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傳興一覺醒來時,天已亮堂堂的了,他那一家子早就離開了這個令他們感動與悲傷並存的小小村莊了,走的老遠老遠了。任憑傳興如何一路小跑都不會超越時間下產生的距離和方向。
一方面傳興的母親不想讓傳興醒來後追上來,她怕兒子跟着自己挨餓,也不想因為自己的決斷斷了他的未來。另一方面是老壽星的救助很起作用,他們的身體恢復了不少,喝了一頓飽湯加上又美美的睡了一覺,走起路來步伐加快了不少,手裏的拐棍也成了臨時的擺設和累贅。
傳興醒來後,圍着滿屋找了一遍沒有發現母親和姐妹們,他的心咯噔的一下子,哭喪着臉又找了一便,想要的人始終沒有出現,他的眼淚花的就下來了,哭着就像大門跑去。
還沒跑到大門口,老壽星一家子就把大門打開了,他們剛從山地里回來,大把的野菜放在背筐里,綠油油的,看着就讓人胃裏清新不止,這就是他們一家子一早晨挖的。
「我娘和姐妹呢,」不等老壽星開口傳興哭着急切的問道。
「她們,她們走了,將你託付給我了。」老壽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就來了這麼一句。
「不可能,我娘答應過我們不會將我丟下的。」傳興發出獅子般的吼叫,但由於身體還虛脫,沒有吼出該有的力度。
「是真的,她怕你跟着她受罪,跪着讓我留下你,」老壽星一邊同情說到,一邊向院子的中間的鍋台走去,將裝有野菜的筐放下。慢慢的向傳興走去,她想抱着這個可憐的孩子。
「不可能,不可能,娘。大姐。。。。。」傳興大哭着突然從老壽星的身邊跑過。
老壽星急忙轉身去追,可裹着的三寸金蓮的小腳哪能跑的過小伙子的健壯的腿。「孩他爹快攔住他。不能再讓他跑沒了。」
可是老壽星的老伴卻沒攔傳興,直接讓傳興從他身邊跑了。不是攔不住,是她老伴就沒攔。
「孩他爹,你為什麼不攔住這可憐的娃子。」老壽星憤怒的喊着,還不時的挪動着她那小的不能再小的腳。
「攔什麼攔,即使攔住他人,你能攔住他的心嗎。」老壽星當家的說道。
「那也不能讓他在跑丟了,萬一有個一長兩短的,咱們對不起人家大人呀。」
「放心吧,我在後面跟着。你呀就老時的在家做飯吧,別擔心,我一定會找回來他的。」
「不行,我不放心這孩子,我得出去找去。」
「行了,就你這小腳還能走動嗎,傷還沒好利索了,別再添亂了,在家給我呆着,等我們回來吃飯。」說着老壽星的老伴老楊就轉臉出去了。
三個閨女就上來勸老壽星好好呆着別再出去了,在家做飯吧。他們說爹會把乾弟弟找回來的,老壽星才心不在焉的去做飯了。
老壽星是有事放不下的人,一邊摘菜,一邊想着可憐的娃可不能跑丟呀,手裏的野菜被摘得亂七八糟的,好的葉子和壞的葉子都參合在了一起,大閨女實在看不下去了,弄出來這咋吃呀,趕緊讓老壽星去添水燒鍋,自己快速的摘起了菜。可老壽星心裏的事把她的魂勾走了,鍋里沒舔水就不停的加柴燒起來了,弄得院子裏滿是煙霧,二閨女也看不下去了,急忙讓三妹將老壽星扶到床上坐會歇着,她自己忙起來了。
傳興一溜小跑的向着村子的南方跑去,他記得母親說過要帶領他們往南去的的話,跑着跑着就成了快走,接着就成了慢慢的艱難行走。大聲的撕心裂肺的喊叫後是沙啞的吞吐,接着是默默地張嘴。最後乾脆就坐在一條南流的小河邊,任河水靜靜的流淌,雙眼看着它流淌的南方。此刻他是如此的無助,只能藉助流動的流水捎去對親人的思念。
