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考!
即墨離心中一緊,看向南宮羽,只見他正細細品茶,未有絲毫膽怯驚恐之狀,心中暗暗驚嘆。再看向老城主,只見他竟然目光未曾掃過南宮羽,而始終在那三人身上。可能經過剛才一番爭執,殿中眾人都快要忘記還有第四個參選者——南宮羽。
雖說是自由挑戰,但武試分了三組,他們各為所在組第一,三人在武試中並未交手,心中都犯了嘀咕,一時都在互相衡量着,局面有了短暫的冷場。
最後在即墨雪督促下,慕容淵起身挑戰太史烈,想來是要報剛才嘲諷的仇,為防萬一,兩人皆空手相搏,兩人實力相近,且下手都十分狠絕,轉眼數十招過去,沒有勝負之象。對於修仙的即墨離對於拳腳功夫不甚了解,向一旁南宮羽問道:「他們兩個誰會贏?」
南宮羽微微笑道:「他們都是輸家。」這話讓即墨離一聽感覺莫名其妙。正說話間,擅長拳術的太史烈終究佔了便宜,一拳打在慕容淵面門,勝負立判!
太史烈沾沾自喜,舉杯向老城主祝酒。而慕容淵卻捂着臉,滿面怒氣也不知如何發作,這時身旁來了位侍女,將一瓶藥遞到趙使臣跟前,言道:「這是南宮公子讓我交給你的,這個藥能醫治他的傷勢,是郡主親自調配的。」言罷便放下藥離開了,趙使臣和慕容淵看向對面南宮羽和即墨離,只見兩人向他們點頭示意。
出言嘲諷他人,卻得來不計前嫌的幫助,慕容淵既羞愧感謝,又明白其中用意,既然人家郡主都已經明示自己無望,何必再爭,何況這一拳後,只怕他也沒有資格。
「西門樊,就剩我們兩個了,來吧!」贏了一場的太史烈信心大增,出言挑戰西門樊。
西門樊便起身與之戰在一起,這二人打鬥十分精彩,太史烈身懷伏虎莊的高深拳法,而西門樊身法詭異,每一招都勢大力沉。然而就在眾人為太史烈一招絕妙的「黑虎掏心」叫好之際,即墨雪微微冷笑,笑容未減,太史烈身子已然飛了出去,正好落在夏侯淵的席前……
「哎呀,這不是烈侯爺嗎?怎麼對鄙侯行如此大禮,使不得!使不得!快快請起!」剛剛敷完藥的夏侯淵,捂着浮腫的右眼,抽搐着臉嘲笑道。
吳使臣趕忙扶起太史烈,太史烈似乎摔得不輕,揉着屁股,冷哼了一聲,回到了自己的席前。
西門樊沒有去看所有人驚訝眼神,轉而看向正在悠閒品茶的南宮羽,嘴角一揚,面露譏諷道:「南宮公子,你覺得我們之間還要比試一下武技嗎?」
這時,大家恍然想起,還有一場比試,當所有目光轉向這個殘廢青年時,只見他淡然一笑,放下手中茶杯,抬頭看向西門樊,微微笑道:「我有一個比法,不知道西門將軍敢不敢比!」
西門樊稍感驚訝,問道:「南宮公子不妨說來聽聽,只要是武鬥,我定然奉陪。」
「鄙人雖身有殘疾,然而卻略通武技,閣下武功在我面前皆是破綻,只要我告知一個兵士,數十招之內必能擊敗你!」南宮羽雙眸放光,溫和一笑道:「不過這並非我親自比試,我想將軍也不願以此為武技考核,而且將軍若是輸了,丟人就丟大了!」
「聽公子的意思,一個兵士都能勝我?」西門樊看似十分生氣。
「這樣的比法,真是聞所未聞,南宮公子這大話說的也太離譜了,我們堂堂姬城守將,怎麼會有破綻可循,還被一個兵士打到,這簡直是笑話!」西門家臣也是又怒又笑。其他眾人也覺得南宮羽過於托大,這西門樊功夫是有目共睹的厲害,紛紛嘲笑南宮羽。
南宮羽似乎很「享受」他人的嘲笑,淡然道:「我說錯了,就連我身邊這位侍女小琴亦能打敗將軍!」
一聽這話,西門樊哪有什麼禮數可言,憤怒的走到南宮羽近前怒道:「好,我跟你比,在場之人,你挑個人跟我打,贏了算你的!」此言一出,殿上眾人都先是驚訝,後是冷笑,他們笑南宮羽好面子說大話,如何收場!
