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嗯……再深一點……」
&我好愛你……爸爸我好愛你……」
的聲音迴蕩在大海之中, 所有的人魚都齊齊看向舞台中央的阿海, 有兄弟姐妹,也有毫不認識的陌生人, 那些人的目光, 朝着自己射來, 裏面充滿了鄙視和不屑。
甚至有十幾個少年人魚,手裏拿起武器,卻不是對着入侵的敵人, 而是將武器鋒利的刀刃,指向舞台中央的阿海。
&親……」阿海扭頭, 向着自己的父親求助。
而坐在王位上的海王, 面色沒有絲毫的變化,甚至連震驚和羞愧都沒有半絲。
他只是緩緩的站起身, 手在空中輕輕一揮。
一股巨大的水柱朝着阿海襲來, 水柱中,一隻粗大的手掌啪的打在阿海年輕的面頰上。
阿海捂着自己的面頰, 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最心愛,也最信任的父親。
父親一臉嚴肅, 凜然而正義, 他亦帶着鄙視的眼神,看着舞台中央那個癱倒在地上的人魚。
&想到你竟然意淫你的父親!」海王站起身,握緊自己的權杖,朝着舞台中央指去,「我沒有你這樣無恥的兒子!人魚們,殺了他!他不配當我的孩子!」
熱血上涌的少年人魚們朝着舞台衝去,他們聽到了海王的命令,毫不猶豫的將手中的武器,刺向自己最厭惡最看不起的亂-倫者。
而在同一時刻,海王也召喚自己的人魚軍隊,和自己的弟弟紫發人魚宣戰。
阿海不記得這場大戰是多麼的混亂,更加不記得有多少人魚死在這場大戰中,他只記得當自己被十幾個可怕的人魚圍住的時候,根本毫無還手之力,被他們手中的武器刺得遍體鱗傷,血在海水中蔓延的時候,他透過被血染紅的海水,看向帶着王冠的父親。
父親的面龐依舊是那樣剛毅,那樣凜然,仿佛一個正義的化身一般,手中的權杖閃閃發亮。
偶爾,當阿海快要昏迷的時候,他看到了父親朝這邊看來的目光。
目光中有着歉意,有着不舍,但只是一秒,只一秒,就換成了波瀾不驚。
血水中,阿海感覺自己的心口中了一槍,他低頭,看見一柄鯊魚牙齒做的長矛,插在自己的胸口。
他在這一瞬間,放棄了掙扎,沉入深深的海底,仿佛自己已經真的死掉了。
這一場大戰持續了整整一個月,一個月後,躲在藏陰暗角落裏療傷的阿海,得知了這次海底人魚之戰的結果。
父親銀髮殺死了紫發,依舊是海王,他依舊坐在王位之上。
阿海悄悄的游回了那個當初有着無限被迫,卻也有着甜蜜和快樂的洞穴,卻發現洞穴已經被做成了恥辱洞,海王最新頒佈的法令正貼在洞口。
和這個懲罰令貼在一起的,還有海王的一份手諭:永遠的驅逐阿海,這是所有人魚的恥辱,將其從海王家族除名。
阿海根本不敢相信這一切,他還記得當初曾經問過父親。
&爸,我害怕……」柔弱的少年人魚縮在強大的父親的懷抱之中,細弱的手臂摟着父親的脖子,身體內,那粗大的性-器正在不斷的抽動。
&怕……」海王的喘息低沉而粗重,「我會保護你的。」
&
&魚尾分開一點,臀再太高一點……」
&爸有點疼…>
&忍就過去了……乖,爸爸愛你……」
一滴黑色的淚珠,從阿海的眼眶中流出,這是他第一次流出黑色的眼淚。
在這之後,阿海又遭遇過幾次人魚的圍捕,但每一次他都僥倖躲過了,他始終不明白為什麼父親要那樣對待自己,他有無數次想要潛入父親所在的宮殿問個明白,但每一次都失敗了。
終於有一次,他終於潛到了離父親只有十米的距離。
他以為可以得到答案,但最終看到的,卻是父親擁着另外一個十歲的孩子,在其中進進出出,發出沉重的喘息,說着曾經對阿海說過的話:「把魚尾分開一點,臀部抬高一點,爸爸愛你……最愛你了……」
仇恨在那一刻,在阿海的心中瘋狂的滋長,他緊緊的握着自己的拳頭,指甲嵌入了手掌之中卻毫無察覺,他沉默的聽完了整個過程,然後轉身而去。
他要報仇,一定要報仇!一定要——報仇!
他潛入最深的海底,找到最可怕的海魔,做了不少年的奴僕,終於得到了海魔的修真秘籍。
他知道父親很強大,他知道當年的紫發叔叔發動了大半的人魚卻根本沒有傷到父親一根毫毛,他必須強大,必須比所有的人魚都要強大,才能夠親手將長矛刺入父親的心臟。
他發瘋的開始修煉,在每一個長夜來臨的時候,他用着最大的毅力,忍受着脫胎換骨的疼痛;在每一個太陽升起的清晨,他紅着眼睛在海水中舞動自己的利器。
修煉,修煉,修煉!
