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現在杜若的病房內自然不是巧合,卻沒料到會碰到顏玦。不過轉念一想,杜若原本就是為他受傷的,他會出現在這裏也很正常……捏緊手裏的文件,最後還是移開目光,微笑了下交給朱助理。
朱助理此時也是心驚膽顫的,接過後都不敢往病房裏看一眼。
不過他想多了,此時顏玦還沒有心思來處理他。而是目光落在自己的妻子盛夏身上。她今天身上穿着極簡單、舒適的及膝裙,長發束成馬尾,露出整個姣好的面部,以及白皙的頸子。只是額頭上貼了塊紗布,雖然不大,卻極其礙眼地落進了他的眼裏。
儘管如此,他卻站在病床上前沒有動,也沒有開口,只是那樣看着她,直到她將目光再次移過來,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相接。
這一刻他們明明是夫妻,卻感覺距離那樣遙遠。
「阿玦?」仿佛看出他們之間有些不對勁,杜若喊了他一聲,仿佛暗示讓他主動一些。
顏玦則側目看了她一眼,還未說話。耳邊已經響起腳步聲,接着盛夏便走了進來,並主動挽上顏玦的手臂,說:「杜小姐跟我家老公從前的關係是很好,不過我們夫妻之間的事,你這樣參與進來不覺得有些不合適宜嗎?」
她知道她現在如果聰明一點,應該學得更圓潤一點,將這口氣咽下去,當作沒聽到。可是此時的盛夏卻有些壓抑不住,忍不住去揭穿。
「盛小姐,我只是……」杜若一副無辜的模樣。
「喊我顏少奶奶。」盛夏截斷她的話。
杜若看着她。
盛夏原本也沒在意她是不是會叫,笑了下,說:「只是什麼?杜小姐為什麼不把話說下去?」
「我原本是好心,你又何必這樣咄咄逼人。」杜若說。
明明是她在裝白蓮花,還倒打一耙。
盛夏看了眼顏玦,問:「你覺得呢?」
他就不信他看不明白,端看他今天會讓誰下不來台。
顏玦的目光對上她的,並不迴避,而是問:「你介意什麼?」
介意這個女人對自己有企圖嗎?
不,她不需要介意,她知道她只要放棄盛名峻,他可以將整個世界都給她。
盛夏明白,但是她突然覺得自己挺悲哀的,因為他的意思她突然明白。他在問她要他幫她出頭的理由,原來顏太太的頭銜已經不夠。
她笑了下,轉身便走。
「少奶奶。」門口碰到玉嫂,她喊了一聲。
盛夏卻像沒有聽到,人已經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少爺,女人是要哄的。」玉嫂也不管病房裏還有沒有杜若,真是為這兩人着急。
話音剛落,便覺眼前人影一晃,顏玦便已經追了過去。
其實他真的不想逼她,每次看到她受傷,他心裏其實更痛。可是此時痛的同時又多麼恨,恨她總是不肯妥協。
彼時盛夏已經走進電梯,伸手按下一樓的按鍵,顏玦卻突然從緩緩關閉的門外擠進來。
四目相望,盛夏眼裏升起的情緒還未褪退,作勢便要走出去。結果腰卻被他的鐵臂強勢地勾住,輕易就困在了電梯臂的一角。
她推他,卻反而被他壓制的動彈不了。四目再次極近相望,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空間裏靜的很,只聞到他呼吸拂過她臉頰。
「吃醋了?」須臾,他問。
「我才沒有……」盛夏反駁,甚至有些惱意。只是頭剛剛仰起,唇便被他狠狠攫住。
薄唇散發來出的氣息溫熱,強勢地包裹住她的唇瓣。
「唔……」她伸手去推他,手卻被他握住壓在身側,當然這個過程中他的唇仍沒有離開過她的唇。而是慢慢沿着她的紅唇輪廓細細描繪,他濕濡的舌探進來,肆意採擷!
