所知道的消息,金谷稷居似乎又在種什麼好東西,而且費了不少心力,從去年開始一直到現在,都呆在城外他自己的莊子裏,沒幾個人能見到他。邵玄你想找稷居,恐怕有些難度。」
「總要試試。」邵玄說道。這些日子在路上,他已經從毛達兄弟倆口中知道許多關於稷居老頭的事情,以前只知道稷居與王城有關,地位不低,現在看來,還是低估了那老頭。
不過,想到帶着的千粒金,去找稷居的計劃是不會變的。
見邵玄已經下定決心,「黑熊」也不再勸了。他也同毛達兄弟一樣,想着若是邵玄真能搭上金谷稷居這條線,他們也可以跟着喝點湯。金谷稷居的東西可不好弄,沒路子壓根搞不定。
略微思索。「黑熊」道:「那這樣吧,我明日無事,帶你們過去城外稷居的莊子裏碰碰運氣,看能不能見到他的人。」
「那就先謝過了。」
「哈哈,客氣客氣,若是真能見到稷居,老黑我還要謝謝你!」「黑熊」讓人準備了食物,並叫過來人。去打聽稷居最近的動靜。
次日,「黑熊」便帶着邵玄和廣義出城。
一隻六七米高的毛象踏着石柱般的象腿在城內緩緩走動,這是其他商隊的人帶着的,毛象身上還馱有貨物。象腿踩踏在地面發出陣陣響聲,地面的灰塵都被震起來,從邵玄他們旁邊經過時,揚起一陣塵土。
這樣的巨獸在城內並不罕見,王城內的人並不覺得稀奇,也不會多看幾眼。
雖說王城允許巨獸進入,但並不意味着准許這些巨獸到處亂跑。進城之後都是在各自商隊的管制下,進入自家的駐地窩起來。
不同的商隊來自不同的部落,在這裏。除了來往的各個大大小小的商隊之外,也能看到一些衣着更加精緻的人坐在獸車上,那是只有貴族才有的待遇,其他人在城內是不能乘坐獸車的,就算是商隊搬運貨物的巨獸,身上也不能坐人,這是王城的規矩。
因為邵玄第一次來王城,昨天進城的時候天色已晚,毛達也沒有跟邵玄多說。現在「黑熊」給邵玄和廣義簡單講了下王城的情況。
邵玄聽「黑熊」的語氣,這裏雖然規矩多。但像「黑熊」這樣的商隊頭領,並不怕那些貴族。也不認為自己就比他們低等,說到那些在城內揚着下巴的貴族子弟們的時候,「黑熊」語氣中還帶着明顯的不屑。
王城很熱鬧,人的聲音,獸的吼叫等交雜在寬闊的街道上。
耳邊都是銅錢碰撞的聲響,在王城,使用的貨幣是銅錢,形態是狹長狀的金色葉子,比小拇指還要小一半,樣子看上去與千粒金的葉子很相似,也被人們稱為「金葉」。
並未在城內多看,「黑熊」直接帶着邵玄二人出城,從城門左側一條十米寬的土道過去。
「稷居的莊子在那個方位,以前我曾跟着上任首領去過那裏,只可惜那次也沒能見到稷居的人。」一邊往那邊走,「黑熊」一邊跟邵玄講述以前的經歷。
「那時候金谷之名已經被很多部落所知,即便是離得遠的一些部落也曾聽聞金谷稷居,每年都有不少部落的人慕名來到王城,因在王城內部已經見不到從稷居那裏出產的金色穀子,所以很多人就去稷居的莊子裏堵人,誰知,都被攔在莊子外,連門都沒能進去。」
「黑熊」說這麼多,也是讓邵玄心裏有個準備,若是見不到稷居的人,也用不着灰心喪氣,大家都是如此。
據「黑熊」所說,金谷稷居之名實在太好用,即便是金谷稷居家的地里出來的一棵雜草,也有人願意出高價購買。
遠離王城的地方還有玩盜版的人,宣稱從王城外「金谷」之地出產,賣老高的價,有不少人去交易。但事實上稷居這裏的東西,一向都是供不應求,就算千里迢迢來到王城,也未必能買到,即便到「金谷」的莊子裏上門求,也未必求得到。
沿路「黑熊」也給邵玄說了,所經過的地方,哪一塊是誰家的地,裏面有多少奴隸等。一般來說,地越大,擁有的奴隸越多,奴隸主在王城的地位就越高,因此,不用看人,只看地就能有個大致的印象。
