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紀事 第三百五十四章,血洗污名聲

    房中只有輔國公和羅道在,國公夫人在房外。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按理來說,羅道現在是國公府上上下下恨的人,他拿出的證據讓國公府「通敵」名聲確鑿無語,他不應該直進國公房中,還沒有別人在場。

    這與國公府規矩森嚴有關。

    輔國公府以前亂,但再亂也是行伍世家,總有一些人是私下裏會見,羅道又說有私房話要說,國公夫人也就避出。

    國公夫人不擔心國公看不見嗎她不擔心。

    羅家和國公府素有來往,這位羅小公子自幼也學功夫,久在邊城的人都會幾手拳腳,但他和輔國公相比,國公雖看不見,羅道也還差得遠。

    還有羅道是背對房門,國公夫人看不清他手中有東西。羅道這就在月光下緩步向床前,他來就是呈密事的,走近些說話也應當。寒刃吞吐,隨着他的走近,來到輔國公面前。

    羅道不用再試探輔國公,他這幾天不敢再登門,但早在國公年初回來,這大半年裏,早試探過多少回,輔國公確實是看不見的,他只小心不讓輔國公感受到短刃上寒光就行。

    輔國公睜大眼睛,面龐左右轉動,像在納悶這個人進來了,怎麼不說話時,短劍離他只有一手臂遠,羅道揮劍帶風,狠狠的刺下來。

    國公夫人在外面見到背影不對,已然晚了。

    她痛呼一聲:「你怎麼敢」見另一道風聲起來。睡着不動的輔國公抽出腦後枕頭,這是個瓷枕頭,舞得旋風似的,當的一聲,不偏不倚的砸中羅道手腕。短刃「呼」地一聲落下,又讓枕頭撞上一下,往下就落,羅道慘叫一聲,正插中他腳背。

    他也防着輔國公虎病威猶在,特意尋來的好兵器。沒想到再好的兵器,不是鋒芒的地方算是弱點,而輔國公也着實的厲害,臥床大半年也出手敏捷,羅道腦袋裏剛冒出一句,這久經戰場的人果然不假,手腕上又是一痛。

    讓砸中的地方現在讓攝住,而輔國公還是睡着,另一隻手正把枕頭塞到腦後。用力一捏,羅道慘叫着,膝蓋不能支撐,跪到床頭。

    輔國公厲聲喝問,但雙眼茫然還是沒有焦點:「兔崽子老子就怕你不來候你多時了你送上門,休怪老夫心狠你說實話,留你個全屍,不然零碎折磨你,怕你要求着我尋死」

    羅道眼前一黑。

    他自告奮勇來殺國公,是公堂上把國公府得罪乾淨,他怕國公不放過他又今天大亂將起,輔國公府雖最近讓黑得厲害,也舊名聲可以震人。

    他本來是想立一功,上門來欺負瞎子。沒想到眨眼間他要成瘸子,他先要離死不遠。

    手指上的痛,傾刻間就大過腳上的痛,直達羅道腦海深處,讓他意識中忽然全充滿痛苦,這就成了他從小到大最不能忍受的一刻。

    &說我說」羅道呻吟道:「五公子是自願和華陽郡王來往,」

    &巴」

    輔國公硬生生拗斷他一根指骨,羅道在暈過去以前,聽到國公怒罵:「放屁老子兒子老子知道,哪有生出來就是壞種」

    羅道軟軟倒在床前,後面的話已聽不到。

    國公夫人這個時候衝上來,後面跟着丫頭婆子,手持才找來的洗衣杵門閂之類,當先一門閂打在羅道腦袋上。

    罵道:「你敢傷我丈夫」

    棍起風聲,國公聽到,也試出手上羅道沒了支撐,喝一聲:「別打死他還沒審完」國公夫人住手,站在一旁喘着粗氣。

    她不及去想國公怎麼能強動,國公怎麼能擋住羅道,先心疼的是國公滿額頭的汗珠。

    這是秋天。

    &還好嗎」國公夫人丟下門閂,就要來看視國公。羅道一聲呻吟,讓她那一門閂打得醒轉過來。

    國公又是一聲,喝住國公夫人:「別耽誤我問話,邊兒站着」國公夫人到這裏算穩住,不敢走遠,重握門閂抵在羅道腦袋上,預防着他再有異動,往下就是一棍,同時,聽到房外有喧譁聲。

