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晉|江文學城的作者「自帶小板凳」, 來看正版吧! 他們並沒有直接露面, 而是趁周圍無人, 從郭三背後套上個麻袋,捆上手腳後,拖進了巷子。隨後這些少年就分散到巷口周圍把風, 只留下虎嬤嬤對着郭麻袋施展審訊神功。
這是孟嵐琥身體恢復後,第一次對外人使用「震懾」,從她之後帶着微笑的臉上就能夠看出,效果超出預期!
而事後清醒過來的郭三, 只記得自己被人套了麻袋, 再一摸身上, 發現裝着幾十文銅錢的荷包也不見了。不由怒罵了幾句該死的偷兒,這才無奈起身離去。
其間,被派到巷子口把風的幾個少年, 隱約聽到了點縣丞娘子與郭三的對話, 雖然他們搞不懂為何那郭三會如此老實地回答每一個問題, 可這無法阻止孟娘子在他們心目中越發高深莫測的形象。
這形象經過後面一些事的反覆加強後, 使得這些少年終此一生都對孟嵐琥抱着無人能理解的敬畏信服與忠誠。
很多事情在不知道結果時, 就算聰明人也很難查出真相。而如果是提前就掌握了真相,再倒推經過的話, 就容易多了。
於是,在獲得了佰子蘇他們提供的某些信息後, 泰縣丞很快就有了重大突破。
突破口是在縣城守門的一位兵士身上找到的, 泰縣丞拿着孟嵐琥親制的郭三畫像找到最近半個月守門的士兵, 讓他們每人都看了一遍。
終於有一位叫宋滿斗的小兵提供了重要線索,幾天前也就是朱掌柜失竊的第二天傍晚,他看到了畫像上的這人背了個大包袱,匆匆出了城門。而第二天清早,剛開城門時,他們正準備換班,又見到此人空着手進了城。
至於為何這位宋兵士能記得如此清楚,實在是他對人的相貌外形比較敏感,但凡見過一次的人,後面就很難忘掉。
泰藹鑫沒想到自己查線索,還查出個能人異士了,於是問清了這位外號饅頭的士兵真名實姓和所在小隊後,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中午,泰縣丞趕回家中,喊來了佰子蘇,請他們去郭三戶籍上標明的郭家灣,探查情況,尤其是注意有沒有來歷不明的布料衣服之類的。
傍晚,當泰藹鑫回家時,就看到佰子蘇等人正坐在院裏等他。
下午佰子蘇等人出發前,就被孟嵐琥帶着去了朱掌柜那兒看了一圈他店裏的布料,接着又被孟娘子低聲囑咐了些要注意的地方。
到了郭家灣後,他們先按着孟嵐琥提醒地,仔細觀察了下郭三的嫂子和親娘身上穿的衣服,那布料果然不是普通農戶常用的粗麻布料,倒是和朱掌柜家的布料非常接近。
接着,他們又隔着籬笆,仔細查看了郭家柴垛旁邊的土地。那裏有一小片和周圍不太相同的土地,地里沒有那些新冒芽的小草尖,倒是很像剛翻過的耕地。
查明這些後,他們沒有再進一步做些什麼,直接就返回了泰家。
當泰藹鑫聽到了佰子蘇的回報後,非常滿意的拍拍幾個孩子的肩膀說:「你們很好,心細膽大又知進退,做得不錯!」
受到縣丞大人誇讚的孩子們,興奮喜悅得仿佛吃了糖豆,就連收下的兩百文錢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總覺得心虛燙手了。
不說佰子蘇一伙人回去如何買米充飢,泰藹鑫晚上在書房裏,把事情仔細捋了一遍後,心中有了底氣。
第二天一早,孟嵐琥目送縣丞大人雄赳赳氣昂昂地邁步出了門。而蹲在不遠處的小橘子則發現,站在門邊的縣丞娘子嘴角正掛着淺淺的微笑。不過他沒察覺到,泰娘子那笑容里還夾着一絲欣賞與自豪。
這天的夏麻縣縣衙非常熱鬧,縣丞大人當着縣令的面,把一樁失竊案分析得頭頭是道。
雖然按說緝盜追兇的事情是由縣尉負責,可縣丞是可以對縣內所有事物都有發言權的二把手,所以他此時插手案件也能說得過去。而做為官低一級的縣尉,雖然心有不滿,但也無法在明面上拒絕縣丞的參與。