南宮羽面露喜色,擺手招來小琴,在她耳邊言語數句,聽罷,小琴驚訝的看着南宮羽,南宮羽微微一笑示意她不要多言,小琴也算機敏,便走到殿中,準備比試。
還未開始比試,即墨雪突然言道:「父親,這場比試算不算對南宮羽的考核。」
一直冷眼旁觀的老城主,倒是並不開心,因為這兩個人都不是他心中理想人選,只當是個熱鬧看看。現在女兒發問,他呵呵一笑道:「既然西門樊將軍沒有意見,當然算作南宮公子的考核。」
城主言罷,只見小琴手持長劍,直面高大的西門樊,一高一矮甚是滑稽;西門樊則狀似隨意,目光極為不屑的掃視一眼單薄的小琴,隨便擺了一個姿勢。
太史烈正要看好戲之際,突然感覺到濃濃的殺氣自對面而來,心中一凜,不由凝神回看過去,只見天下劍尊——落霞莊莊主即墨雪,正惡狠狠的瞪着他,那眸中雄雄怒火,就仿佛要生吞活剝了自己一般,太史烈不禁打了個寒戰,一面穩住心神,一面細想哪裏又惹到這位脾氣暴躁的前輩了。
慕容淵則眯着受傷的眼睛看着兩人對戰,可是正想傾身向前觀摩時,身旁席上傳來一聲驚呼「哎呀」,不禁一閃神,轉頭一看,卻見西門家臣竟然打碎了賜酒的玉壺,還把桌上的拜帖給弄濕了,夏侯淵不禁冷冷嘲笑。
就在兩個同時分神之際,場上聽見了一聲慘叫,接着噗咚一聲,小琴面色淡然的收回劍,眾人再看時,西門樊已經半跪於地,用手撐着身子,滿面憤怒不甘。
「這……就贏了?」坐在正位的老城主,可謂看的清楚,雖然他文武不修,但也沒想到找到一個人破綻,居然幾招就能擊敗。站於他一旁的勤侯亦是武技不精,只能回道:「是的,父親,那個侍女確實贏了!」
正凝神看着即墨雪的太史烈突然全身一松,剛才一臉怒氣的即墨雪突然變臉,微微一笑不再理會他……
「將軍,你怎麼樣?」西門家臣也不管弄濕的拜帖了,趕緊跑過去扶起西門樊問道。
「不用擔心,城主說了點到為止,所以小琴並沒有下手太重,沒有傷到實處。」南宮羽淡然道:「小琴,把郡主親自調的藥給使臣一瓶。」
小琴聽話的收好劍,從腰間掏出一瓶藥,遞給西門家臣,便轉身走到南宮羽身後,一言不發。
殿上出奇的靜謐,最後還是由即墨雪領頭鼓掌,大家才都拍起了掌,雖然他們根本沒看懂怎麼贏的,但是結果是贏了……甚至還有人出言慶賀南宮羽殿考拿了第一,可以抱的美人歸……即墨離歲一言不發,但心中自然是有驚有喜……
老城主微微咳了一聲,殿中方才安靜下來。
「南宮公子,果然深藏不漏,隻言片語間就能讓一個守城將軍落敗,真是令人稱奇!」老城主嘴角帶着一絲笑意,看向眾人道:「今日殿考完畢,關於郡主駙馬的最終人選,我已經有了決定。」
就在眾人都準備恭喜南宮羽時,就在即墨離已然心中狂喜時,就在即墨雪已然胸有成竹時。老城主竟然說出了一句讓即墨雪差點翻桌子的話!
「最終選定的郡主駙馬,就是趙城烈侯太史烈!」
「啊?」眾人十分意外。
這個結果,就連太史烈也是有些意外,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因為這不是一場婚姻,是一場軍事結盟!雖然十二城聯盟成了楚國,但是姜城這樣危險的地理位置,他們需要更緊密的聯盟關係,而姜城的郡主、公主就成了維繫關係的犧牲品,即墨離在老城主眼中也不例外!
「父親,說好殿考擇婿,您這是食言而肥!」即墨雪拍案而起,面色憤怒道。一旁即墨離則無限感傷,呆呆的不知如何是好,南宮羽同樣沒有料到,千算萬算居然沒想到這堂堂城主竟然當眾食言!
老城主反而理直氣壯道:「雪兒,這是你跟我說話的態度嗎?你難道想讓你女兒嫁給一個廢人、嫁給一個賤民、嫁給一個病秧子嗎!你要想想你的身份,你女兒的身份,離兒必須嫁給趙城烈侯,你沒得選,這是為了姜城考慮!」
見有城主撐腰,太史烈心情大好,忘乎所以對即墨雪道:「城主說非常的對!莊主,您也考慮一下我和這位南宮廢人的差距!」
「我有的地位他沒有,我有的出身他沒有,我有的爵位他沒有,我能給姜城帶來利益他更沒有!」
「他既不是王侯,也不是將相,甚至連個四肢健全的乞丐都不如!」
「他憑什麼能娶姜城的郡主,憑什麼能和我們這些將侯爭女人,憑什麼能立於這大殿之上!憑那麼一點小聰明嗎?」
太史烈一席話,不知道在肚子裏憋了多久,罵的十分難聽,在座的人都對他那副嘴臉十分看不慣,但畏於權勢和城主撐腰,也不敢說話。年少的齊侯想要出言替南宮羽申辯,也被寧侯妃捂住了嘴巴。
南宮羽內心更是煎熬,太史烈的每一句話都像刀一樣扎在他的心上!
本以為掌控一切的即墨雪更是氣的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老城主似乎很喜歡太史烈的話,居然接着他的話反問即墨雪道:「烈侯說的很對,雪兒,平心而論,這小子他憑什麼?」
——「憑什麼?那我來告訴你,他憑什麼!憑他是大楚國的一等王爵——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