    院深房嚴,這喧譁聲是同羅道來的人讓國公府人制住,但聽在羅道耳朵里,他忘卻痛苦,勇氣大增。

    &同城要破了,哈哈,國公,快放了我,把我好生送出去,不然,哼哼」

    後背上讓狠踹一腳,國公在這一刻表情稍凝,有點兒目瞪口呆。看着國公夫人揚過裙角踹人後,狠狠罵着:「送你去死還差不多」

    一棍又打在羅道一側肩頭,國公夫人不要國公來問,她氣洶洶問道:「怎麼把我們老五帶壞的」

    怒從心頭起,這怒來得久遠,像把幾十年她所受到的不平。她的眼紅她的嫉妒她的曾辦錯事,也是她的不平不是全記在羅道身上。

    扭臉兒喚自己的丫頭:「都取簪子來,今天他不說,先把他眼睛戳瞎,再用簪子扎死他」丫頭嬌聲應道:「是了」

    羅道面對着床里不能回頭,聽到背後匆匆的細碎腳步聲,這就魂飛魄散。

    &學裏的錢先生對五公子說的華陽郡王」

    國公夫人怒氣衝天:「錢先生現在哪兒」

    &一回城破死在亂兵里了」

    &又是一門閂砸在他肩頭上,國公夫人只能拿他泄憤。

    龍四進來的時候,見父親瞠目結舌模樣,而嫡母罵不絕口:「打死你,」踹一腳「讓你帶壞老五」打一棍。>

    老五」打一棍。「你還敢來殺國公」又是一腳。旁邊一溜兒丫頭婆子,人人手持一根金簪子,簪腳兒尖利處對着羅道,看得聚精會神。

    這不是該笑的時候,龍四也忍不住有了一笑。上前見羅道已經沒了氣,龍四丟他出去,在床前一地鮮血中回輔國公:「父親,城中亂民們起來,他們先打的是大戶人家,才打發人去看姑母和弟妹,讓她們作速避到地道里,父親這就下去吧。」

    一聲狂風似的笑,從國公口中逸出:「哈哈老夫我是下地道的人嗎」拳頭緊攥,在床幫子上用力一捶:「送我上城頭」

    。

    臨出門時,國公夫人問了問八奶奶在哪裏:「讓她去照看寶珠。」回說早就去了,國公夫人放心的跟在國公後面。

    他去哪裏,國公夫人自然也去哪裏。

    老侯和三個兒子先到了城頭,鍾家三兄弟見城下火把漫山遍野般,人影子憧憧,把嘴張大。鍾大老爺道:「竟然有這麼多的亂民」

    二老爺掏條帕子出來,準備自己抹汗的。但到手上,想到應該禮敬父親,送到老侯眼皮下面:「父親,您先用。」

    老侯奪過來擲到地上,還要踩上一腳,教訓道:「你們這就怕了嗎也是,你們到念書的年紀就送往京里,以後就一路京官做下來,哪見過這個」

    三位老爺羞愧:「父親教訓的是,」再伸頭看看城下發一聲喊:「攻城了」人流潮水般湧上來,雖人沒有進城,聲勢卻劈頭蓋臉的要把城池生生吞噬,三老爺用自己袖子抹汗:「父親,您還是下去吧,您要家聲是不是我們兄弟站這裏就行。」

    &住你的腿不要抖,就比心疼我更孝敬」老侯給他一聲斥責。

    三老爺低頭一看,淺藍色羅袍下面,有着什麼跟波浪似的動着,帶着羅袍也蕩漾起來。三老爺忍無可忍,害怕這就沒有,滑稽上來,笑上一聲:「這是我的腿嗎我覺得我沒有哆嗦不是」

