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盛夏難得睡的踏實,也確實是被折騰累了,迷迷糊糊間手下意識地去抱他的腰身,卻意外摸到一片冰涼。睜開眼睛才發現天色已經大亮,而身而顏玦早已不在。
她望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睛,這才看了眼時間,上午九點,難怪。
顏玦這個點都上班去了。
這時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突然嗡嗡地震動起來,她看了眼上面的電話號碼是盛名峻的助理,便直接按了接通鍵移至耳邊:「怎麼樣?」
「對不起,盛小姐
。」盛名峻助理充滿歉意的聲音傳來。
盛夏昨晚得知女孩自殺的消息後,便馬上想到可能會對盛名峻案件的影響,於是打電話給盛名峻的助理讓他跟幾家媒體溝通。
當然,封鎖新聞是不可能的,但是要控制好輿論的導向。
「怎麼回事?」她不相信盛名峻的助理連這點事都做不好。
「女孩家屬自己做了視頻放到了網上,現在已經引起轟動。」盛名峻助理無力地回答。
現在網絡傳播太快,這種東西也不需要審核,也不像媒體一樣可以及時溝通,簡直防不勝防。
盛夏馬上明白過來,聲音有些微沉,說:「你盯着點,我現在過去,見面談。」
盛名峻的助理應了,她掛了電話起床,簡單洗漱了下,換了衣服便從樓上下來。
「少奶奶。」彼時劉嬸正從廚房裏端了湯出來,看她神色匆匆地要往外走,便喊了她一聲。
盛夏腳步這才慢下來,問:「顏玦呢?」
「顏少一大早就出去了。」劉嬸回答,說:「還讓我燉了湯呢?您也喝一點吧?」
盛夏看了眼她手裏那湯,便知道是給杜若燉的,他這大清早的是去看杜若了?
「不了。」盛夏阻止自己想下去,拒絕着便往外走。
「哎,少奶奶。」劉嬸還想說什麼所以喊她,人卻頭也不回地已經離開別墅。
處理盛名峻的事,約助理在婚房見面自然不方便,便去了盛家。
她瀏覽了筆電上能搜到的信息,現在因為家屬的推波助瀾,涉事女孩在看守所自殺的消息就散開,且事情要比她們想像的嚴峻很多。
輿論風向也變得很快,簡直如狂風驟雨的席捲,群眾也幾乎將所有的憤怒都轉移到盛名峻身上,謾罵聲幾乎要將盛家淹沒。這個案子他們本來就沒有任何把握,這樣一來開庭只能對盛名峻更加不利。
女孩家屬的所有視頻節點都像是設計好了似的,甚至講述女孩父親得知女兒自殺,曾意圖傷害盛夏泄憤,他們將這樣的負面新聞楞是講成了苦情劇。於是群眾因女孩的死亡,紛紛覺得父親的行為可以理解,不理智的甚至會在語言上予以支持。
反而指責盛夏身為盛家人,應當體諒受害女孩一家的心情,而不該一味追究其法津責任。仇富人甚至直接罵有錢人都是沒人性的,罵他們是社會敗類,讓他們去死。
這個世界突然瘋了一樣,他們瘋狂而沒有道理地抨擊着盛家。眼見事情愈演愈烈,盛夏放棄與家屬溝通,他們也沒有辦法溝通,最後約了幾家媒體。
她將錢和人情都給的很足,企圖挽回劣勢,總不能一直處於挨打地位。
酒過三巡,盛夏都有點醉了,包廂的衛生間有人佔着,她便去了外面。洗了把臉,她覺得頭還是有些暈,便倚在牆上醒酒
。
這時一個男人腳步蹌踉地走過來,差點撞到她身上。
盛夏躲了下,聞到他滿身的酒氣。
男人顯得喝的很醉,眼睛裏透着貪婪,色色盯着盛夏。
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裙子,挺保守大方的款式,只是身材好,又襯的皮膚白皙,僅露出一雙藕臂便讓那男人有些眼饞的想流口水。
盛夏被盯的噁心,想要走,卻被男人伸臂攔住去路。
「小姐,一個人?」男人故意湊到她的臉上,盛夏幾乎是一腳便踩在他的腳背上。要知道她穿的是高跟鞋,殺豬般的叫聲立即響起。
盛夏趁機想跑,男人卻罵罵咧列地撲過來:「臭婊子,你知道我是誰嗎?」只是話音剛落,伸過來的手就被折住。
盛夏看到顏玦,立馬鬆了口氣。
顏玦也沒看那個男人,直接將他丟到牆上,自有人來收拾。自己看到盛夏的模樣才有些生氣,抓着她的手腕便拉了出去。
兩人來到停車場,站在他的黑色邁巴赫車旁。
顏玦上上下下打量着她,頭髮已經有些微亂,滿身的酒氣,最主要的是後面那是娛樂場所!
