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奧腦海中的念頭急速飛轉,但腳下偏偏一動也動不了。
他已經被嚇呆了!這時候不要說跑了,就算是走也走不了了。因為他的雙腿已經開始微微發抖。
然而就是這麼一副表現,在這兩個黑衣人眼裏,卻變成了另一種含義。
難道此人真的是深藏不露,還有七尺距離,居然還不出手?
他是要一擊必殺麼?
如此想着,那兩個人的動作便慢了下來。眼看着距離陳奧還有三尺距離,陡然聽見旁邊一聲厲喝:「住手!」
兩個黑衣人身子一震,同時轉頭,猛然看見兩枚飛石急速射來。
這兩塊石頭雖不大,但帶着內力,旋轉急速。兩人不敢大意,只得舍了陳奧,閃身避開。
陳奧見兩人退開三步,不禁大大鬆了口氣,轉頭看去,就看見路邊站着三個漢子。這三人衣衫襤褸,但腰背挺直,身上肌肉虬結,一看就知道拳腳不弱。
陳奧只看見他們,一猜也猜到,那石子必然是他們射過來的。現在是三對二,光是人數上,就佔了便宜。
陳奧想到這裏,膽氣頓時壯了壯,沖那兩個黑衣人冷笑一聲。
那兩人見此情形,心頭更是火起,沖路邊站着的那三人一抱拳:「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幾位兄弟別管閒事,日後請幾位喝酒!」
說完了場面話,兩人足尖點地,倏地躍起兩米高,居高臨下,拍出一掌,正向着陳奧面門。
陳奧吃了一驚,這招式這麼快,自己看都快看不清了,還想躲?念頭轉過,他忍不住把眼睛閉上了,齜牙咧嘴,只盼別太疼。
就聽「噗噗」兩聲,睜眼看時,三個鐵塔般的漢子背對着自己,站在面前,把自己與那兩個黑衣人隔開了。
陳奧大喜過望,心裏暗暗祈禱。
兩個黑衣人與三人各交一掌,從掌力中已經知道這三人的厲害。而三人始終並排站立,同進同退,倒讓他們摸不着頭腦。
這是江湖上那一路高手?怎的從沒有聽說過?
他們此刻忌憚三人功夫,站得稍遠。陳奧卻是就站在他們身後,驀地看見三人手腳上居然都帶着鐵鏈鐐銬。一段鐵鏈把三人的手腳連在一起。
怪不得他們出招都是同時出招,原來是根本沒法分開行動!不過要練成這般默契的配合,也當真是難為他們了。
那兩個黑衣人本是來試探陳奧的功夫,並不想多生事端。現在看見有三個武功高手護着他,一時難以討得了好處,便已經心生退意。
但是主人的交代,又不得不執行!那個領頭的眼睛瞪了瞪,忽然單腳在地上連踏兩下。
陳奧正不知道他要做什麼,猛然聽見身後一聲大吼:「狗官納命來!」
陳奧嚇得三魂去了兩魂,霍然回頭,就看見第三個黑衣人已經出現在面前,不及三尺。
陳奧下意識抬手,就感覺左手似乎被一根鋼鉗死死咬住手腕。他吃痛不過,大喝一聲,忽然想起宣寧教自己的「美人三招」。
當時與宣寧耳鬢廝磨,把這三招練了幾天,可說是爛熟於心。這時候腦中靈光一閃,陳奧順手便使出那招山重水複。
切肘、頂膝、折手、撞胸。一套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那黑衣人猝不及防,登時就被陳奧摔了個跟頭。
幸好陳奧手勁不大,換做是宣寧,或許這黑衣人一條胳膊就要被卸下來了。
陳奧不意自己居然能打倒一個高手,怔怔站着,猶未回過神來。那人卻以為他故意手下留情,才沒有追擊。
他着地一滾,向後滾出了幾米遠,這才翻身而起,沖陳奧一抱拳:「多謝閣下手下留情!承讓!」
他說完這句話,打了個口哨,便向後退,隱入了黑暗當中。陳奧自然沒有追擊他的心情。而前面那兩個黑衣人聽見同伴口哨傳訊,知道事情已經辦妥,也不逗留,縱身一躍,便不見了蹤影。
陳奧見人都走了,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他忙轉到那三人面前,恭恭敬敬行禮鞠躬:「多謝三位好漢出手相救!我陳奧感激不盡,以後有什麼困難,您只管言語一聲!」
他想把話說得有豪氣一些,怎奈墨水不多,說來說去,總是不對勁。
那三個漢子衣衫襤褸,一頭雜亂的長髮,鬍子拉碴,比碧清寨的土匪面相還要兇惡。
中間的一個比陳奧高了半個頭,冷哼一聲:「閣下深藏不露,何必再來客套!」
這人方才背對陳奧,待回頭時,已經看見偷襲之人倒地。他沒有見到陳奧出手,居然也將陳奧當做了高手。他丟下這句話,與另外兩人就要走。
陳奧愣了愣,轉眼就明白了他話中的含義。他忍不住笑出聲來,正想解釋。
就聽拐角處一聲大喝:「你們三個吃了豹子膽了,是想越獄逃跑嗎!」
陳奧一怔,就看見一個衙差模樣的漢子,提着馬鞭大步上前,衝着那三個被鐵鏈栓在一起的人劈頭蓋臉抽了下去。
陳奧見他來勢洶洶,早已閃在一旁,這才沒有遭到池魚之殃。但他見這差役把鞭子抽得啪啪作響,一鞭落下,就有一人身上留下一條殷紅的血痕。
但這三人竟像是鐵打的,一動不動,忍受着鞭笞,連頭也沒有低一下。三人目光冷淡,瞪着那差官,眼中射出幾欲噬人的凶光,將那差官嚇了一跳。
那人倒退一步,見他們沒有跟來,膽氣又壯了些,罵道:「他媽的,你們這些狗雜種,還敢瞪老子!你們這些狗屎,犯了罪了,就連狗屎都不如!一輩子就該做糞坑裏的蛆蟲!」
他大聲喝罵着,鞭子一刻都沒停。轉眼間,那三人頭臉和身上就已經留下幾十道口子。
陳奧看得不忍,又覺得這三人在鞭笞之下,居然連一點聲音也不發,不由得肅然起敬。這等骨氣,可不就是咱們偉大的革命烈士才有的嘛!
再聽那官差罵得難聽,陳奧不由得也起了憤慨之心。他上前一步,勸道:「差大哥,他們三人犯了什麼事,你要這麼毒打他們?」
陳奧已經看出,這三人手腳鐐銬,必然是犯了罪的囚徒。只是不知道他們到底犯了什麼事。
那差役斜眼乜了陳奧一眼,冷哼一聲:「你是哪裏冒出來的狗東西,也想來嘗嘗爺們鞭子的滋味麼?」
陳奧一聽,頓時心頭冒火。這一天下來,已經夠折騰了。好歹也是個縣令,現在居然連衙差也欺負到頭上來了。
他頓時破口大罵:「他奶奶的,你居然也來惹老子!老子是你家知縣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