唇齒由細細的品嘗到,再到激烈的糾纏,封閉的空間裏漸漸只有急促喘息的聲音。
直到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
這可是大白天,住院部的大廳里人來人往,門口還有許多人站在那裏等電梯。猛然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盛夏腦子發懵間,耳邊還是清晰地響起倒口了一口冷氣的聲音。
她的下意識的反應便是猛地伸手將顏玦推開,卻被他順勢錮住腰身。然後盛夏的身子不止主動朝他跌去,就連臉都埋進了他的懷裏。
「哎喲,這大白天,現在的年輕人真是。」
「這裏可是醫院啊。」
「長得倒是一表人才,唉……」
從電梯出來時,那些門口人的議論聲紛繪傳入耳際。此時的盛夏可乖了,就像一隻貓兒似的埋在他的懷裏。
顏玦是個臉皮厚的人,可不在乎別人的指指點點,低眸,只看到她通紅的耳廓,可愛極了。回到車裏,他將她壓在副駕駛座上又是一頓狂吻。
「顏玦!」盛夏生氣地叫。
顏玦最後將臉埋在她頸窩間,低低地笑:「好,不親了。」抬眼時卻迎上盛夏瞪着自己的目光。「這麼記仇?」他捏捏她的臉,完全就是逗小動物的表情。
盛夏伸手,啪地一下打掉他的手。這會兒見着她像只餓狼似的,剛剛是誰在裝深沉來着?見她跟杜若吵架也不幫自己。
「還在生氣?」顏玦問。
「我有什麼資格?」盛夏冷哼。
「你不是我老婆嗎?」剛剛吃過豆腐,心情似乎好了一點,也就暫時忘了那些糾結。
盛夏低眸,正好看到他車裏的報紙,上面可全都是這兩天關於杜若的新聞。網上支持他和杜若複合的消息可多了,都儼然將她說成是破壞他們青梅竹馬感情的第三者了。再加上顏玦這些天一直沒在她身邊露面,很多人都已經見風轉舵。
「我可不敢。」盛夏拿着那份報紙扔在他的面前。
她覺得他們之間鬧都是他們夫妻間的事,可沒想過讓第三者插足。
「難道你今天是來興師問罪的?」顏玦問。
「你心疼她?」盛夏反問。
顏玦目光與她相對,然後將那報紙揉成一團扔在腳底,說:「走,帶你吃飯去。」
盛夏剛想拒絕,就聽咔嚓一聲車門被鎖上了,然後黑色的邁巴赫引擎發動,載着兩人便直接離開醫院,最後停在她所經營的那家酒店。
盛名峻出事後,盛夏已經有幾天沒有露面,酒店也因為在大眾的意識間被劃分到顏家這邊,所以並沒有什麼波及。此時正是用餐高峰期,兩人的出現不但在酒店內部引起一些騷動,就連餐廳內都有些異常。
因為這家酒店在盛夏名下,總免不了有媒體過來想挖點新聞。
兩人一坐下,盛夏就明白了顏玦的意圖。他這是在告訴用行動告訴眾人,兩人感覺並沒有如外界所言的那樣已經破裂。
其實演戲而已,兩人之間到底有沒有問題只有自己知道。
「盛小姐,顏少,吃點什麼?」服務生有些激動地上前。
顏玦卻蹙起了眉,問:「什麼稱呼?喊少奶奶。」
「是,少奶奶。」服務生趕緊糾正,倒是聽話。
顏玦將餐單推給她,說:「你點。」
這是她的經營的酒店,有什麼好吃的她自然清楚。而且兩人生活了這麼久,她也了解自己的口味。
盛夏瞪了他一眼,然後便點了幾道菜,顏玦越聽越皺眉,因為好像全是辣的,且不是他喜歡吃的菜。正想說什麼,只見她啪地一聲將菜單合上了,遞給服務生說:「就這些。」
服務生拿了菜單便走了,留下兩人大眼瞪小眼。
他拿準了她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跟他鬧,不然明天的報紙只會針對自己,盛家就像是受了詛咒一樣,成了媒體和民眾分食的肉,所以她只能用這種方式報復他了。