&不談其餘失竊的布匹一直無法找到,單看如今發現的這匹布料,據發現人說,是在床上的被窩裏找到的。大家可以想一下,誰睡覺會在被窩裏放一匹布料?而且如果高二狗真是盜賊的話,難道被窩就是什麼藏匿贓物的好地方嗎?」泰藹鑫先從最主要的罪證開始說起。
&們再回想一下,本案對於高二狗的指控,實際上完全來自於一個人,那就是布匹店的夥計,郭三。而根據守門士兵回憶,他們曾看見在布匹店失竊的第二天,郭三在傍晚時分背了個大包袱出城,隔天清早又兩手空空地回了城。而我昨天無意中聽人提到,郭三的幾位家人最近都換了新衣,而且用的布料都是上好的細棉布……」說到這裏,在座各位都開始重新思索起來。
程縣令看了看蔣縣尉,開口道:「那就派人去郭三家仔細查看一番,確定下他家新衣服的來歷好了。」說完派下了簽子。
縣尉看了看泰藹鑫,似乎想說點什麼,卻聽縣丞大人開口說到:「蔣縣尉最好抓緊時間,咱們在這裏說話並未避人,再耽誤下去,難保會有什麼風聲傳出去,到時候失掉了證物,可就不好辦了。」
蔣松傑深吸了口氣,忍住沒有接話,轉身出去做事了。
雖說這幾天,蔣松傑與泰藹鑫相處得不太和諧,可他並不是無能之人。這不,中午剛過,他就帶着一包袱布料衣衫並郭家幾人回了縣衙。
至此,郭三終於成為了盜案的最大嫌犯,被縣令發了令簽,要衙役將其鎖來過堂。
不多時,郭三就被抓捕歸案,一上堂他就口稱冤枉,直說自己無辜。
縣尉把那些布料和證人一一帶上來,與他對質。這讓郭三一時間無言以對,但片刻後,卻轉口說布料都是店裏失蹤的夥計丁山樑贈與他的,總之就是死活不認罪名。
縣令一揮手,衙役上來招呼了二十板子,可打完後,這郭三痛得直嚎仍不願低頭認罪。
事情雖然明擺着,可這郭三死不認罪,倒讓新上任的程縣令煩躁了起來。
他們正在公堂里忙着,都沒注意到大堂外漸漸圍了些看熱鬧的百姓。而收到了佰子蘇消息的孟嵐琥,此刻也混在其中。
眼看縣令煩躁地就要決定押後再審,可虎嬤嬤卻不想高二狗再蹲牢裏面受罪了,於是她兩眼死死盯着那趴在地上的郭三,狠狠瞪了幾下。
以前王縣令審案時,蔣縣尉總會在一旁配合着做出威嚇、震懾等舉動。可今天蔣松傑卻一反常態,他對郭三的抵賴毫不上心,站在一旁仿佛神遊天外一般。
大堂上氣氛正有些尷尬,忽見堂下的郭三哆嗦了一下,接着他大聲喊道:「我招了!我全招!!」
後面發生的事情,真讓人目瞪口呆。就聽郭三繪聲繪色、毫不打梗地把自己的罪行噼里啪啦倒了個精光。頓時,堂上堂下一片譁然。
原來這郭三因為平日做事不上心,經常出錯,故而不怎麼被掌柜看重。布匹店的掌柜叫牛梧笛,他是個大方的,對自家的夥計一向很好,有些什麼邊角尺頭也常贈於他們。這其中不被看重的郭三就得的少了些,他因此心中漸漸起了怨懟,最後竟打起了盜竊布料,轉賣發財的主意。
可他剛偷了包布料,就被住在一個屋子的人撞破了。這人正是其後失蹤的夥計,丁山樑。
郭三害怕被丁山樑揭發,假意哭訴自己是一時糊塗,並保證會儘快歸還贓物,他跪着懇求丁山樑替他保密,容他把賣掉的布料追討回來再說。
這位丁夥計心善又沒太多心眼,在聽信了郭三的話後,果然沒有把事情說出去。然而,幾天後,他發現郭三依然沒有歸還贓物。一氣之下,丁山樑就威脅郭三,若再不退還贓物,他就告到掌柜那裏,這讓郭三當即就起了殺人滅口的歹念。
事有湊巧,丁山樑平日與高二狗交情不錯,又因心情煩躁,就和高二狗一同喝了點小酒。
結果正好被郭三看見,他擔心丁山樑將他的事情告訴高二狗,於是第二天就下了毒手。
他騙丁山樑,說是布料都追回來了,請他到自家一起查看後,再到掌柜那裏幫忙說情。
丁山樑滿心歡喜地陪着他出了城,路過一個池塘時,被郭三突然砸暈。隨後就被捆上石頭,拋進池塘,淹死了。
再之後就是郭三為絕後患,嫁禍高二狗,並等他被衙役帶走後,藏了塊失竊的布料到他床上。
這一趟說下來後,大家都感到,這郭三應該是一個心狠手辣,貪財狡詐的壞蛋。可讓人奇怪的是,剛才他挨了板子都咬牙抗住了,怎麼此刻卻積極主動地交代了起來?
