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說……
乍然想到這句話,會叫他心下鬱卒、憋悶,想一拳打破了那層玻璃牆壁去。看最新ㄗs章櫛oo請上づ@看書閣╄→www.kanshug.com)可是後來漸漸地,卻越來越能明白大聲的心。
在他和大聲之間,他是可以任性的那個人。反正他就是他自己,說了就說了,大不了因此而傷害了燕翦,或者叫湯家人從此對他側目,再大不了回家讓自己爺爺給捶一頓罷了。
反正……哪個少年不荒唐?再說也不是他自己故意招惹燕翦的。
可是大聲呢鯽?
他自己不是湯家人,他可以置身事外;可是大聲卻是湯家人,與燕翦血脈相連,是從小宛若小媽媽一樣照顧着燕翦長大的大姐。他若貿然說了,讓燕翦受了傷,以後要大聲如何面對燕翦,如何面對家人?
所以長大之後的他,便也主動選擇了不說峻。
不說不是永遠不說,不說是需要等待一個更好的時機。比如等待燕翦也真正長大起來,等她明白感情不是強求之事,等她也終於尋到了愛她的人……這個結也許也就迎刃而解了。否則以燕翦現在的年紀,正是最容易衝動犯錯的時候,倘若將一切都說開了,燕翦激動之下出了什麼問題,大聲又該如何背負?
這樣的等待里,這樣近乎閉着眼睛走在黑暗裏的摸索里,他卻漸漸發現了一些奇怪的事。
最早就是簪花和小楷。
他知道這兩個孩子,甚至是比湯家所有人知道的更早。那次是大聲的貨從亞洲回來,在海港下船。他便偷偷地也跟了去,只想藉故在海港與大聲相遇什麼的,結果去了竟發現,大聲從剛歇櫃的貨物夾縫裏,領出來一個小孩兒,緊接着又是一個小孩兒!
這兩個孩子當時骨瘦如柴,滿眼的驚恐,可是即便如此卻也能看出他們相貌的美麗來,於是叫他一見難忘。
後來再見到這兩個孩子,是兩年多以後的事。大聲將這兩個孩子帶回店裏,說是她想要領養的孩。因為這兩個孩子的非法身份,湯家險些被推到風口浪尖,幸好後來經過了許多的人努力,最終證明這兩個孩子曾經呆過的那間收養機構是非法的,兩個孩子在那邊遭受過不公正的待遇,所以大聲的行為帶有了營救的意味,才漸漸獲得了法庭的同情,最終在湯家人的幫助下給兩個孩子擁有了合法的身份。
可是他卻從一開始就知道,不是的。大聲不是從非法機構「營救」了這兩個孩子,而是一開始就是她從亞洲將這兩個孩子帶回來。本質上來說,這跟偷渡人口沒有什麼區別。而且這兩個孩子後來落到那樣的非法收養機構去,怕也是大聲給送過去的……這樣想來,他便越想都越後怕。
後來他設法嚴密關注了大聲的貨櫃到港的船運公司和港口,只要她的貨物進來,他就悄然去看……於是發現了更多的小孩兒。
都是同樣的滿眼防備,衣衫襤褸;可卻跟從前的簪花和小楷一樣有着美麗動人的面容。
然後這些小孩兒就都被分散帶走,從正規途徑再也找不到她們的蹤跡。
他越想越怕,也越想越不甘心。他不相信大聲會是這樣的人,他十分擔心是有人在大聲的貨櫃裏做了手腳,在大聲自己不知道的情形下偷運了這麼多小孩兒進來。於是他顧不得自己的安危,有一次終於有機會追蹤着一個小女孩兒,跟在那輛帶走小女孩兒的貨櫃車後。
貨櫃車在路上幾次中轉,小女孩兒從貨櫃車上了冷藏車,然後又換到快餐車,最後換到了食材配送車……最後開到了燕舞坊。
他自己當時也說不清為什麼,一看到燕舞坊的名字,看見那個「燕」字,他自己的心裏就狠狠地咯噔了一聲。
他怕這正是將這生意與大聲聯繫起來的一個特徵。
燕,湯家這輩孩子的名字里,都是燕字輩。
他都不知道自己後來是怎麼離開那裏的,只覺仿佛這個世界都崩塌了。可是在那片廢墟之下,他卻依舊還有一個信念:不會的,大聲不是那樣的人。
儘管親眼看見過,儘管簪花和小楷就是最活生生的例子,但是他還是相信那不該是大聲做的事。
那當中,一定還有大聲「不能說」的理由。大聲做任何事,都一定有她的道理。
這樣的事,他就更不能當面去向大聲問個明白,他甚至也沒辦法叫燕卿幫他偵查,他最後決定還是自己來辦。
他是娛樂公司的老闆,對娛樂圈那點子腌臢污穢的事都明白,圈裏那些專門掌握着外圍生意的皮條客他也都認得。他設法與他們打交道,一點一點從他們嘴裏摸出了燕舞坊的影蹤。他以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幫他們做成了不少生意,於是終於有機會被燕舞坊的熟人介紹進了燕舞坊,成了那裏擁有撲克牌編號的客人。
後來想來,原本燕舞坊的生意也正好需要他這樣身份的人,才好向後延展,於是他沒遇到過太大的問題就混入了其中。只是那道門檻好進,想更進一步卻難,除了認得father這個人,其他的客人、燕舞坊產業鏈的來龍去脈,他沒機會得到任何消息。
於是
他唯一能做的,自然是千方百計與father拉近距離。
甚至,他旗下的那支小樂隊,他都只是為了討好father,為了father而建立的。而當father推薦了孟初雁之後,他二話沒說,重金打造,不惜工本。
所有這一切,都只為了能有機會一步一步地接近真相,一步一步地知道大聲究竟是怎麼回事。
卻這一切還是被燕卿看透了,又因為燕舞坊的覆滅、孟初雁的死,而擱淺了,再也無法通向那最後的真相。
一個小時過去了。
原來這麼多年的心路歷程,那麼多的百轉千回,這麼回首去整理,一個小時就能想完了。
他叫湯燕卿進來,平靜地說:「湯sir,我簽字認罪。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與其他人無關。」
