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氏家族,位於天陸之上。
天陸,顧名思義,乃是一方懸浮的大陸,約有數千里方圓。
天陸位於浩瀚無垠的大地上空,懸浮於一方神秘空間之內。
這方神秘空間,傳說乃是遠古時期,諸多家族的先祖聯手開闢,被居於其中之人稱為「天之一角」。
空間因有詭秘禁制封鎖,故而從大地抬頭看去,毫無蹤影,仿若虛無。
至於這些族人為何要隱匿其中生存,卻是流傳着諸多傳說!
在天陸東域群山之間,有一座方圓數千丈的古樸建築群。
建築之間,古木參天,花草各色,不時有靈禽翩翩而飛,煙霞繚繞,恍若仙境,這便是燕族領地。
然而,景色雖美,卻掩蓋不了家族日漸衰敗的頹唐。如今的燕族,已經淪落為天陸二流末勢力。
夜深,萬籟俱寂。
燕族東區邊緣一處小屋內,燕瀾盤腿而坐,寧心靜神,分明已進入那無我之境的修煉狀態。
此刻,無數族人皆已進入夢鄉。
十年來,睡眠對燕瀾而言,是一種奢侈的享受。
無數個夜深人靜,當別人都在美夢中休憩時,燕瀾都是放棄休息,一個人默默苦修。
他之所以能有今日成就,除了天賦與某些機緣外,更離不開他無與倫比的勤奮。
此時,在燕瀾胸口,一枚並不起眼的金墜上,正隱隱散發出金色之芒,自胸口,沿着身體各處經脈,流轉全身。
燕瀾籠罩在一片金芒之中,但他自己似乎毫無察覺,依然神遊物外,物我兩忘。
燕瀾之父燕黎,此刻鬼魅般出現在燕瀾窗前,他雙手負後,靜靜凝望着屋內靜修的燕瀾,嘴角微微浮起一股笑意。
靜立片刻,他便轉身離去。
「瀾兒,小小的天陸,並不能困住你多久,廣博的大千世界,才是你馳騁的舞台!你一定會成為一名巔峰強者,睥睨天下,父親很是期待吶……」
飽含深意的話語,從燕黎口中淡淡飄出,瞬即消散,無人可聞。
旋即,燕黎的身影緩緩憑空消失,散發出一股似乎不屬於他的修為波動。
這股修為波動,比他顯露於眾人面前的氣息,要強大得多。
只是,無人知曉其中的原因,也無人意識到其中的詭秘。
……
燕瀾修煉至次日正午,方才稍作整理,便趕往家族訓練場。
今日,燕沐雄盤坐於地,面朝眾少年,傳授修訣領悟。
燕瀾凝神而聽,只覺渾身舒暢,一個時辰之後,整個人神清氣爽,靈力充盈。
正當燕瀾靈識內窺,靈魂內斂,進行最後的休整時,忽然,隱約感受到遠方有破空之聲,極速而來。當即睜開雙眸,極目而視。
此刻,訓練場上亦有不少強者,也感受到了那股異動,均睜開眼眸,朝那方向望去。
突然,一道夾雜着不滿的喝罵聲,由遠及近奔涌而來。
「憑你們這些小輩,也敢攔住老夫,就算是你們族長燕耀驥在此,也得客客氣氣給老夫遞杯清茶……讓開讓開,老夫今日心情好,不與你們計較……」
如雷之音剛剛傳來,便是一道流光煞然而至。
頓時,一股渾厚的威壓,充盈整個訓練場。有不少修為低的燕族弟子,霎時臉色發白,頭暈目眩。
隨之而來的,乃是三名燕族沐字輩的高手,三人瞬間便將那玄影包圍在中間,他們均是一臉憤懣無奈的模樣。
燕瀾的靈魂,也是輕顫了一下,方才平定下來。
他定睛一看,來者乃是一名黑色長須、粗眉大眼的老者。
老者的肩膀上,騎着一名少年。
「這不是司徒家族的二長老司徒橫空麼,他這番風風火火地來到這裏,難道又要挑戰?真是一個死纏爛打的傢伙啊……」
燕瀾低嘆一聲。雖然司徒橫空不認識他,但他年幼之時,卻見過這老傢伙兩次,每次都是這般風馳電掣而來,並且每次來的目的,都是挑釁比試。
燕族和司徒家族,均是天陸之上頗有名氣的家族。兩族相距不遠,長期明爭暗鬥,誰都想壓制對方一頭。
雖然燕族年輕一代人才輩出,但這些年來多番比試,總是輸多贏少。
「難怪這老傢伙如此興致盎然,將我燕族壓低一頭的感覺,應該給他帶來很大的快感吧!」
燕瀾撇了撇嘴,這些事,家族曾多次在訓誡時提及,他早已聞之甚詳。
無奈地搖搖頭,燕瀾將目光放至司徒橫空肩頭那少年身上。這名少年,定是這次挑釁的主角。
只見少年有着一臉與其年齡不相符的冷毅,淡眉炯目,生得也是頗為俊秀。
雖說以其如此大的年齡,騎在司徒橫空的肩頭,頗顯怪異另類,但面臨諸多目光注視,神色淡定自若,毫無一絲不適之感,可見心智堪稱優異。
