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看不到正文那也做不了友好讀者了, 你跳着看能看懂嗎 月光灑在祭壇上, 見拾京半昏迷着,珠明咬着手, 不安地看着巫依:「婆婆……拾京受傷了。」
巫依卻慢慢說道:「珠明,這是邪魔在掙扎。」她手中的藤木拐杖敲了敲祭壇, 發出咚咚的響聲, 迴蕩在祭壇周圍, 抬起頭,她望着遠空中的星,頭上銀制的貓頭鷹隨着她的動作,張開了嘴, 鑲着紅瑪瑙的眼睛看向圓月說:「還有一天, 扶蒼星就要升空, 願溪水母神接受她女兒們的祝福, 終結邪魔這二十多年來對她的引誘吧。」
溪砂找到貝珠, 告訴他珠明把拾京放跑時, 貝珠的心咯噔一聲, 到底還是出事了,聽到號角聲,拾京他不僅去了哈什山支援族人, 而且還受了傷, 更可怕的是, 自己的兒子珠明也卷了進來。
貝珠匆匆趕去祭壇。她知道, 珠明不會突然放走拾京, 他這麼做,或許和祭典有關。
貝珠望着夜空,乾淨澄澈的天空中,皓月撒在樹林中那近而清亮遠而霧茫茫的銀輝,她說:「若真有神明,他們怕是早已對這片土地中的人失望透頂了吧。」
溪砂不解:「為什麼這麼說?」
貝珠回答:「溪砂,珠明那麼做應是有理由的。」
&啊,巫依婆婆說,越是虔誠的人越容易被邪魔誘惑,陷入罪孽的深谷。」
貝珠神情少有的嚴肅,仿佛不是溪砂所熟悉的和善親切的貝珠,她慢慢問道:「溪砂,你知道巫依和大母祭典時要做什麼嗎?」
溪砂茫然回答:「祭典還會做什麼?不是要一起讚頌溪水嗎?」
&們一定是要對拾京做什麼。」
溪砂點頭:「告訴母神拾京要成為蒼族人,讓母神借溪水的純淨將拾京那一半外族血淨化……難道不是?」
貝珠加快了腳步:「肯定不是這樣。」
貝珠問溪砂:「如果要拾京成為真正的族人意味着要他付出生命代價,你會不會同意?」
溪砂回答不上來,他想了好久,只是堅定的搖頭:「貝珠你放心,溪水母神如母親一般仁慈寬厚,她仁愛一切生靈,不會傷害我們的。」
貝珠神色憐憫而複雜。
貝珠到達祭壇時,巫依還在審問拾京,對於蒼族人來說,溪水有淨化心靈的作用。
拾京渾身上下被溪水澆了個透,背後的箭傷依然沒有處理,水流淌下來,衣服的每次摩擦對他而言,都像鋒利的刀片刮在傷口處。
拾京沒有力氣說話,他竭力保持着清醒,意識卻越來越沉重,他睏倦不堪,只想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他一直以為自己清醒着,可實際上,他已昏過去多次。
見到貝珠來了,珠明叫了一聲阿媽,母子倆相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貝珠壓下心慌,給巫依行了禮。
巫依問:「溪清讓你看管拾京?」
貝珠答:「是,祭典之前,拾京住在我那裏。」
&今日私自出林,還穿了外族人的衣服,你可知情?」
&知道。」
珠明吃驚地看着他的阿媽,貝珠說道:「是我讓他出去的。今夜是外族的祈願節,如同我族的祭典。他身上流淌着一半他父族的血,在成為真正的蒼族人之前,他可以到林子外去,參加他們的祭典。」
巫依的藤木杖敲擊着腳下的祭壇,她憤怒道:「誰准你自作主張!」
貝珠語氣平靜:「我是巫藤的溪水姐妹,她如同我的親姐姐。她的兒子,就是我的兒子,身為母親可以替兒子做任何決定。」
&在你這個母親的教導下犯了大罪!」巫依頭頂的貓頭鷹一顫一顫,跟活的一樣,紅色的圓眼睛盯着貝珠,「他迷惑了你的親生兒子,私逃出林。他不經允許私自與外族人接觸,還拋棄了我族的衣飾。所有的這些,都代表着,在你的教導下,他的心靈依然被邪魔佔據,他身體裏流淌的血,依然充滿了叛逆與邪惡!」
&你判我的罪好了。」貝珠平靜道,「是我教導出了問題,罪在我。樹木長不大,是因為雨水陽光不眷顧於它,幼鹿不食嫩草轉而嘗試血與肉是母鹿未盡到養育之責。今日之事,不是拾京的錯,也不是珠明的錯,而是我的錯。」
巫依乾癟的嘴緩緩說道:「你有錯,但拾京和珠明也免不了責罰。」
貝珠垂着眼,字字清晰:「溪水養育林中萬物,一視同仁,不僅養育溫馴的鹿,也養育了兇惡的狼與虎。溪水的寬仁厚德,身為她養育的後人,我們應該稱頌效仿。巫依,看在溪水的份上,我請求你寬恕這兩個孩子。」
巫依若有所思。
拾京睡了好久,睡夢中隱約中聽到了貝珠的聲音,隨即,背後一陣劇痛,他瞬間清醒,他忍不住疼痛,嗚咽一聲,睜開眼,看到貝珠在他身旁,仔細幫他裹着傷,取出的箭頭放在旁邊。
拾京強撐着精神,扯動了嘴角,對她笑了笑,輕輕喚了句:「阿娘。」
貝珠怨道:「阿京好傻,為什麼還要回來?」
