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這個動作做的十分自然,僅是輕擁了她一下便鬆開了,從頭到尾都沒有給盛夏拒絕的機會,仿佛只是為了傳遞友好而已。
盛夏眼中的怔然散去,看着她唇角也勾了下,好奇地問:「杜小姐一向都這麼主動?」
「什麼?」站在她面前的杜若一副茫然無辜的模樣,可與初見她時的聰明樣兒完全相反。
「沒什麼,就是覺得我們關係好像還沒有親昵到這種程度的地步。」盛夏直言說,又仿佛意有所指。說完便上了車,並輕聲關上車門。
杜若站在原地,因為盛夏的反應太過平靜,且那唇角的笑仿佛又看穿了自己一般,讓她心頭掠過不安。
不過她說的對,除了顏玦,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自己叔叔殺了她的親叔叔,且導演了破壞她名譽的一系列事件,她們原本就不可能成為朋友,這是宿命。
黑色的阿斯頓馬丁從法院開走,匯入主道。車廂內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他不由側目瞧了盛夏一眼,彼時她神色還很平靜。
顏玦正要開口,這時手機的鈴聲突然在車廂內響起,是她身上的那支。
盛夏看了眼來電顯示,接通了來電:「餵?」接下來盛夏一直在聽那頭說,中間只是簡單地應幾句,直到通話結束。
她一邊收回手機一邊轉頭對他說:「是顏意,我要回一趟老宅。」
顏玦也沒有多問,頷首,便駕着車子拐向顏家老宅的方向。
車子停在院子裏時,她沒有等他便逕自下了車,這令顏玦有點意外。而等他進了別墅時,也只看到顏意與她上樓的身影。
突然之間,是不是對自己太冷漠了?
「顏少。」傭人喊着,拉回他的思緒。
顏玦微微頷首,便坐到客廳的沙發上。
這時管玉嬈與方姨說笑着從廚房裏走出來,下看到他有些意外,問:「什麼時候回來的?」
顏玦指了指樓上,說:「顏意找盛夏,我們正好在一起。」
「回自己家還這麼多解釋。」方姨看不慣他彆扭的性格。
顏玦聞言也笑,他這樣的人即便被戳穿了,模樣也很坦然。
管玉嬈坐下來,方姨給兩母子沏茶,電視新聞上正播放着今天庭審的案子。
「今天見到杜若了?」管玉嬈看着電視上一閃而逝的畫面,不由試探地問。
「嗯。」顏玦應着,低頭喝茶。
管玉嬈見他這般平靜,心頭倒也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只盼着他真的能與盛夏好好生活下去,別被那個杜若影響了。然後幾次捕捉到他不時望樓上的瞟的身影,不由問:「吵架了?」
「沒有。」顏玦否認。
既然他不想說,管玉嬈也就不再多問,年輕人有自己的日子,磕磕絆絆不怕,重要的是要拎得清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將來自己不要後悔。
盛夏在顏意的房間裏一直待到傍晚開晚飯了才下來,確切地說兩人是被傭人喊下來的。
彼時管玉嬈與顏玦已經在餐廳落座,兩人走過來齊齊喊了聲:「媽。」。
兩個女孩子年齡差不了兩三歲,如花一般一樣,手牽着手的模樣哪像是姑嫂,倒是對姐妹花,看着也賞心悅目。
「開飯吧。」管玉嬈笑着對傭人說。
顏意坐下來,盛夏卻坐到了她身邊。
顏玦意外地瞧了盛夏一眼,她卻是頭也沒抬。
這一幕落在眾人眼中,若是告訴他們沒有吵架,怕是沒有人信。
管玉嬈也不戳穿,方姨讓人上菜。因為今天加了顏玦和盛夏,菜品比平時多一些,也很豐富。
「少奶奶嘗嘗這個,剛空運過來的。」方姨幫她夾了菜放到骨碟里,模樣很是殷勤。
「謝謝方姨。」盛夏嘴甜地說。
方姨高興地說:「謝什麼?」然後看了眼管玉嬈說:「又不是我花錢。」
「也謝謝媽。」盛夏便順勢又補了一句。
「哎喲,一頓飯幹嘛要謝來謝去的啊。我媽常說娶媳婦本來該養得起,對吧?」顏意看向管玉嬈,這明擺着就是幫自己嫂子。
「對。」管玉嬈笑了,難得家裏人這麼齊,心情也好,便開口道:「不如咱們再開瓶紅酒吧?」
「我去拿。」顏意連忙舉手。
要知道家裏的酒窖雖然好多藏酒,但是她老媽摳着呢,從來不讓她去隨便亂逛,就怕糟蹋了她的寶貝疙瘩們,她今天非要趁機給她放放血才成。