尤其是丁山樑的事情,他這一說,死罪就再難逃脫了。一般來講,有所隱瞞才是正常,可他卻仿佛瞬間大徹大悟似的,把那行兇過程講述得一清二楚,絲毫不拉。
對此,縣尉都忍不住開口問到:「郭三,你為何如此急於認罪,剛才卻咬死不說?」
郭三抬頭看了看他,答道:「我認罪也不行嗎?我就是心裏願意,心甘情願認罪伏法!」
縣尉被懟得心口憋悶,還沒見過這麼耿直的渾人,真是……活着都礙眼!
痛快地在供詞上按了手印後,耿直的混蛋抬頭挺胸如英雄凱旋般被押下堂去。
然而沒多久,押進獄中的「英雄」就抓着牢籠木柵欄痛哭流涕地直說自己冤枉,並苦苦哀求請人給他翻案,圍觀了全程的獄卒免費送了他倆大耳刮伴着一聲「有病!」
隨後,待到衙役們在郭三說的那處池塘里,打撈起了丁山樑的屍體後,此案就算定下了。
高二狗很快被放了出來,他雖然遭了幾天的無妄之災,但精神尚可,也沒吃什麼暗虧。出來後,還給縣令大人磕了幾個頭,說是感謝大人明察秋毫,還自己清白。
這讓程縣令頗有些得意,也誇了高二狗幾句,還發了他一吊銅板,算是略作安撫。
泰藹鑫在一旁看着,也沒什麼不悅,反倒覺得這高二狗挺有眼色,沒有糊裏糊塗地當着縣令的面,跑來和自己多說些什麼。
晚間,泰家人剛吃完飯,就聽門外傳來高二狗的叫門聲。
那高二狗一進屋子,二話不說就要給泰藹鑫跪下磕頭,被縣丞大人搶上前,拼命拉了起來。
因為用力過猛,臉色漲紅地泰縣丞一邊喘氣,一邊把高二狗請到了桌邊坐下。
&大人,泰娘子,多的話,我二狗也不說了,今後但有差遣,水裏水裏來,火里火里去,絕無二話!」高二狗不待泰藹鑫說話,抱拳鄭重說到。
一方心誠道謝,一方熱心款待。不多時,高二狗就和泰家上下打成一片。隨後而來的佰子蘇、李二餅和小橘子等人更是讓泰家充滿了歡聲笑語。
之後幾天,泰藹鑫本以為蔣縣尉恐怕會有所行動,誰知等來等去,卻不見動靜。
倒是孟嵐琥這天出去買菜,遇到了縣尉娘子。她站在路邊,拎着個菜籃,看上去不像要買菜,似乎更像是在等人。
既然遇到了,自然不能當沒看見。不管男人們關係如何,她倆這一見面倒是都挺親熱的。
&泰娘子你買菜啊。」縣尉家的老遠就打上招呼了。
&啊,蔣娘子也在啊,是打算買點什麼?」孟嵐琥笑着應了,隨口問了一句。
縣尉娘子一聽這話,連忙點頭說到:「就是啊,我還沒想好買什麼,不如泰娘子陪我逛逛,咱倆邊走邊聊會閒天,也好打發時間。」
孟嵐琥打從剛才就明白過來,這縣尉娘子恐怕是專程等着她的,看樣子似乎還有什麼話要說,於是也就順水推舟姐倆好地,挽着手慢慢走了起來。
孟嵐琥點點頭說:「雖是如此,可我想,咱們是不是應該做點準備,免得臨到眼前再手忙腳亂?」
夫妻二人商量好後,第二天正值休沐,泰藹鑫就拿了銀錢準備去多買些米糧。
進了糧店,他發現今日的生意比往日似乎好上很多。看來縣裏不少人都得了消息,大家都想着早做準備啊。
再問了價錢後,泰藹鑫眉毛就皺起來了,竟比以前要貴了兩成!