顏玦也知道她心裏委屈,總要有個發泄的渠道,便將不滿咽回去了。
顏玦誠心賠罪,盛夏其實也不愛吃辣,這頓飯其實也沒吃多少,只是難得的安靜,且兩人坐在一起。最主要的是沒人提杜若,也沒有人提盛名峻。
用餐結束後,兩人在眾人的視線送別人消失在餐廳門口。來到停車場後,顏玦手捂着胃部,五官都糾結在一起。
「你開車,我胃疼。」
盛夏目光懷疑地瞅着他,說:「要不,先去客房休息下?」
顏玦點頭,仿佛痛的話都說不出來。
盛夏看他也不像裝的,便伸手去攙他,這個男人也不知是不是報復自己幾乎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到她的肩上了。好不容易拿了房卡刷開,將他攙到沙發上坐。
「你忍一下,我馬上打電話讓前台送點藥來。」盛夏一邊說着一邊拿起房間的座機。
結果他身子突然撲過來,一下子就將她壓在沙發上。
「你裝的?」盛夏問,被欺騙的怒火還沒有發出來,就被他的唇堵住。
這男人一晚上吃的全是辣椒,盛夏只覺得嘴裏全都是那個味道。
兩人糾纏再糾纏,最後她還是不得不妥協。
累了,他才將她抱到床上,圈在自己懷裏,吻着她的肩說:「盛夏,我們就一直這樣下去好不好?」
這樣平靜、美好才是他們的生活。
盛夏卻沒有說話。
真的能一直這樣下去嗎?他可以不介意盛名峻,還是她可以不介意杜若?
這晚兩人在酒店住的,凌晨時盛夏是被手機的鈴聲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地按了接聽鍵,說:「喂,你好?」
「盛小姐,我們查到那個女孩一年前曾交過社會上一個男朋友,那人且有過販毒記錄。」話題里傳來盛名峻助理略顯激動的聲音。
盛夏的嗑睡蟲也一下子跑了,她看了眼身側的顏玦,放輕動作下床,進了浴室,將門關好才低聲道:「接着說。」
「這男人在e市消失了一段時間,不過前陣子有人說看到過他出現,我不知道這跟盛少的事有沒有關聯,但是我想試試。」盛名峻的助理說。
「怎麼試?」盛夏問。
「我查到他以前在華陽城一帶有些朋友,地址我已經拿到了。」盛名峻說出自己的計劃。
「好,我在家裏等你的消息。」盛夏說,掛了電話轉身回到客廳,剛剛穿上衣服,轉身便看到顏玦。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的,披着浴袍看着她。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盛夏說。
「又是因為盛名峻吧?」顏玦問。
盛夏停下腳步,她真的不喜歡顏玦提起哥哥的口吻,在心裏嘆了口氣,轉頭說:「顏玦,我保證他這次脫險後,與他減少見面,或者不見面。」這已是她最大的讓步。
「如果我不准呢?」他態度依舊沒有軟化的跡象。
「顏玦,你不可以太自私。杜若那天突然衝出來替你擋刀,她就是故意的,如果當時我不讓你去救,你會是什麼感覺?」
「你說了嗎?」顏玦問。如果她敢說,她又怎麼知道他做不到?
盛夏覺得這個男人瘋了,根本就是在無理取鬧,也不想再爭論下去。除非他們雙方有一方妥協,不然就是個死結,一時半會也打不開,轉身便要離開。
只是手剛握住門把,身後便傳來他的聲音:「盛夏,你每次轉身都這麼決絕,就那麼肯定我每次都會站在原地等你?」這話仿佛*裸的威脅。
盛夏握着門把的手顫抖了一下,還是打開門,頭也不回地離去……<!--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