拾京掙扎着坐起來,發現自己還在祭台上,手腕上套着鎖鏈,一時怔愣,貝珠說:「阿娘在想辦法,一定會在祭典之前偷出鑰匙,讓你離開。」
&阿爸怎麼辦……」
貝珠低聲訓斥他,「只要你活着,什麼時候回來接你阿爸都可以!等你找到他的家人,一起來接你阿爸回去,巫依和大母都不能阻攔!」
&我走了,巫依一定會趁潭水枯竭,把阿爸燒掉。」
&會的,阿京你要信我,不會的。」貝珠說道,「只要阿娘在,不會允許他們這樣做的,絕不會!聽話,等阿娘明天拿來鑰匙,你就離開這裏,找到你父族之前,不要再回來,聽到了嗎?」
拾京愣了好久,最終點了點頭,貝珠鬆了口氣,忍着心中酸澀低聲說道:「好孩子,願真正的神明祝福你。」
北邊林子傳來一陣嘈雜,聲音族長居住的竹樓方向而去,貝珠站起來踮腳遠望,只能看到蜿蜒的火把長隊,一直延伸到玉帶林外,貝珠烏溜溜的眼珠轉了轉,問道:「拾京,今晚的事外面有人知道嗎?」
拾京喘了口氣,默默爬起來換了個姿勢,小心翼翼避開背上的傷,倚在祭壇上的祭台旁,強撐着精神回答:「……青雲營。我……跑到了青雲營。」
貝珠微微露出笑容:「阿娘覺得你有救了,希望會是好事情。」
林外來的正是南柳,她帶着青雲營和赤珠營的兩隊人馬,氣勢洶洶進林送和談書。
南柳停在族長住的竹樓下,也不管有沒有人聽得懂,大聲說道:「大同懷遠侯封明月,定遠侯顧驕陽,明日前來與族長商談遷林一事,這是和談書,你們自己看。」
她把和談書放在旁邊的樹樁上,對聞聲出來的溪清輕蔑一笑,說道:「聽不懂就找能聽懂的來,我們就在這裏等你們的答覆。」
儘管聽不懂,但蒼族人見和談書上插着孔雀羽毛,知道這是重要信件,連忙將和談書送上竹樓。
溪清接過和談書轉身進屋,不一會兒,她出來吩咐:「大母有令,叫拾京來。」
守門的蒼族人回答:「拾京私會外族人,巫依將他鎖在了祭壇,沒辦法前來。」
溪清皺眉:「……私會外族人?」她看了南柳一眼,神情古怪,回屋與大母說了,再次出來吩咐道:「去和守壇人通報,我要去祭壇見拾京。」
守門的蒼族又答:「守壇人因幫拾京棄族逃跑,巫依罰他在墨玉潭思過。」
溪清怒火燒上頭:「這都怎麼回事!」
竹屋裏,大母慢悠悠地說:「溪清,不必通報巫依了,直接帶他們去祭壇,就說是我的命令。讓拾京看這張紙上寫的都是什麼。」
巫依在祭壇下的五彩繽紛的石陣中閉眼靜思。
整齊的盔甲摩擦聲,腳步聲以及噼里啪啦的火把燃燒聲傳進她耳朵時,浩浩蕩蕩的隊伍已經整整齊齊在祭壇外站定。
溪清向她行了禮,道:「打擾巫女靜修。大母有命,外族送來了重要信件,需要拾京做譯。」
巫依沒有說話,又閉上了眼,擺了擺手,南柳伸手裹緊披風,斜眼看了這個頭戴碩大貓頭鷹的老太太,哼笑一聲,徑自踏上石階,溪清愣了一下,欲要攔她,卻被南柳身邊的侍衛擋開。
南柳扭身從溪清手裏拽過和談書,走到拾京面前,見他憔悴不堪面色蒼白,強忍着怒火和心頭翻滾的心疼,把和談書塞進他手裏:「你還好嗎?」
拾京神情呆呆的,回過神,看了看旁邊沉默不語的貝珠,展開和談書,鎖鏈嘩啦啦響動着,南柳側頭問身邊的侍衛:「這鎖能開嗎?」
侍衛答:「構造複雜,蒼族的鎖我從沒見過,不清楚。」南柳臉色更陰沉。
待看到紙上寫的字,拾京愣住了,南柳笑道:「拾京,念出來。」
拾京抬頭瞪了南柳一眼,卻見南柳笑了,他無奈嘆了口氣,念道:「拾……京,你是我見過最傻的人……」
後面不願念了、
聽他不情願地念出這句話,南柳哈哈笑出聲來:「嗯,你最傻了。你要把我嚇死了,宋瑜……就是你今晚見到的那個姑娘,她偏說你被族人帶回去沉潭了,我心都要碎了。」
拾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沉默了一會兒,他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在,告訴你族人,明天早上,我們要來拜訪你們族的族長,談的事情和玉帶林有關,具體什麼事,明日會告訴他們。」南柳指着他:「你來做譯者。明天他們放了你,我就帶你走。墨玉潭那邊你放心,有人在那裏守着,只要明天潭水見底,潭下有什麼,我都給你撈出來,一根骨頭都不會少。」
拾京呆愣地看着她。
&舅舅說,今晚先確定你有沒有事,暫且不能動手。他有他的大局要考慮,不願與你的族人硬碰硬,所以你再等一晚,明天我們離開這裏。」南柳說完,又軟了語氣,徵求他的同意,小心翼翼加了句,「告訴我,可以嗎?」
拾京點頭,南柳露出笑容,再次說道:「拾京,你是真傻。」
他們在蒼族人面前,正大光明完成了約定,拾京看了眼貝珠,在貝珠意味深長的表情中,把明日和談的事情告訴了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