地周圍都有一些高高的籬笆樁子,攔住想要進入的人,至於籬笆樁子裏面,從木樁的縫隙間,依稀能看到圍繞土地的大大小小零散分佈的木屋,那些都是照顧田地的奴隸。
「這些都是一些閒散的貴族所擁有的,世代傳遞,若是有能耐的,能夠拿到的地也會擴大,若是沒本事,犯了錯遭了罪,那就會被收回土地了……喏,那邊那塊,前兩年我過來的時候,聽說那塊地的奴隸主犯了事,被收回土地,現在那裏的主子早換人了。
正說着,三人突然聽到身後由遠及近的車輪聲。
「滾開!滾開!別擋道!」有人吼着。
原本邵玄三人打算讓開道路的,聽到這話反而不動了,轉身看過去。
那是一輛由兩匹馬拉的車,拉車的兩匹馬,背高三米,棕色皮毛,頭上有一個大大的尖角,馬蹄如盆,踏在地面的時候,還能聽到地面的石子被踩碎的聲響。車廂周圍用上好的絲布遮擋着,布上還畫有圖紋。那個圖紋邵玄也認識,是王族稷家的部落圖紋,也是如今的稷氏族紋。
王城的人見到這樣的族紋,大多數都會自發將路讓出來,但也有人不會。
「黑熊」本不想惹事,讓道就讓唄,但被人吼「滾」,他就不樂意了。
雖然因為道路不平整而行駛得並不快,可馬蹄並未有放緩的意思,一下一下踏在地上,直衝向前。
跟在馬車邊的還有八個護衛,那幾個護衛是認識「黑熊」的,見此情形,心中都不由暗道一聲「糟糕」。
眼看着馬車越來越近,擋在路上的邵玄三人又沒有讓開,趕車的人眼中陰霾之色閃過,揮動長長的馬鞭,催促拉車的馬直接撞過去。
見此情形,旁邊跟着跑動的護衛們心中將趕車的蠢貨罵了千百句,可現在想阻止也來不及了。
這兩匹馬也不是剛拉車的新馬了,這樣的情況遇到得多,所以在挨了鞭子之後,蹄子踏動得更有力,馬頭下垂,讓頭上的尖角對向前方。
見狀「黑熊」嘲諷地哼了一聲,不退反進,對着馬車的方向大跨一步,將背後背着寬兩掌長一米多的大銅刀抓出。
寬厚的大銅刀綻放着毫不掩飾的侵略氣息,帶着狂放的野性與凜冽的殺氣。
「黑熊」抓着大銅刀,揮臂之間,刀鋒在空中劃出一道寒光,如猛獸的利爪刺下。
嘭!
黑熊面前的地面被輕易破開一道半米寬的口子,狂暴之氣隨着四濺的塵土,朝周圍散開,飛起的硬土塊如雨點般砸在兩匹前沖的馬上,砰砰化作煙霧。
即便只是土塊,但硬度、速度、體積、數量都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攻擊力就不可小視了。
拉車的兩匹馬在土塊暴雨般的襲擊下,抬起前腿發出一聲嘶鳴,大概也是感受到了黑熊身上它們不可抵擋的煞氣,這一停,停得果斷。
馬突然來了個急停,馬車裏坐着的人也差點從裏面跌出來。
邵玄之間馬車的幔帳動了動,一聲嬌呵從裏面傳出:「出了何事!」
隨着這聲帶着強烈責問之意的話,幔帳被拉開,從馬車中跳下來一個披着純白裘皮的年輕女子,大概因為剛才的混亂,髮絲有些幾縷凌亂。
寒着臉出來的人掃了邵玄三人一眼,厲聲道:「好大的膽子!」
「黑熊」吹了吹刀上的灰塵,聽到這話都氣笑了,他一向不主動得罪人,但前提是對方不主動惹他,堂堂黑熊商隊的頭領,部落的首領,被人吼「滾」,他現在若是退讓了,以後誰還看得起「黑熊」商隊?面子是相互給的,你都不給我面子,我憑啥給你臉面?
六部王族?王族也不行!口誤?口誤照樣不行!好大的膽子?我膽子一向很大!
黑熊半點沒後退的意思,仍然穩穩站在那裏。
年輕女子周圍的侍衛數次想說什麼,可這裏沒他們插話的份,再說了,依這位主子的性情,說了她也不會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