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風道人低了低頭,謙虛地說:「不經一事,不長一智,曾經只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但只有當你真正遭受重創之後,才能真切體會到那其中的意義。看書否 m.kanshufou.com」
吳謀露出燦爛的笑容,心滿意足地說:「掌宮深明大義,師弟倍感欽佩。」
祭風道人長嘆一口氣,坦蕩地說:「行了不說了正事要緊,還是趕緊找師叔去吧」
「是。」吳謀恭敬地答應了一聲。
隨後,二人便不再說話,加快了前往靜簾宮的步伐。
奇陽宮內,受了重傷的方戰岩正在房中自行調養,恢復真氣。
居心叵測的於七和天性純良的陳闕也伴隨在他的左右。
待方戰岩一套真氣運行完以後,於七便趕忙上前,惺惺作態地問:「師父,您怎麼樣了傷口可還覺得疼痛」
方戰岩慢慢地睜開眼睛,長舒一口氣,緩緩開口道:「區區小傷,不礙事。」
「這怎麼能是小傷呢」於七有意無意地提起剛才發生的事情道,「您被苦無打得口吐鮮血,倒地不起,甚至是奄奄一息,險些命喪黃泉,又叫我和師兄如何不能擔心」
方戰岩一聽苦無二字,臉色大變,眼神突然變得犀利起來,充斥着憤怒的神色,當即一掌拍在了位於自己面前的木桌上。
只聽見「啪」地一聲,一陣木具坍塌的聲音接踵而至,傳入三人的耳中。
陳闕不由得身子一震,顯然是被師父的突然震怒嚇了一跳。
而於七則是一副雲淡風輕,波瀾不驚的樣子,仿佛早就料到了這個結局一般。
「苦無」方戰岩咬牙切齒地從口中吐出這兩個字,不知不覺間,已是滿臉通紅,青筋暴起,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五馬分屍
陳闕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進而連忙雙手作揖安撫道:「師父息怒,據弟子了解,苦無師弟素來性情溫和,品性良善,尊師重道,安分守己,他絕不會做出這種欺師滅祖之事,一定是事出有因,才會如此」
語畢,方戰岩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嚇得陳闕身子一縮,聳了聳肩,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小步。
於七堅持不懈地煽風點火道:「師兄,事實擺在眼前,這還有什麼好說的苦無可是當着我們眾弟子的面,對師父大打出手的,難道你要吃裏扒外,和苦無那傢伙一樣,欺師滅祖,喪盡天良嗎」
聽了於七這般辭氣激憤的一番言語,陳闕簡直不敢相信,這竟是從他口中說出的。
陳闕匪夷所思地質問道:「師弟你怎麼了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我記得那會兒初入神宗時,就屬你,百華,苦無三人關係最好,如今苦無有難,你怎麼」
「夠了」於七二話不說,徑直打斷他的話,惡狠狠地盯着他,一本正經地說道,「別說了,師兄,那都是曾經的事情了,我雖與他關係要好,但我絕不是那種黑白不分之人,他重傷我師父,我便和他不共戴天,勢不兩立」
陳闕見他這般的無理取鬧,不可理喻,便直接不予理會,轉而對方戰岩勸道:「師父,苦無那時雙瞳異色,神志不清,顯然是被某種力量操控了心智才會如此。」
「師兄,你不要再為苦無辯解了」於七火上澆油道,「他是刻意而為之也好,是遭人陷害也罷,他重傷我師父,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在場的眾弟子親眼所見,有目共睹你休要為他開脫」
「可即便如此,那也是事出有因啊」
「我不管什麼事出有因,我只要他付出代價」於七憤憤不平地說。
陳闕氣不打一處來地反駁道:「你這樣才是顛倒黑白,善惡不分事情的真相都沒調查清楚,苦無究竟是因何亂了心智,我們根本無從知曉,而你卻在這裏信口開河,妄下定論,這如何能說得過去」
「你」
「夠了」於七還想接着反駁,卻被方戰岩一把打斷道,「你們二人不必再吵了」
在方戰岩的一聲呵斥之下,二人才安分下來,默不作聲。
接着,方戰岩又冷冷地對陳闕說道:「闕兒,你先出去。」
陳闕一聽,瞬間愕然了,這是自己萬萬沒有想到的結果,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道:「師父,我」
「出去」方戰岩徑直閉上了眼睛,好像是不想見到他一般。
陳闕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神色愀然,黯淡無光,瞬間變得沮喪起來,只得低着頭,低聲下氣地答應道:「是徒兒告退」
說着,便有些不甘心地退了下去。
這時,於七突然一個箭步上前,拉住了他,並輕聲叫道:「師兄」