「回去吧,孩子。」站在不遠處的老楊終於開了口,此時已是中午的艷陽高照,他抬頭看看天空一片的蔚藍,萬里無雲。
「我要娘,和大姐們。」傳興一臉無表情的說道。
「他們早就離開了這裏,他們答應過會回來看你的,你要好好地活着才能等到那天。」
「真的假的,他們還會會回來嗎,那何時能回呢。」傳興無氣的低沉說道,眼裏有一絲明亮閃過,隨後又黯淡了下來。
「不知道,只要堅強的活在下一秒就會有可能,那就看你了。孩子接受這個現實吧,人活着就不是容易事,何況還要一個人拉扯你們幾個姐妹。」
傳興抬頭看了看河流流淌的遠方,又看看蔚藍的天沒有在說話。
「我回去了,你好好想想吧,是回去還是繼續尋找,你自己拿主意吧,我不攔你,未來的路還是由你自己來走。」老楊一轉身就邁着堅定的腳步向着村莊慢慢走去。
看着老楊健壯的身體慢慢的向前方移去,背影是那麼的陌生而又熟悉。傳興的腦海里隱隱的浮現一個人,他也有巨大的手掌、寬闊的後背和健壯的身體,這一刻他的淚水又一次湧出來。
「我跟你回去。」傳興咬着牙齒,痛苦的擠出這幾個字。
「這才對嘛,你要學會面對現實,這才是男爺們嗎?生活再怎麼對不去自己,自己可不能對不起自己,走回家。」老楊轉過身走過來用他那大大手掌摸着傳興的頭說着。
這兩人慢慢的走在風和日麗下,由遠及近,好似一對父子,孩子好似犯了錯跑出了家,父親將他找到勸他回家並教育他遇到此事改如何如何。
後來,傳興慢慢的變成了老壽星家的一份子,不過剛開始,他也經常會自己默默地爬上村莊後的大山,站在山頂眺望村莊南方,他多麼希望能看到一些人的出現,可總是失望而歸。
老壽星經常地擔心這孩子一個人想不開,經常吵着讓老楊跟着,老楊總是笑呵呵的說道:「沒事,人都這個過程,就讓他去吧,不會有事的,我對這孩子有信心,他會回來的。」
「是嗎?那就好。」老壽星的心也放鬆了不少。她知道老頭子不會騙自己的,他就是自己的神,接着就去忙自己的去了。
時間長了,生活的壓力將傳興壓的很少在有時間攀上山頂在眺望遠方的親人,他把這份思念慢慢的留在了心裏。
他喊老壽星乾媽,喊老壽星的閨女乾姐,自然就喊老楊乾爸了,老壽星一家也就欣然接受了,並開始讓其上學識字。上了幾年學後,由於家庭條件不太好,他就主動的下了學,引來了老壽星的一頓臭罵,也是他見過老壽星發的最大的火,老楊則安慰他沒事,他的決定老楊堅決的支持,只要不觸犯法律,不要在乎別人的說法,自己要走自己的路,要學會接受現實,但也要不服輸。
後來老楊走了,傳興才在老楊的墳前喊了聲爹,也是對老楊的在天之靈的一絲安慰吧,老壽星也成了他口中的娘,也讓悲傷中的老壽星有了一絲的感動。
再後來,老壽星給傳興弄了一個院子,娶了個媳婦,成了家立了業,生了兩個閨女和兩個兒子,也就組成了一個美滿的家庭。
與他一樣被這個村子收養的人有兩三個,華子鄰居那家子的傳武也是在這個時期被收養的。所以兩人經常在一起玩耍,也聊得特別的開心。
隨着時間的流淌,他兩長大後就形成了陌路人,一方面是家庭的影響,一方面是志向的不同 ,但大多是家庭老人的影響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