湯燕卿眼睛都紅了:「到頭來,你還是只給我這樣的答案?」
他微笑:「從頭到尾,我想要的,從來都不過如此。」
時年家。
四個女生做好了飯,正準備一起開吃。
葉禾手機響了。
作為「24小時不攥着手機會死黨」的成員,葉禾馬上扔了筷子去看手機。卻在看了一眼之後,先挑眼瞭了一眼時年。
時年沖她做個鬼臉:「怕被我瞧出來,就上樓接去。」
現在葉禾、小麥和羅莎也都知道她會行為分析,所以一般有事兒都恨不能在她面前圍起床單來,不讓她看見面部和肢體表情。
葉禾便上了樓。
不大一會兒下來,竟然快哭了。
一臉的又是為難,又是害怕。
時年不得不問:「到底怎麼了?」
葉禾期期艾艾坐下來:「頭兒,我完了。是湯sir,他說約我出去聊聊。」
三個人都愣了。
葉禾登時垮下臉來:「完了,他一定又跟我記仇了,肯定要跟我算沒邊兒泳池那回的賬!」
時年登時一顆米粒嗆着,咳嗽得停不下來。
半個小時後,時年開車帶葉禾到達了約定地點,本來已經不再咳了的她,一下車嗆着冷風,竟然又繼續開始咳嗽了。
葉禾更慘,遠遠看見湯燕卿,就開始打嗝了。
一見這二位女士,一個咳嗽一個打嗝地走過來,湯燕卿就不可救藥地樂得趴在了賈天子身上。賈天子也不好意思笑,只能拼命忍着。
時年使勁兒深呼吸,走過來一拍桌子:「湯sir你什麼意思?」然後才跟賈天子點了個頭:「賈sir也來了。」
四個人里,一個咳嗽,一個打嗝,一個笑癱,賈天子冷靜地審時度勢一下,覺着就剩下自己一個正常人了,於是正常地替笑癱了的那位解釋了一下:「他原本告訴我是來一次二對二的約會,沒告訴我是在被時年你砸場子的。」
時年終於不咳嗽了,「誰跟他二對二約會啊?」
葉禾一聽更愣了,盯着賈天子,臉就又紅了。
本來當初湯sir跟賈天子一起到公司辦案的時候,她就是同時對着四條大長腿一起流口水的,只不過湯sir更惹眼一些,她就忽略了賈天子。可是慢慢看下來,湯燕卿越發有點面目可憎,反倒是這位賈sir越看越好看了。
反正都怪那句二對二約會神馬的,讓她小鹿亂撞啦。可不是她自己胡思亂想喲!
湯燕卿終於笑夠了,認真地瞟着葉禾:「謝謝你,真的。我都十幾個小時笑不出來了,結果一見你就笑了。」
他左右看了一下:「不然買包爆米花獎勵你一下吧。皇上,爆米花桶太沉,人家小姑娘自己抱不動,去幫着抱一下唄?」
賈天子恨恨起身:「是不是還得我付賬?」
湯燕卿絕艷一笑:「我們賈sir就是這麼高富帥,真沒辦法。」
賈天子沒轍,哄着葉禾去買爆米花了。可是就買一桶爆米花的時間怎麼夠湯燕卿和時年說話呢?既然爆米花都買了,賈天子只好又順便帶葉禾去買票看場電影。
時年無奈:「怎麼了?」
他黯然下來,小孩兒似的委屈地噘嘴:「想借個肩膀,靠一下。」
時年雖說心疼,也還是忍不住白他一眼:「剛你不是趴在賈sir肩膀上半天了?幹嘛還要借肩膀?」
他抬頭幽幽望來:「……小聲說要認罪。不讓簽字都不行,說我要是不逮捕他,他就自己去找地方檢察官辦公室自首。」
時年聽了都皺眉:「見過想改過自新的,沒見過這麼積極主動的。這不是他的風格,後頭一定另有隱情。」時年說到這裏,心下都是一動:「難不成……他是為了替其他人遮掩?」
這世上能讓一個人這樣飛蛾撲火的,也只有那個最愛的罷了。所以那個名字已經涌到了舌尖兒,時年還是沒有說出來。
其實,也不用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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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燕卿便點了頭。
時年也有點傻了:「真的……是她?」
湯燕卿伸手過來:「我手冷,幫我暖暖。」
時年心下也痛,便緊緊握住了他的手。管它這裏還是不是商場,管它這裏會不會有熙來攘往的人群。
管它……這裏會不會有皇甫華章的人在監視。
她這個時候什麼都顧不上,她只想在他最孤單無助的時候,握住他的手。
她的指尖在他手背上輕輕打圈:「如果……我是說如果,真的證明與大聲姐有關,你會怎麼辦?你會親自逮捕她麼?」
他點頭:「我會。」
時年再柔聲問:「就算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可是你現在還是不知道怎麼問她,是麼?」
他蒼涼地笑笑:「其實……我也挺沒用的,是不是?」
時年拍拍他的手:「那就交給我,讓我去問。」
他抬起頭來。
她卻輕輕地笑:「我都告訴過你嘍,在這方面你們當警察的都比不上我們當記者的。我會比你問得更好。」
他手指收緊,將她小手反扣在掌心,緊緊攥住。
原來在他害怕的時候,她始終都擋在他前面。
一如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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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321.321別怕,還有我(三更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