於七的眼神當中透露出一股真摯和虔誠,絲毫沒了剛才與自己辯駁時的凶神惡煞之態,叫陳闕不得不停住了腳步。
「師兄你去哪」於七的語氣緩和了許多。
「不關你的事。」陳闕冷漠地答道,「你沒聽到嗎師父叫我出去啊」
於七瞥了一眼方戰岩,又拉拉陳闕的衣袖,輕輕地說:「師兄莫急,且聽我解釋。」
「我跟你有什麼好說的」陳闕一臉厭惡地說,「你又有什麼好解釋的苦無視你為好友,可你呢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不僅沒有站出來為他打抱不平,反倒還落井下石,你有考慮過他的感受嗎」
陳闕越說越大聲,吵得方戰岩心神不寧,怒火中燒。
於七見師父面有怒色,不得不將陳闕帶出房外,而後又苦口婆心地說:「師兄,你冷靜一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陳闕深吸一口氣,看在同門一場,往日情分的面子上,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義正言辭地說道:「到底有什麼事情,你快說吧。若還是那些詆毀苦無師弟的惡言惡語,那就不必與我廢話了。」
於七欣喜若狂地答道:「師兄放心,肯定不會其實師弟我之所以這樣詆毀苦無,那都是因為師父那會兒正在氣頭上,我們二人必須順着他的心意走,才能切中肯綮,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所在,進而幫助師父,消除他心中的怒火。」
陳闕聽了他這一番措辭,不禁開始細細思索起來,幾經思量後,竟覺得於七這小子還有幾分聰慧,原來一直以來,都是自己誤會了他,現在自己對他,反倒是懷着一絲愧疚之情了。
陳闕心情大好,喜上眉梢,饒有興致地問:「師弟接下來想怎麼做」
於七有些得意地說:「師兄放心,師父這邊就交給我好了,我一定會盡力地安慰他,助師父脫離苦海,消除怒火,讓他和苦無,渙然冰釋。」
「好。」陳闕默默頷首,之後又伸出一隻手拍拍他的肩膀,誠摯地說,「師弟,剛才是師兄誤會你了,師兄向你道歉。」
於七蠻不在乎地把手一揮,坦蕩地說:「沒事兒師兄誤會我,那也是情有可原,也怪我,事先沒有跟師兄打好招呼。」
陳闕滿意地說:「我方才以為,你當真是對苦無師弟有這麼多的憤懣和不滿,現在想想,看來是我小看你了。」
於七謙虛地笑道:「師兄過譽了,我也是急中生智,另闢蹊徑,才能想出這個法子。」
陳闕笑着笑着,忽然眉梢一緊,話鋒一轉,語調上揚,疑惑不解地說:「誒你說,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小子這麼機靈」
於七一怔,尷尬地笑了笑,有意無意地抱怨道:「師兄平日裏光顧着練習功法,日求上進,更上一層樓了,哪還能注意到我這點微不足道的小聰明呀」
「嘿」陳闕忽然變了臉色,拉長了聲線說,「你這是變着法兒的罵我平日裏沒照顧好你呢」
「沒有沒有。」於七連連揮手,做賊心虛地否認道,「師兄待我極好,我感激都來不及,又怎麼會罵你呢」
「呵,算你識趣。」陳闕輕聲一笑道,「行了,你快去進去找師父吧,可得好好地安慰他一番,別讓他等急了。」
「好嘞」於七樂呵呵地答應道,「那師弟就先進去了。」
「去吧。」
緊接着,於七二話不說,扭頭就走,轉過身後,便再也不見他那燦爛的笑容,而是立即轉變成了一副冷血無情的模樣,踏入了方戰岩的房門。
陳闕看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不由自主地低下頭,無奈地晃了晃腦袋,慚愧一笑。
於七進去後,雙手作揖,恭敬地喊了聲:「師父。」
方戰岩點點頭答應,不屑一顧地問:「打發了」
「是,徒兒已將師兄安撫下來。」陳闕面不改色地說。
「好,既然解決完了闕兒,那便說說正事吧。」方戰岩心平氣和地說。
「事關重大,這正事兒恐怕還得師父定奪。」於七賣關子道。
「哦」方戰岩不明所以地問,「我定奪奪取掌宮之位一事,你不是心中已有定數了麼」
於七意味深長地說道:「徒兒所說的,可並非是指替師父奪取屬於您的掌宮之位一事。」
「那是何事」方戰岩滿懷期待地看着他,好奇地問。
「師父是否要殺了苦無」於七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別有深意的陰險笑容,淡定自若地脫口而出道。
方戰岩聽後,當即一怔,瞳孔放大到極致,目瞪口呆,大吃一驚,眼睛眨也不眨,不可思議地盯着於七,不敢相信地問:「你要殺他」
於七冷靜地否認道:「師父錯了,不是我要殺他,是您要殺他。」
「哼。」方戰岩輕蔑一笑,反問道,「我為何要殺他,僅僅是因為他重傷我而已」
「不錯,但是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而已。」於七胸有成竹地說。
方戰岩挑了挑眉,提起一絲興趣,接着問:「那還有一個原因呢」
