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啟六年除夕夜已過,許梁迎來了穿越到大明朝的第二個年頭。天啟七年正月十五一過,巡防營營地也已建成,新招收的兩百六十新兵由西門鏢局戴風帶領着正式進行各項訓練。
令巡防營眾人吃驚的是,巡防營的巡防使許梁,許大人居然也帶着家丁阿良站到了新兵隊伍裏面,接受訓練。戴風好奇之下問起了緣由,結果許梁一句:「你看我這身子骨,再不訓練能成不?」戴風聽了,二話不說,扯起嗓子指着許梁就喊:「你,繞校場跑二十圈,快去!」
巡防營無論從將領到士兵,內心裏都認為巡防使大人是一時好奇,三天熱度,絕對堅持不下去。
結果,許梁到現在為止已跟着新兵們連續高強度地訓練了二十一天了。
現在的許梁看上去身體強壯了一些,稍稍變黑的臉上也多了些健康人的紅潤之色。
這天許梁跟着眾士兵剛完成一輪負重長跑回到營地,遠遠地就見丫環夏兒在營門口走來走去,一臉焦急地看向營門口道路盡頭。
待見到大隊士兵往回跑,夏兒焦急的神色漸漸安定下來。她看清了跑在隊伍後面的許梁,迎上前招手道:「少爺!」
許梁見了她,在路邊停了下來,拄着兩隻膝蓋喘着大氣,半晌問道:「夏兒,你怎麼來了?」
夏兒打量眼四周,見三三兩兩回營的士兵正在周圍休息聊天,便湊到許梁耳邊小聲地說了一陣。
許梁聽完眼睛頓時瞪得溜圓。
「走,馬上回許府!」許梁叫道,他朝營內大聲一喊,將小廝阿良叫出來,備了馬車,帶上夏兒就急匆匆地往建昌城裏趕去。
馬車上,許梁又拉着夏兒詳細地詢問了一遍,待確信無疑後,許梁不禁搖頭苦笑。雖,然他在後世早就領教了人類仿造山寨版品牌的利害,但怎麼也不會想到剛來大明朝沒多久,梁記皂膏剛出品不足半年,建昌城裏居然就出現了山寨版皂膏。
一輛馬車載着許梁回到了建昌城東門街西的許府。
許府後院皂房裏,馮素琴,鐵頭,春兒等人早就圍在一起等着許梁了。許梁進屋衝到人群中間的桌前,兩眼直直地盯着桌上那三塊灰色的山寨皂膏,那塊皂膏大小几乎與正宗的梁記皂膏一樣,只是顏色發灰,與呈現蠟黃色透亮的梁記皂膏不同,山寨皂膏灰灰的外殼內還密密地粘着不知多少小黑點,如果說正宗的梁記是只美麗的天鵝,那這山寨貨簡直是連醜小鴨都不如。許梁小心地捏起一塊湊到鼻尖邊上聞了聞,一股子不知名的怪味撲鼻而來。
「今天一大早,就有家農戶拿了這三塊皂膏找上門來要退貨了,夏兒一眼就看出不對,但為了留下證據,我們還是給那家戶換了我們自己的皂膏。」馮素琴在一旁解釋道。
「有沒有問到他是從哪裏買來的?」許梁將那塊皂膏扔到桌上,問道。
「沒有,據他說是有人買了,覺得不好用送給他的,而這家戶恰巧又知道我們這裏生產梁記皂膏,他便想拿來換三塊新的。」馮素琴道。
「少爺,這肯定是有人假冒了咱們的產品,真是太可惡了。」鐵頭握緊了拳頭,恨聲說道。
「難道我們的生產配方傳到外面去了麼?」夏兒歪着腦袋自語道。
許梁聽了,抬頭看她一眼,點頭道:「很有可能,素琴,最近咱們皂房有人辭職不做嗎?」
「有三個人。」馮素琴想了想道:「管灰水的張伯說最近腰疼,來不了,負責皂化的林有才說老家有喪事,要回去奔喪,包裝的馬嬸家媳婦剛生了個大胖小子,她這做奶奶的急着回去帶孫子。」
「那個林有才老家在哪裏?」
馮素琴搖頭,「這我們就不知道了,他也是別人介紹過來的,在皂房幹了快兩個月,年後領了工資就沒來過。」
「少爺,依我看十有八九就是這林有才搞得鬼,走的那幾個人中只有這個林有才有機會了解咱們的生產全過程。」鐵頭恨恨地道,「這林有才平時不哼不哈的,想不到這麼陰險。」
「沒有證據,光猜可不行。」許梁道:「這樣,一會我們上街上去轉一圈,打聽下到底是誰在賣假皂膏,敗壞我們梁記的名聲。」
建昌城西門街,冬天裏的陽光還是一付懶洋洋沒睡醒的樣子,照在人身上還不會感覺到暖意。街道上依舊熱鬧非凡,各商鋪里店家與顧客討價還價聲,街邊上小商小販的吆喝叫賣聲,手推板車行駛在青磚街道上的車輪壓地面聲,還有難得出門的大家閨秀,小家碧玉見着喜愛物件的驚喜聲,各種各樣的聲響構成了西門街特有的聲音。許梁一身灰白的長袍,外罩一件比甲,腳上套一雙極具保暖效果的牛皮靴子,正興致勃勃地欣賞着街上免費的美女,每走一段路,他便總要鑽到哪家雜貨商鋪去打探一番,一般小半刻鐘頭他便又抄着兩隻手,一步三搖地又走出了雜貨站,興致勃勃地又邊欣賞着美人,邊尋找下一家。身後,阿良就如一個受盡氣的小媳婦,兩手套進厚實的袖籠里,縮着頭小心地跟着。