從來沒有一刻停歇。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年,終於在一個陽光刺破海面的清晨,他浮出水面,擁有變化的能力,擁有比普通人魚強大百倍的力量。
阿海已經變成了一個強壯的人魚,他有着和父親相似的面容,方硬的下巴,英俊的五官,以及一頭長長的銀髮。他看着天空的朝陽,看着被朝陽染紅的海面,看着天空中,飛翔的點點海鷗,等待着,等待着黑夜的到來,等待着復仇的時刻。
當最後一縷光線被吞沒,漫天的星辰拉開了夜的帷幕的時候,阿海沉入深深的海底,朝着記憶中的海王的宮殿游去。
他游啊游,當年他從這條路逃亡而出,用了整整一個月,但現在,已經成妖的人魚,只用了三天時間,就抵達了記憶中最痛苦的神殿。
他以為在這裏一切都可以結束;他以為自己手中的利刃,必然能夠扎入父親的胸膛;他以為父親臨死前,一定會沉痛的對自己道歉;一定會告訴自己,其實最愛的還是這個兒子。
但是當他抬眼,看着眼前的一片廢墟時,他愣住了。
海王的宮殿依舊在,只是成了一片廢墟,曾經輝煌的明珠,早已跌落在海底的地面上,被厚厚的泥土覆蓋,海草在宮殿的斷壁蔓延,幾尾發光的魚漫無目的穿梭其中。
曾經的繁華,曾經的宮殿,曾經圍着自己殺戮的少年人魚,曾經的父親。
都沒有了,都不存在了。
當海王宮殿的最後一根石柱在海底倒塌,捲起無邊的水浪時,阿海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修煉了快上千年。
而一條人魚的壽命,不過只有一百多年。
父親早已經死了。
那坐在王位上,手中握着權杖的人魚白骨,就是最好的證明。
再深的仇恨,再強的力量,也抵不過時間的流逝。他已經修煉成妖,已經擁有了強大的力量,已經可以回來復仇,已經成為史上最長壽的人魚。
但這一切毫無意義——因為,那些自己曾經愛過、恨過的人,都已經死了,不存在了。
甚至連人魚的王國,都因為時間太過久遠而不存在了,所留下的,不過是一座廢墟,一堆白骨。
阿海在這個廢墟呆了很久很久,他發現自己在一夜之間,忘記了很多很多事情。從海底而出的雷劈在了他的身上,他毫髮無損的度過了雷劫,擁有了更長的生命,但卻是——虛無的,毫無意義的生命。
他甚至不記得自己叫什麼,甚至不記得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甚至不知道自己愛的人是誰,恨得人又是誰。
他只記得,當自己在雷劫中醒來時,看到海底的一片廢墟中,有着一個漢白玉的雕像。
那雕塑和自己長得有幾分相似,但神情卻更加威嚴,雕塑已經殘破,半邊魚尾已經沒有了,可手裏還握着權杖,頭頂帶着王冠。
阿海把這個雕塑從泥沙中撈起,用海水沖洗,並且將它重新立在這片廢墟之上。
他將海底盛產的帶刺的薔薇種植在這個雕塑周圍,火紅的薔薇盛開着,一年年蔓延着,薔薇的莖爬滿了雕塑,殘破的雕塑上,盛開出一朵朵火紅的花。
阿海給了自己一個新的名字,他稱呼自己為海先生,他聽說了一個人間的童話,他把這個雕塑稱呼為自己的王子,他認為自己是海的兒子。
他經常會愛上什麼人,但又遠離所愛的人。
只有當他確定,那個人對自己毫無興趣的時候,才敢放肆的瘋狂的去愛。
就好像他當初在海面上遇到的人類王子一樣,就好像他如今在診療室遇到的心理醫生一樣。
他只感到無法接近心愛之人的痛苦;但卻忘記了:靠近心愛之人,會更加痛苦。
海水永遠是那麼的蔚藍,深深的海底依舊是黑暗一片,診療室中的人魚,已經泣不成聲。
他藉由自己所愛上的醫生,想起了一切。可這一切卻竟然是那麼可怕,那麼痛苦,那麼的不堪回首。
&謝……謝謝你拒絕了我……」人魚的唇微微抖動着,他的聲音嘶啞,雙手的骨節發白,「也謝謝你……保護了我。」
海先生看向坐在扶手椅上年輕的醫生。
醫生的眼神就好像當年父親那樣溫和,充滿了愛和關心,但卻沒有半絲情>
一條魚,一個人,就這樣靜靜的看着,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移開自己的眼神。
直到很久很久,時鐘已經足足超過了二十分鐘的時候,海先生才從沙發上坐起來。
他緊緊抿着唇,覺得自己雙腿灌滿了鉛,連挪動一步都困難。
&一直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那樣對我……不明白……不明白……」
&不是不明白,只是……害怕明白,一個本該是慈愛、睿智的保護者,竟然是一個虛偽、無恥的侵犯者。」西蒙緩緩的說。
海先生閉上自己的眼,過了很長很長時間,他點點頭:「是……是啊!」
&間到了。」
&
&次再聊」
&
四百塊人民幣,整整齊齊的放在診療室的茶几上,海先生已經離開,而留在診療室的醫生,點燃一支煙,看着瀰漫在診療室內的青色煙霧,久久不能從這個故事裏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