本來準備買兩百斤糧食的,如今只能買一百多斤了。當他眼珠轉到那些發黃的碎米上時,不由心中一動,這個便宜啊,別說兩百斤,他手中的錢就算三百斤也能拿下啊。
小氣成性的某人,於是買下了三百多斤碎米,回家時還喜滋滋覺着自己高明。
如今對泰藹鑫有些了解的孟嵐琥十分無語地看着這貨,沒好氣地說:「那回頭用這劣米做飯,相公可不要抱怨難吃啊。」泰藹鑫覺得沒啥,痛快地回到:「怎會抱怨,若你們吃不慣,就摻點好米混着吃也行啊。」
別說,這小氣鬼竟還想到這個法子,孟嵐琥也是服了他。不過想到之後的事情,她隔天還特意找到佰子蘇,讓他趕緊把東西都換了錢,去儘可能多地買些碎米回來。
當得知可能要發水後,佰子蘇心中也很是驚慌。可他沒敢在小弟們面前露出來,反倒是動起了腦筋。要知道,他這次收賬最後得了一吊錢外加一些小玩意,如果急着把這些小東西出手必然賣不出幾個錢來。
於是,隨後幾天,他發動小弟們,帶着小玩意走街串巷,找那些感興趣的人家,也不要錢,就說換些能存放的吃食就行。
他這樣倒真換來不少糧食,不得不說,有的人天生就是會做生意。
隨着日子一天天過去,永佳河上游的一些地方開始傳出了壞消息。
泰藹鑫回家後,也常常面帶憂色。原來王縣令自己發愁了,就找師爺想轍,後面連泰藹鑫這些書吏也被催着想辦法。
可洪水天災哪兒是人力能抗衡,他們縣還算好的,堤壩至少剛巡查過一遍,還挺完整的。前面有個縣本來正在修整堤壩,大水到時,縣令帶着幾個屬下瞬間就被沖不見了。
這天夜裏,孟嵐琥看着愁眉不展、已經三日都不曾失禮的泰某人,開口說到:「聽說白崗縣已經被淹了,那裏好幾個村都被大水沖毀了。」泰藹鑫嘆了口氣說:「是啊,衙門裏的消息說,那裏現在亂着呢,水倒是過去了,可糧食全沒了,眼見就要餓出事情來啊。」
孟嵐琥戳了戳某人的細腰,接着說:「你說,萬一大水來了,咱們縣也被沖了,那可怎麼辦,要是能提前把糧食都放到安全的地方去,等水過了,至少不會出大亂子吧。」
泰藹鑫半天沒有接茬,過了會說:「你說的很是,明日我就向縣令提議,不過多費點力氣又不需花錢的事情。洪水咱們擋不住還能理解,可若再出些人/禍,王縣令可就麻煩了。」
說完就握着孟嵐琥伸過來的手……睡着了……
第二日,也不知泰藹鑫是如何對王縣令說的,沒多久夏麻縣就有了動作。
本縣境內,靠近永佳河的地方,有三處凹地。若是河水衝過堤壩,這三處是必然被淹的。於是在這三個地方的七個村莊都被縣令派人去要求大家把糧食都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後來隨着洪峰逼近,連人都被趕着去了附近的山坡。
在得知是為了在洪水中保住大家的性命和糧食後,這七個村莊的百姓還是很配合的。三天時間就差不多都搬好了,有那腿腳不便的老者和需人照顧的幼兒都被提前送到了山上。
這一趟下來,引得全縣人都緊張起來。不少人家這才反應過來要去存糧。可如今糧價竟然一天一個價錢,短短几日就番了一番。
孟嵐琥此刻也不再偷摸着行事了,她說動了泰藹鑫請來木匠在家中每個房間都修了個閣樓。有人問起來,就說是擔心淹水,修個閣樓睡得高點也安心。
實際上,她也這麼做了。安上梯子,佈置好閣樓後,家裏五人就都能睡在上面了。博哥兒和阿妹最是開心,這麼新鮮的事情,兩小兒都覺得格外好玩。
除此外,孟嵐琥又從地窖里搬了二十來個密封罈子,藏進了閣樓里,同時還把地窖入口也徹底封死了。至於油鹽醬醋這些更是只留下幾天的用度,其餘全上了樓。
泰藹鑫看到孟嵐琥的行動,就想到了自己的寶貝書房。於是每日晚間,他也加入了這個搬遷的工作中。因為搬動,書房此刻已經不再整齊,孟嵐琥借着幫忙打掃的機會也能光明正大的進出了。
這天泰書吏出門後,某人眼珠一轉就進了書房。她是個有經驗的,仔細打量了幾天時間,心中已經有了線索。
原來在椅子的正下方,有塊木板是空的。揭開木板一看,裏面有個一尺見方的木箱。
孟嵐琥一拎,沉甸甸的。她打開箱子一看,好傢夥,滿滿一箱子串好的銅錢,每個都精光錚亮,乍一看還以為滿箱金子呢……
孟嵐琥沒有伸手去碰,以她對泰藹鑫的了解,這傢伙搞不好對每個銅錢的擺放都有講究。略微估算了下,箱子裏至少裝了二十吊錢。
看着這些錢,虎嬤嬤心中漸漸生出一股怒氣。他祖宗的,之前原主和孩子都餓成骷髏了,這混蛋藏了這麼些錢也沒說掏出點來,哪怕多買兩個饃饃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