燕瀾瞳孔一緊,這名少年一看,便非易與之輩。
優秀的燕瀾,自然也有一股傲氣,面對如此優秀的同齡人,他的心底,突然跳動着一絲狂熱的戰意。
「哈哈,每次都要派人攔住我,又不是不知道我來的目的,幹嘛這麼興師動眾。嗯?燕族的那些老不死的,老夫來了,居然沒一個出來迎接,真是好大的架子啊!」
司徒橫空不滿地甩了甩衣袖,粗獷的聲音響徹整個訓練場。
燕沐雄眉頭一皺,踏前幾步,略作施禮道:「我族長老均在閉關苦修,司徒前輩也不打個招呼,突然光臨鄙族,着實出人意料。不知司徒前輩此番前來,有何指教?」
司徒橫空畢竟是司徒家族頗有名望的長老,實力強悍眾說周知,雖說知曉其前來的目的,但燕沐雄依然選擇壓下心頭怨氣,來者是客,禮讓三分。
「嘎嘎!」
司徒橫空怪笑一聲,頗為得意地摸着肩頭的少年:「這是我嫡孫,司徒兆楠,年方十三,乃是我司徒家族當下最耀眼的天驕。此番前來,自然是想領教一下燕族年輕一輩的風采,嘿嘿,不知老夫多年沒來,燕族有沒有出一兩個讓老夫驚嘆的奇才。」
司徒橫空孤傲之色溢於言表,明銳的雙眸,如獵鷹般地掃視着訓練場上燕家子弟。
一番掃視之後,似乎並未發現什麼值得驚訝的東西,當即得意之色更濃。
燕族的少年們,突然有種被脫光衣服、晾於大庭廣眾之下的感覺,知曉這是司徒橫空強行窺探他們修為境界所致。
不少實力出眾者,立即運轉靈元,掩蓋丹田,以免被窺透實力。
燕瀾的靈魂,敏銳地察覺到司徒橫空的放肆之舉,當即暗自運轉鴻溟訣,丹田之內,元丹隱匿,竟成一片混沌模樣。
此時,訓練場邊,諸多圍觀訓練的族人,面帶不善地聚攏了過來。
「這老匹夫,還是那麼狂放,當真把我燕族當成他肆意玩樂的地方了?」
「不知這老匹夫肩上少年,到底實力如何?」
「不得不說,這些年來,我族年輕一代,不世奇才確實比司徒家族少了一些。」
「……」
圍觀族人嘴上不說,內心卻不得不思量着這些疑惑。
燕沐雄面露凝重,沉聲道:「司徒前輩,還有半年,便是天陸三年一度的武試盛典,要知道,天陸之上,實力強悍的家族眾多,你我家族都未能名列前茅,何不讓兩族少年潛心修煉,到武試盛典上一決高下?」
「呔!只知修煉,不知實戰,終究是耍花槍罷了。我說你們莫非是膽怯不成,如果無人應戰,認輸便可,我當即離去,不會讓你們為難的。」
司徒橫空微揚着頭,傲氣十足。
燕沐雄臉色一沉,敬司徒橫空是前輩,故而禮讓三分。然而一味忍讓,倒是顯得自家軟弱了,當即袖口一甩,傲然而立,道:「既然司徒前輩有此興致,我再推讓,倒顯得怠慢了貴客。」
言畢,燕沐雄目光從司徒兆楠身上一掃而過,轉身喊道:「崽子們,有誰樂意出來,與司徒家族的天才較量一番?」
「我來。」
燕沐雄還未說完,一道粗壯的人影便從人群中衝出,眾人一看,那人正是燕凌山。
「不給你點顏色瞧瞧,當真以為我燕族是軟柿子啊。」
燕凌山拳指捏得噼啪作響,滿臉儘是挑釁之色。
司徒橫空眼眸閃動,頓時笑道:「十六歲的強者對戰十三歲的兆楠,這真是一場有意思的決鬥。兆楠,怕不怕!」
「不怕,我不會輸!」
司徒兆楠的聲音低低發出。
雖然聲音低,但眾多族人還是依稀可聞,頓時議論之聲如煮水開鍋,沸騰起來。
「好大的口氣,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莫非司徒家族這些年的勝利,已經讓小屁孩都不知天高地厚了麼?」
「燕凌山可是我族少年中一等一的強者,司徒小兒敢說此話,莫非真有幾分把握不成?」
「凌山,打爆那廝的門牙!」
「……」
氣憤、諷刺、疑慮、衝動……在燕族族人的心頭,快速縈繞起來。
「讓十六歲的凌山對戰十三歲的兆楠,勝之不武,輸之更恥啊!」
燕沐雄扭過頭,掃視了一下族內少年,眉頭微皺。
「讓我來吧,我的年齡,也正好是十三歲呢……」
一道沉毅有力的聲音,劃破訓練場上的喧鬧。
眾多族人聞聲而視,只見一道纖瘦的身影緩步而出,倔強的臉龐,赫然是燕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