    但不是他的腿,又是誰的腿呢

    三兄弟都笑出來,又讓老侯罵上一句:「百無一用是書生你們吶,倒還如個寶珠」

    兄弟三個互相看看,三老爺把腿一抬,翹到一塊石頭上,應該是矮小士兵們墊腳用的,三老爺發狠:「我就盯着它,它再敢動一下,我就打一下」

    二老爺把自己雙手互握住,抬高在眼前,也直着眼睛:「這手再哆嗦,我就咬它」

    鍾大老爺喟嘆:「果然,不身臨其境,不知道厲害在京里我聽說寶珠侄女兒抗蘇赫,我還笑,以為是以訛傳訛。現在看來不假,這情這景,不由得人豪氣大發,就是那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

    城下一聲長嘯出來:「敢問上面站的,可是鍾老大人」

    把大老爺的岳武穆詞給打斷,和兄弟往城下看,見下面火把簇擁出一個人,他微黑面容,火光下泛出紫色,眸子有神,雙頰略瘦,生得五官俊逸,天生昂揚。

    老侯往下面看,福王往上面看。

    老侯大叫一聲,往後踉蹌退上半步。三個兒子大驚失色扶他時,卻見老侯又自己回了去,向前半步到原位上,手扶城牆跺子定晴去看。

    頓時,牙齒咬得格格作響。

    &沒福真的是你」

    老侯要是能,他會到城外面,貼到福王臉上去認他

    福王的臉

    瘦了許多

    強幹許多

    但老侯一樣能認出。

    光白鴨子和醬鴨,全是鴨子,再變也不是鳳凰。

    電光火石般,老侯和太子認出福王是假的那時,心思一樣的起來。他改頭換面,他在外面能做多少事情

    福王的生母太妃為妃時,就最受皇帝寵愛。太上皇為皇帝時,算能把持自己,沒立她為後,也就在別的地方補償多多。福王是不能皇帝的,太上皇對他賞賜物產財寶無數。當時太子即位成現在的皇帝後,曾有御史進言,聲稱福王的采邑大過功高的梁山王府和謹慎的梁山王府,應該收回一部分,皇帝算算帳,福王的家產再多,也大不過這天和地去,為方便福王當玩樂王爺,就沒有收回。

    假福王沒全掌握福王的所有家產,只憑庫房的積累就過得像王爺,就足以窺見福王家財的一角。

    這些錢全用來造反他又在外面有多少年

    老侯像在晴天霹靂中穿行,炸雷一個接一個的打在頭上。他離任時曾遺留的案件,什麼庫銀被盜,什么正青官員被誣,什麼強盜四起,什麼治安敗壞。老侯一古腦兒的全蓋在福王頭上。

    有些是福王所為,有些與他無關。但老侯不管,覺得這就有了解釋,這就有了答案。無明火自心底起,自腳心起,自腦話的人倒地好幾個。咽喉處不偏不倚扎着一枝長箭,那箭比尋常的箭寬又重,箭過脖頸,把人釘在地上即時斃命,箭尾處搖晃嗡嗡,把上面刻的小小龍家晃動出一片光影。

    &爺小心」幾個人快手快腳把福王拖回去,國公這箭釘死的人,有一個就在福王身側。當時倒地,當時把福王弄得面色慘然。他們怕福王惱怒來上一句,接下來死的就要是他。

    福王到安全地面上,心有餘悸,迷惑道:「真的有這麼遠的箭」陶先生悠悠嘆息:「是啊。」

    休息一會兒,福王再命攻城,對陶先生道:「已無退路,不管蘇赫和定邊幾時趕來,咱們都得先拿下大同城,有個落腳的地方」

    殺聲再起,輔國公毫不畏懼,一把揪過龍四到面前,狠狠瞪着他,老侯在見到剛才那幾箭的準頭,就注意國公的眼神。因射死的全是說話的人,但問題是離城頭太遠,能說國公耳朵好,也能說國公也許能看見。