許梁又進了一家雜貨商店,這是他今天尋着的第十三家。
店小二見來的像是個有錢的主,臉上便笑得親切。
「這位客官,您要點什麼?小店南北雜貨,日常用品,柴米油鹽,應有盡有!」
許梁回頭小心地看一眼身後,探過頭去小聲地問道:「小二哥,你們這有那什麼皂膏賣不?」
「皂膏?有啊。五文錢一盒,客官您要幾盒?」
「五文?這麼貴?」許梁大驚小怪地道,「小二哥你這做生意也太不厚道了,昨天我三叔家的小姨子的妹夫買來的皂膏還只要三文呢,你這裏居然就要五文?真是獅子大開口!」
「嘿嘿,」店小二笑,他從貨櫃裏拿出一盒皂膏,指着皂膏上大紅印記道:「客官您瞧清楚了,這可是正宗的梁記皂膏,別說是我這裏,就是全建昌城都這個價,您啊,愛要不要。」
「五文,太貴了,我不要。」許梁堅決地搖頭,他又緊張地看一眼店裏,偏上頭詭笑着問道:「小二哥,你老實說,你這裏就沒有更便宜點的?嘿嘿,我知道這梁記皂膏是全城統一價,五文錢。嘿嘿,不瞞你說,我家老頭子讓我出來採買用品,那許個,能拿便宜點的,我也能按五文錢報銷,嘿嘿,這個你懂的哦?」
許梁笑着若有深意地朝店小二眨了眨眼睛。
「噢!」店小二果真懂了,他一扯許梁的衣角,拉到櫃枱邊上,從最底下的柜子裏摸出盒皂膏,遞到許梁面前道:「客官,這是最便宜的皂膏,只賣三文錢一盒。」
許梁定睛一看,正是先前自己看到的那種山寨版皂膏。他「驚喜」地一咧嘴,呵呵笑道:「不錯不錯,本公子要的就是這種,越便宜越好!哈,小二,你店裏有多少,我要一千盒!」
「啊?」店小二為難地道:「客觀,不瞞您說,這皂膏我也是剛進貨沒多久,店裏存貨並不多,只有四十多塊,您要不全拿去?」
「啊,只有四十塊啊,那有什麼搞頭?」許梁一聽,大為失望,搖着頭道:「四十塊,本公子撐死了也就能多報個八十文錢,還不夠本公子的一壺茶水錢呢,唉,太少了,不要了。」
許梁說道,朝阿良一擠眼,叫道:「阿良,走,咱們找下一家去。」說着抬縣就要往店門外走。
「哎,哎,客官您別急着走啊。」店小二急了,衝出櫃枱跑到許梁面前,擠着笑臉說道:「客官,小的看您也真是誠心要,這樣吧,這三文錢的皂膏啊,全建昌城也就只有我這一家店裏有賣,你上別的地方想買都買不着。這樣吧,敝店呢是沒多少存貨,不過,小的知道哪裏能弄來這種皂膏,小的可以帶你們去那裏取貨,想來那裏應該是有一千盒的。」
「好!」許梁高興得撫掌笑道:「那還等什麼,小二哥,快帶本公子前去啊。」
店小二卻不動步子,訕笑道:「客官,小的帶您去是可以,可也不能白帶啊。」
「哎,這好說。」許梁回頭朝阿良一點頭,阿良上前,將一兩現銀子放到店小二手裏。
店小二頓時就眉開眼笑,拿着銀子掂了掂,小心地放進懷中,朝許梁哈着腰說道:「小的一看客官就知道您是個爽快人,沒說的,客官,小的這就帶你們去。」
許梁跟着那店小二,出了西門街,在建昌城裏七繞八繞的,最後停在了臨城牆邊的單獨的一處木屋前。許梁見那木屋院子裏擺了兩口大缸,一邊些草垛里還散了些草木灰土,待走到那大缸前,只見一個缸內裝的正是草灰水,另一個裝了半缸的石灰漿。
許梁冷嗤一聲,暗道可算被老子逮着了。
「客官,這可真是不巧了。」那帶路的店小二在身後歉意地說道:「今兒個這屋子裏沒人。」
許梁一回頭,臉色一變,狠聲道:「怎麼會?人呢?跑哪去了?」
店小二被許梁突然難看的臉色嚇了一跳,後退了好幾步,連連說道:「這,這小的也不知道啊,我只知道在這裏拿貨准沒錯。」他慌亂地說道:「小的已經帶到了,沒什麼事,小的先告辭了。」
說完,店小二轉身就想跑,迎面撞上惡狠狠圍上來的阿良。
店小二頓時器喪着臉,回頭對冷冷看着他的許梁哀叫道:「客官,公子爺,這位大爺,你們這是要做,做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