盛夏被盯的有些抬不起頭,伸手想要挽住他的手臂,卻被他躲開。
「顏玦?」盛夏問。
他吸了口煙,仿佛是為了平定情緒,然後才問:「又是為了盛名峻?」
當然口吻極為不滿。
「他是我的哥哥,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出事,你明白嗎?顏玦?」盛夏說,眼睛裏都是悲傷,期望他的理智。
然而顏玦理解不了,他也不想去理解。只要想到她曾經與盛名峻的關係,想到那些照片、那些視頻……他為什麼要理解,為什麼要明白這樣一份感情?
「盛夏,我也有讓他消失的能力,你信嗎?」他咬牙道,這也是徹徹底底的威脅。
盛夏睜大了眼眸,仿佛不敢相信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顏玦卻沒有給她反應的機會,便鬆開了她,開車離開,就這樣將她丟在停車場裏……
盛夏無法理解那句話的含義,或者僅是氣話。她掏出手機打顏玦的電話,他始終沒有接聽。婚房、從前的公寓都找了,也沒有顏玦的蹤跡。
當然,盛名峻現在還在看守所里,她並不擔心這些,最後還是去了盛家別墅,因為已經太累。
車子開進盛家別墅時已經到了後半夜,高潔因為家裏接連發生事故,這些天一直都睡不好。尤其昨晚盛夏根本就沒有回來,所以聽到院子裏傳來引擎聲便馬上從沙發上站起來。
盛夏進了家門,手裏拿着包,卻顯得心不在焉,確實地說低着頭的模樣情緒看起來有些低落。
「盛夏?」高潔有些擔心地喊
。
盛夏抬頭看了她一眼,問:「媽,你還沒有睡?」
高潔目光落在她臉上,只覺得那臉色難看的很,卻不知從何問起,只道:「沒事吧?」
「沒事。」盛夏勉強笑了笑,只是唇角牽起的弧度那樣無力,只道:「你趕緊去睡吧。」然後便逕自上了樓。
她現在沒有力氣去安撫母親,事情說出來也只是讓她干着急而已,不如什麼都不說。上了床,就覺得四肢都沉重的抬不起來,澡也沒有洗,望着天花板發呆一直到天亮。
那天之後顏玦沒有再露面,卻給媒體打了招呼,盛夏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費。因為這是個看顏家人臉色的城市,雖然她現在也是顏家人,無奈她姓盛。
盛夏知道他在生氣,用這種方式逼自己妥協?只是她妥不妥協都是要對盛名峻袖手旁觀。
她做不到。
盛名峻的案子就在這片混亂中開了庭,因為最近網絡上鬧的沸沸揚揚,媒體也有了顏玦的「授意」更是肆無忌憚,所以這已成為e市目前最轟動的案件。
那天去的人很多,當天女孩的親屬幾乎都在,高潔因為病倒了,盛家反而只有盛夏出席。當然除了他們大批的媒體、社會人士關注。
彼時盛名峻一身囚服站在被告席上,這個e市曾經清冷的貴公子如今眉宇依舊清冷,但不管是臉頰還是身材都可以看得出消瘦很多。
雖說他是個男人,這怕也已是他這輩子中經歷最大的劫。
開庭前盛夏去看守所看過他,盛夏的幾經奔波,盛名峻的處境終於讓他們暫時放棄嫌隙,有的反而唯有彼此激勵和心疼,像真正的家人一樣。
這天庭審的時間有些長,被告律師着重從搜集的女孩從前過往,以及盛名峻素日的品行、在外形象入手,企圖博得法官的認同。因為且不說家庭、生長軌跡的完全不同,只說這兩人平時的行為都太過鮮明。然而女孩家屬看到自己已逝孩子的照片卻數度失控,場面可謂慘烈。
當然,原告律師也講出e市大眾所眾知的那些「秘辛」,以此來否定被告律師努力灌輸給法官盛名峻的形象。雙方律師互不相讓,最後幾乎可以說演變成了一場掐架。
一審結束,庭審結果卻未當庭宣判,這引起涉事女孩家屬的不滿。盛夏當然也沒有鬆口氣,因為她至今沒有找到突破口。
兩人隨着律師從法院裏出來,盛夏被情緒激動的女孩家屬扔出的手機砸中額頭。耳邊伴着女孩家屬的謾罵,真是有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當然,這一幕同樣被圍堵的媒體現場直播。
彼時顏玦在辦公室里看着屏幕,盛夏半邊額頭都滲出血跡,她卻極為淡然地迎着眾家媒體,很肯定地說自己的哥哥被冤枉。
口吻與神色間的那種堅定,讓人覺得沒有道理。
「啪」地一聲,顏玦將手裏的鋼筆折斷。
「顏少。」朱助理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