    見國公瞪向兒子時,眼神還是沒對上。兇橫獰惡:「小子你是我龍家人,知道該怎麼做」龍四打丹田裏攢出聲音來,足以讓周圍的人全聽到:「父親放心,城在我在,城亡我亡」龍四目露凶光,城在我在,城亡我亡

    讓臭雞蛋石頭子兒爛菜葉子侍候好些回的龍四痛下決心,血洗恥辱,血洗家聲五弟犯下的錯,當哥哥的理當承擔

    無數箭矢,對着輔國公父子過來。

    國公夫人靜靜守在國公身邊,她沒說不許他握弓箭,只把個大盾牌用力舉起,一個人舉不起來,又尋上一個家人,抬在國公身前。

    老侯見到,也幫上一把,見箭來,就把盾牌過去。「噹噹當」遠箭力足,到城頭上也力不意竭,打得老侯和國公夫人手酸軟麻。

    這多少影響國公放箭,但這卻是關心性命。國公在,就是士氣之所在,不是他一定要再射死幾個人才算有功。

    鍾家三老爺見別人都忙,四公子那眼睛充血,活似吃好幾個活人模樣,看着羨慕,急上來:「我們做什麼」

    &人,給我狠狠的罵那個沒福的」老侯就正在罵,嗓子已經犯啞還不住口:「蕭沒福你個死了娘胎里壞的。」聲嘶力竭中,老侯找到快感,他罵得淚如泉湧。

    他覺得自己太有福氣,有生之年還能罵上一回那賤人。眼角邊,是隨着國公一步也不肯退的國公夫人,老侯莫明地把她幻想成自己的妻子。

    這位老人一生沒有服軟過,但不表示他內心中不渴望夫妻和美。國公夫妻還能有相對的一天,把老侯內心最缺憾的那塊填補上。

    原來,人還是會改變的。

    一生高官,自己改變許多,也見過許多人改變,也改變過很多人,但每回想到自身,就不敢相信夫妻還能和好。


    國公夫妻讓老侯圓了他心中的夢,也讓他更恨太妃。他是可以一生幸福的,是太妃把族中嬌女強行塞到房中。

    &人,你不得好死」老侯罵得身心舒展,淚花下是片笑容。

    他的罵聲,把三個兒子全提醒。除去老侯以外,更恨太妃的是這三兄弟。鍾三出生的時候,太妃勢力已不靈光,但鍾大深受其痛。他年最長,讓文章侯兄弟們當眾罵小娘養的時候也最多。

    文章侯兄弟為什麼敢這樣囂張,還不就是當時有個太妃在。

    鍾大老爺揮舞拳頭罵:「去死去死吧」

    二老爺口沫紛飛:「小娘養的小娘養的小娘養的」福王殿下要按民間妻妾那說法算,他也是小娘養的。

    三老爺同仇敵愾,想出一番義正詞嚴的說詞:「爾等豈不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犯上作事之事,要滅九族」

    箭雨中,輔國公一步不退,龍四公子身先士卒,鍾家父子罵出冤讎,福王在城下咬牙發狠。

    這時候的寶珠,正在痛苦中。

    陣痛是早就開始的,穩婆到後,城裏開始亂。早有準備,還亂不到宅院裏,但袁夫人也當機立斷,命寶珠和家人避入地道中。

    有生孩子生到早上的,這城也不會像蘇赫那回半天就破,但亂民們難防,驚到寶珠倒不好。

    余夫人杜氏進到地道里時,就見到女眷們僕婦們三三兩兩做幾堆,正在談論。杜氏是難為情的,她本不想來,那就沒地方去。余伯南一直匆匆在外,這個夜裏倒回來,命家人護送夫人到這裏,有人接應送下來。

    頭一眼見到的,就是衛氏跪在牆邊兒上,對着個小香爐念念有詞。百忙之中,衛氏還想到把香爐帶下來,正閉目嘀咕。

    地道里有回聲,把她的話傳過來。

    &往的神佛啊,保佑我家得個小王妃。」

    紅花和梅英方明珠交頭接耳,讓衛氏打斷,紛紛反駁:「生兒子也行,」梅英嗔道:「這個媽媽,蘇大人家裏還等着呢,」方明珠是笑眯眯:「多生兒子像父親多好。」眼睛就斜往一旁。