「因為苦無體內」於七說到這裏頓了頓,衝着方戰岩邪魅一笑,進而把嘴附到他的耳邊,輕聲說道,「有您想要的東西啊。」
方戰岩一驚,渾身上下冒出一堆冷汗,忽然覺得脊骨發涼,忐忑不安,一個激靈站了起來,一手指着於七,聲嘶力竭地喊:「你到底是誰」
語畢,又不由自主地咳嗽了兩聲,把手收了回來,捂着胸口,頓時覺得疼痛難忍,心中隱隱作痛。
於七見狀,趕緊上前一步,一手攙着他的臂膀,想要扶他坐下,並故作擔心地喊道:「師父」
方戰岩一把甩開他的手,怒斥一聲道:「別碰我」
說完,拿手遮住自己的口鼻,又是一陣咳嗽:「咳咳」
之後,將那隻手拿到面前定睛一看,這回,竟直接咳出血來了
於七心中想笑,卻還是忍了住,再次握住他的臂膀,並關切地問:「師父,您現在重傷未愈,可千萬不能動怒啊」
面對這樣一個神思深藏,城府極深,圖謀不軌的一個人,方戰岩豈會領他的情
可當方戰岩想要掙開時,卻赫然發現,於七正在暗施內力,控制自己,任憑自己怎麼用力,都無法從他的束縛中掙開。
於七一邊攙扶着他坐在位子上,一邊用一種陰陽怪氣的語調說:「師父,快快坐下,莫要再動氣而傷了身體,您現在,可得好好靜養才是。」
方戰岩僅僅是憑藉自己的臂膀和他的手這麼一接觸,便已經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真氣流動。
方戰岩忽然覺得,先不說自己現在身受重傷,就是在自己安然無恙的情況下,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因此,方戰岩沒有辦法,只好先依了他,乖乖地坐下。
「你想怎樣」方戰岩咽了咽口水,惴惴不安地問。
「徒兒不想怎樣,徒兒只想陪在師父左右,助師父重現昨日輝煌。」於七假惺惺地說。
「哼。」方戰岩蠻橫地說道,「你少惺惺作態的了,閣下究竟是什麼人,混入神宗,成為我的入室弟子,又有何企圖」
於七答非所問道:「徒兒愚昧,不知師父此話何意啊」
方戰岩見他不說,也便不再追究此事,而是開門見山地進一步問:「你知道苦無體內藏着什麼」
「略知一二。」於七誠實地答道,「師父心中所想,亦是我心中所想,想來此事除了天知地知,也就只有你我師徒二人知曉了。」
「呸」方戰岩面目猙獰地朝地面吐了一口唾沫,氣沖斗牛地說,「你別叫我師父,這聲師父,我可受不起」
「別啊。」於七相當自然地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您這般翻臉不認人,置我於何地,置您在江湖上的千年威望於何地啊」
方戰岩徑直扭過頭,絲毫不想再搭理他。
於七長嘆一口氣,往前走了幾步,又來到他的面前,盯着他無可奈何,生無可戀的面龐良久,冷笑幾聲,隨後嚴肅地說:「從今往後,你給我記住,我還是你的徒弟,你依然是我的師父,你別問我是誰,也別管我要做什麼,你只需要知道,我能助你奪回苦無體內的滅魂戟,亦能助你登上神宗掌宮之位,重振往日雄風」
方戰岩眉頭緊蹙,聽了他這一番言語,當真是有些心動,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慎重地開口問道:「你想要什麼」
「我」於七淡然一笑道,「我想要的,你暫且給不了我。」
「不妨說來聽聽。」方戰岩興致勃勃地說。
於七輕蔑一笑,從容不迫地開口道:「我說我想要禁地之中的上古陰劍,你能給我嗎」
方戰岩瞠目結舌,大吃一驚道:「你想要熔寂」
場面安靜了一會兒後,於七突然放聲大笑道:「哈哈開玩笑的,你只需做好你的事情,我想要什麼,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方戰岩憂心忡忡地問:「下一步該怎麼做」
於七不慌不忙地答道:「方才我來時,已經在外面打探過了,吳謀的封剛囚人鎖沒有困住苦無。」
「沒有困住苦無」方戰岩驚訝道,「吳謀師弟的封剛囚人鎖已是上乘陣法,沒想到竟然連這都不足以困住他」
「封剛囚人鎖算什麼。」於七不屑地說,「更吃驚的,還在後面呢。」
「什麼意思」方戰岩眯起了眼睛,不解地問。
於七有條不紊地說:「苦無掙脫吳謀的封剛囚人鎖以後,就跑去了禁地。」
「禁地」方戰岩詫異地說,「他去禁地幹什麼」
「我怎麼知道。」於七泰然地說,「我只知他被吳謀的天罡紅隕圖所困,祭風道人聽到動靜後,立馬趕了過來。」
「呵。」方戰岩輕聲一笑道,「這小子還真是自尋死路,天罡紅隕圖可是一命換一命的上古陣法,苦無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是在劫難逃了。」
「不不不,你又錯了。」於七搖頭否定道,「他受到天罡紅隕圖的壓制後,僅僅只是昏迷了一會兒,之後,便又跟個沒事兒人一樣,平安無事地重新站了起來,還從嶺灣真人的手下逃脫了。」
「什麼」方戰岩徑直激動得語無倫次,「這這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