管玉嬈自然知道女兒的心思,笑着搖了搖頭,對方姨說:「把鑰匙給她。」
方姨笑着去拿鑰匙,顏意便跟過去了。
顏家老宅的酒窖在後面——顏玦獨立小別館的旁邊,裏面有很多珍藏,開了燈,從台階上慢慢走下去,猶可以感覺到比地面溫度低了好幾度。
她下意識地搓了搓手,這酒窖不算大,但是酒品很多,且都是父母從世界各地搜羅來的,一瓶上千萬的都有,每個架子上都貼着產地和年份。
她也不太貪心,青蔥般的手指在那些酒瓶上一一掠過,最後停在某一瓶上,拿起來看了看,臉上終於露出滿意的笑。轉身欲走,結果差點撞上一堵肉牆。
「啊——」尖叫在半路停止,因為她突然發現這個無聲無息出現的人是自己的哥哥顏玦。
他單手搭在酒架上,將她困在自己的範圍內。
「你要吻我嗎?」顏玦仰頭逗着自己的哥哥,但臉上還有未退的余驚。
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也只有他這麼無聊。
「腦袋秀逗了?」顏玦一副鄙視的模樣,並用力彈了下她的額頭。
顏意吃痛地捂住自己的額頭,而他則趁她吃痛的時候拿了她選中的酒看了看。
顏意捂着自己的頭還不忘邀功,問:「眼光不錯吧?」要知道自己垂涎這瓶很久了。
顏玦的目光卻從酒瓶移開調回到她身上,狀似不經意地問:「今天你嫂子跟你說了什麼?」
顏意目光在他臉上盯了半晌,終於了解他不留在餐桌上,而跑來的目的。「哦——」聲音拉的老長,臉上的表情也極其八卦。不過卻並沒有打算回答他,而是反問:「想知道,你幹嘛不直接去問她?」
顏玦不回答,只是瞧着她。
顏意最受不了他這樣的眼神,因為不知道下一刻會怎麼整自己,便馬上投降地舉起手,招認:「也沒什麼,就無意間問了問你和杜若姐姐從前的事。」
「你說了?」顏玦問。
顏意下意識地抱住頭,仿佛真的怕他打自己,頗為委屈地回答:「我倒是想說,可我知道的也不多啊。」
顏玦卻並沒有因為她這樣說就高興,因為越是模稜兩可越可能會更引起更多的誤會,因為想像空間很大。
顏意正想說你們夫妻倆有事不能當面談嘛?她當夾心餅乾很難受的。結果一抬眼顏玦已經將酒隨手放在一邊,人就出去了。
顏意也不知是鬆了口氣還是擔心,趕緊抱着那瓶酒也出了酒窖。回到餐桌時顏玦仍然一副淡定的模樣,顏意暗中撇撇嘴,只想送他一個字:裝!
紅酒交給方姨,她拿了開瓶器打開,然後給每個人斟了一杯。
酒確實不錯,盛夏也喝了一些,這頓飯吃下來氣氛還算融洽。因為盛夏不會在顏人家面前不給他面子,但也因幾次故意迴避他,被無視而內傷。
餐後一家人坐在客廳邊用餐後水果邊年電視,顏玦接了個電話回來時,便聽到盛夏晚上有意留在老宅,且是與顏意通宵做什麼,終於忍無可忍。
「不行,今晚必須回家。」顏玦說。
顏意迫於哥哥的淫威,自然不敢挽留,盛夏就這樣被他塞進了車裏。
不久後外面傳來車子引擎的聲音,顏意看了眼自己無動於衷的母親,問:「你就不怕我哥欺負慘了嫂子?」
管玉嬈卻突然摸了摸女兒的頭髮說:「等你也結了婚,這家裏就剩我自己吃飯嘍。」然後目光望了眼窗外,彼時已經不見顏玦的車影,出神道:「也該讓他們生個娃娃讓我帶。」
免得無聊。
顏意看着母親的模樣,不自覺地一個激靈:「媽,太感傷了不適合你。」
管玉嬈回神後笑了下,低頭繼續剝橘子。
彼時,黑色的阿斯頓馬丁開出顏家,一路往婚房進發。盛夏從法院那兒回來本來就憋着一口氣,在老宅不好爆發的脾氣終於在來到家後爆發。無奈顏玦半句都不哄她,只將車子開得飛快,氣得她停車後,跳下車便要往門外走,結果被他強勢地攔腰抱着進屋。
「顏玦,你混蛋,放開我。」盛夏一路掙扎,最後被顏玦壓在沙發上。
「你到底在生氣什麼?我們談談?」顏玦問。
四目相望,這大晚上的也不知還有沒有傭人在,他們便這樣毫無顧忌。
盛夏將自己的袖子伸到他面前,說:「好啊,你先解釋一下這個?」
顏玦一臉茫然。
「聞聞。」盛夏說。
顏玦還當真聞了聞,除了她身上的味道什麼都沒有聞出來。
「上面是今天杜若抱我時留下的香水,跟你那天帶回來的一樣。」
他麼的,他不是說杜若已經是過去式了嗎?跟她抱那麼緊幹嘛?<!--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