    小巧兒正指給杜氏

    正指給杜氏看:「那紅衣裳的,就是方明珠。」以前余伯南的妾。杜氏看過來,又順着方明珠的眼睛看到旁邊,見一堆的孩子作一處,最神氣的是兩個小胖子。杜氏認得,是寶珠的雙胞兒子。

    不及細看,膝下裙角讓帶動,是小巧兒生的那小子歡快的過去:「瑜哥兒,璞哥兒,你們在玩什麼」

    國公府的孩子們也全是英俊美貌的,但他們讓着袁懷瑜袁懷璞,又經過舊年的動亂,知道要把小的弟妹們護在中間,群星拱月般,造成兩個小胖子最神氣活現。

    袁懷瑜小臉兒肅然,握着小弓,怕他傷到自己,就沒有箭,小手也緊緊攥着,對余伯南的兒子一本正經:「保護祖母保護母親保護伯母保護哥哥保護姐姐保護妹妹保護弟」

    小木刀過來,在他弓上一敲,袁懷璞搶過話頭:「保護哥哥,我保護哥哥」袁懷瑜瞪瞪眼,把手中小弓高舉起來:「我有這個」意思我不要你保護。

    袁懷璞把小木刀耍個式子,雖不中規中矩,也似模似樣,胖胸脯挺起:「這是我的」

    鼓着腮幫子的小模樣,杜氏還不及笑,有個柔聲過來:「寶貝兒,可不許再打架了。」袁懷瑜袁懷璞歡呼一聲過去:「母親,你生完了沒有」

    這裏沒有隔開的房門,不能迴避許多。寶珠能聽到孩子們說話,聽到衛氏的祈禱聲,孩子們也能聽到寶珠說話。

    生完了沒有隻有童稚孩子才問得出來,杜氏忍俊不禁,就見一堆孩子亂跑起來。大些的表姐們,把瑜哥兒抱住,他太胖了,表姐們捉手捉腳帶過來,七嘴八舌地笑:「嬸娘在找小妹妹呢,找到就能見你們,這會兒可不許去。」

    小些的表姐們細聲細氣羞他們:「沒羞,男孩子不許看的」

    小些的表哥們大些的表兄已懂人事,難為情站在這裏,都和男的家人們到一處呆着把袁懷璞攔住,袁懷璞來了精神,以為是比試,小木刀耍了好幾下,打痛二、三位表哥,把他也帶回原地。

    宮姨娘樂得不行:「你們呀,乖乖這裏玩,哪能過去看。」袁懷瑜聳拉着腦袋,袁懷璞垂着腦袋,兩個胖腦袋並排的低着,一起嘟囔:「為什麼不能去呀」

    又一起噘嘴兒:「舅祖父不見了」

    &爺爺也不見了」

    &己玩去了,真不像話」

    地面上面亂成一團,地底下笑成一團。小小子們提起來,姨娘們也露出擔心。才一躊躇,沙姨娘就道:「不要亂想了,也不要傷心,咱們吶,好好的合計合計,有用到咱們的時候,可不能不如紅花。」

    這會兒把紅花想起來,是紅花姑娘隨寶珠曾抗過蘇赫,菜油黃豆大撒一通,後來說故事,輔國公養傷中要聽,國公夫人特意請紅花去對國公說了一回,國公大為讚賞,姨娘們也都聽到。

    紅花正和衛氏拌嘴:「生小小爺怎麼了蘇大人見天兒的盼,不比小王爺差。」衛氏惱火:「我拜我的,不要你插話」對着香爐又念:「神佛不要計較她胡言亂語,趕緊的送我們家王妃來吧,別讓奶奶受太多罪,小王妃來晚一步,小王爺和沈親家還不打得頭破血流」

    饒是顯擺虔誠的時候,還能扭頭瞪紅花,嘴裏不甘示弱的念:「打到頭破血流這能叫好菩薩啊,小王爺還不把我們二姑娘搶走嗎二姑娘還能好好的成親嗎」

    紅花對梅英看看,梅英竊笑轉開頭不幫她。紅花對方明珠看看,方明珠又想幫紅花,又不能拗着衛氏,陪笑臉兒:「紅花是一片好意,奶媽也是對的。」

    紅花悻悻然:「壽姐兒還沒有成親呢,這就能想到二姑娘成親。」讓國公府女眷們叫走,問上一回她們怎麼殺的人,這一回有什麼好主意沒有。

    看到這裏,杜氏才算把方明珠仔細打量過。見她面容艷麗,不是清秀,不是美貌,是艷麗。就像牡丹花雍容華貴,大麗花卻艷色欺人。

    火光下面一站,周圍人等盡皆失色。

    杜氏醋意上來,虧她這會兒也能想到吃醋,這也是周圍環境還寧靜,才能從容的掂個酸。對小巧兒低聲地道:「這樣的人兒,老爺也捨得不要依我看,是她不要老爺的吧」這話正中巧姨娘下懷,在人家裏避着難,不妨礙中傷下別人家裏人,悄聲回杜氏:「她現在的丈夫,官職高,又是正室,夫人您看看她,生得活脫脫一張姨娘的臉是不是」

    嘴兒一撇,小巧兒道:「就她,也能當正室,我」在這裏話咽回去,杜氏也知道下文。似笑非笑地諷刺道:「你呀,也就只能想想。」挖苦得小巧兒滿面紫漲。

    最難過不過這話,把小巧兒的淚水全噎出來。她是早就到余伯南房中的,但余伯南還要有妻。在小巧兒的天地里,妻妾是不可逾越的鴻溝。

    就是生下兒子,兒子正在孩子們玩在一處,看上去不比他們差,又能怎樣小巧兒控制不住自己去看方明珠,她也走到國公府女眷那一堆,都知道她是寶珠的親戚,她現在又肯做小伏低,都對她笑臉相迎,和她有說有笑。

    小巧兒憂傷起來,她憑什麼

    再看杜氏,也走到女眷里說話。女眷們一直是排斥她的,因她去和寶珠胡鬧。在這難中,寶珠都許她過來,也就和她客套。

    許久沒有和女眷們攀談的杜氏正要大展手段,好好的說上一回,聽到寶

    回,聽到寶珠帶着呻吟地柔聲又出來:「叫紅花兒來。」

    紅花過去,女眷們也住了語聲,就是杜氏也跟着支耳朵側目,想聽聽寶珠要說什麼。

    &待過你的地方,隨時打發人去看看,該接下來的人就接下來吧。有這地道在,不就是為活命才有這地方,不是為自家保命。」

    紅花恭恭敬敬:>

    &神,別有奸細帶下來。下來一批,交待一批。但有奸細,大家齊心除了他,慈悲不在這裏,早殺早乾淨」

    &

    &娘子在城外呢,見到火起,應該趕來。去接應着,讓她帶的人去啊」痛呼打斷寶珠的話語,穩婆們話出來:「奶奶用力,不要再說,用力。」

    地道里鴉雀無聲,眾人肅然起敬。杜氏眩惑不已,又震撼不已。尋找着那一堆人中袁夫人的身影,杜氏對她的身世早打聽清楚。

    凡是當女眷的,像是都有本事打聽別人家世,好做個敬重還是從此瞧不起的區分。杜氏心想,先輔國公之女難道沒有風采,讓生產中的媳婦出個乾淨

    袁夫人只顧着看寶珠生孩子,在她心裏亂還離得遠,寶珠生孩子最打緊。又寶珠是當家慣了的,當婆婆的以前不管她,現在心全在她身上,是想不到這些。

    當二爺的乃是寶珠。

    也沒想到還會有人正腹誹着她。

    杜氏接着,又腹誹國公府女眷。宮姨娘挑眉梢的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沙姨娘綿里針模樣,說話也從不含糊奶奶們是當家的人,也自有毅然。你們是怎麼了你們不會說這樣飛揚的話語,只讓那一個人出不完的風頭

    &哇」孩子的啼哭聲,把杜氏的亂想頭打斷。女眷們驚喜的往前幾步,但地方窄,也就站住,只翹頭頸等着。

    男的家人們,孔青萬大同歡天喜地候着。

    袁懷瑜袁懷璞又要發足就奔:「小妹妹來了。」表姐表兄們又亂上一回,把他們攔住。

    &孩還是女孩」

    衛氏顫抖着問出來。

    袁夫人回了話:「你說對了。」

    衛氏身子一軟,摔倒在地。可見盼望深刻。梅英放下自己孩子來扶,衛氏一骨碌兒自己起來,欣喜若狂,整個地道里全是她的嗓音:「王妃,我家的王妃到了,神佛保佑,我們家有了壽姐兒,這又有了一位王妃。」

    紅花抬眸向天,只能看到地道頂子:「原來,不是怕小王爺和沈親家打架,是盼着王妃才是。」紅花也鬆口氣,奶奶這是第四胎第五個孩子,奶媽擔心她生不出王妃來,以後家裏少一位王妃也有道理。

    要是接着生的全是兒子,與王府是要擦肩而過。

    城頭打鬥更急,地下面笑聲這會兒更多。孩子洗過抱過來,都急着去看,又怕薰到她,宮姨娘指揮着:「一個一個地看,不要擠。」方明珠乖乖讓到最後面。

    小巧兒實在好奇,湊過來:「孩子名字能叫王妃嗎這樣合適」方明珠驕傲的道:「梁山王府早就定下的,」小巧兒駭然:「今兒生的孩子,王府里幾時定下」她溜圓了眼,這不是天下第一等稀奇古怪事情嗎比見神見鬼還要嚇人。

    方明珠更得意,難中理當互相扶持,又本就樂意告訴她這喜事情:「早定下的,沒懷上就定下,王府里都有一位小王爺在等着呢。」

    小巧兒面如土色,這這,說不是真話吧那王府吃錯了藥不成自家生下小王爺候着袁家奶奶生王妃

    不是騙人的

    方明珠見到,自覺高她好幾等不止,心裏見到故人的不平,慢慢平息。

    &花,」寶珠又喚。

    杜氏驚奇的發現,說也奇怪,袁將軍夫人一開口,她再虛弱,也地道里頓時平靜。像是這些男人女人老的小的全給她面子,話一過來,袁懷瑜袁懷璞都爭着小手蓋唇上,到處對人:>

    寶珠的話,清清楚楚過來。

    &父在哪裏」

    紅花回道:「在城頭上呢。」城頭上有人不時過來報信。

    寶珠細語柔和:「也有時候了吧去個人請舅父母回來吧。告訴舅父,這一回城可沒那麼易破,咱們有準備呢。夠他們打的。舅父親臨,不必時時。縱然最近養得身子好,但不是一天兩天的守城,均着些兒用吧。」

    杜氏也呆住,有絲叫敬意的東西從心底往上來。她拼命的想按下去,但敬意玩命的要上來。杜氏暗嘆一聲隨它。敬意又帶上一句話,她竟然無處不面面俱到,關切又真誠。

    余伯南為什麼對袁將軍夫人不肯忘記,杜氏這就隱約有了答案。

    紅花答應着,就要去交待萬大同辦這事,寶珠又叫住她。這一次聲音更弱,杜氏尖着耳朵來聽。

    &個人,告訴衛所的潘將軍,是時候了,該拿的人全拿下來,說我的話,讓他守住,一隻鳥也不許放進來」

    尾音的疲倦,絲毫不減語氣的份量。

    有什麼隨着話狠砸在杜氏腦海里,讓她兩耳嗡嗡作響。真的她是插手公事嗎真的嗎杜氏怔忡在當地。

    &題外話>

    收票票哈,國公好好滴。

    呃,如果每人給四張票,就可以在月票榜這個推薦上長期掛着了。

    沒給四張的,哈,收票票。已給好些的,收票票,

    本書出版,有長評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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