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連生離開之後,很快便和另一個勤務兵把兩份晚餐和一大塊封在保鮮膜中,血茲茲的五花豬肉送到了張黎生的營帳。
生肉出人意料的巨大,看起來足有二三十斤重,摸上去還有點冰涼,應該是解凍不久。
從兩個勤務兵惋惜的表情可以看出,在『綠洲世界』這種產自地球的生鮮肉食非常珍貴,由此也可見宿營地主官全力保障巫門來人需要的命令並非妄言。
「知道了驢子地價值,想要它推磨便開始可勁上『精飼料』,這世界真是現實…」勤務兵走後,張黎生吃完晚飯,把生肉抓在手上,喃喃自語着走出了帳篷。
時間還不算晚,可宿營地中已經一片安靜無光,只有中央地帶孤零零被一圈帳篷圍住的一根將覆蓋在營地上空整張電網支撐起來的燈柱,發出柔和的火焰狀光芒。
這燈柱會徹夜明亮,直到次日天明,起的作用和在地球森林中夜宿時生起一堆篝火可以震懾野獸的作用相似。
張黎生遠遠眺望,一下便猜到了剛剛亮起的這根龐大燈柱的作用,不由稱讚了一句「倒是好心思。」腳步輕快的悄然繞過巫者居住的那排營帳,走到了宿營地的邊緣。
營地被電網整個包裹,靠近邊緣可以看到電網的網眼足有海碗的碗口大小,外面就是深深的溝渠,再遠便是一望無際的蒼茫濃綠的『異世界』森林。
青年漠然四下環顧,憑着可以在黑夜中看到百米外蚊蟲扇動翅膀的目力,竟然沒有發現監控器的影子,這樣的疏忽顯然不可想像,一定有着其他不為人知的蹊蹺。
不過現在巫門和軍隊之間相互利用的關係已經挑明,張黎生也不再顧忌太多,撕開生肉上的保鮮膜,丟在地上,以心念施展出『聚』字巫訣。
剎那間,一股淡淡黑煙,從他身上飄散出來,鑽進了地上的生鮮肉塊中,遇血後又化為黑紅相見的霧氣飄散出來,在空中散開。
過了一會,四周傳來令人心悸的『嗡嗡…」聲,有數百隻拇指大小的飛蟲從巨木橫生的叢林中聚成一團斑駁的雜色蟲霧向肉塊飛來。
望見最多不過兩三立方米的蟲群,回憶起以前用活物施展巫訣時能引來百萬蟲豸遮天蔽日的恐怖景象,張黎生嘆了口氣,喃喃道:「用生肉看來不好施術,還是要活物才行…」
在他自言自語時,那些飛蟲已經臨近營地電網。
照理說拇指大小的蟲子穿過碗口般的網眼應該輕而易舉,可就見電網上一陣青色電光閃耀,飛蟲便下雨一樣的『啪啪…』被彈飛,落到了營地外面的溝渠里。
「這,這是…」張黎生一下愣住,長大嘴巴,眼睜睜看着那些落在溝渠里的飛蟲掙扎一會,竟又飛翔起來,向電網撞去,可當它們的身體將要穿越網眼時,網眼中又閃出一道小小的交叉電流,一下擊中蟲子,將它們有些彈飛,有些則一下被奪去了生命,甚至變成焦屍。
受到巫術蠱惑的蟲豸早已喪失了生物趨利避害的本能,失敗後只會不斷重複着一次次的撞擊,鼻端的焦臭味越來越濃烈,青年回過神來,想了想,小心翼翼的伸長手臂,豎起一根手指,向電網上的網眼碰去。
就在他手指即將穿過網眼時,周邊幾根電線閃出一抹轉瞬即逝的極暗光華,隨後網眼中電弧湧現,一下將張黎生的手指擋住。
電流酥麻的滋味從指端傳來,青年卻不挪開手指,而是強硬的加大了突破的力度,而隨着他力量加強,電網網眼的電弧的強度也開始不斷增加,直到迫使的張黎生手掌浮現出鱗片,消失不見,電流才又漸漸轉弱,卻始終不斷。
「一張能根據撞擊力量自動控制電擊強度,還能部分壓制我化生蜥蟲後虛化神通地電網,華國政府地底牌也是威力十足哩…」將手指收回,青年張張嘴巴感慨的說了一句,撿起了地上的肉塊,默默回到了自己住的帳篷。
坐在床邊思索了一會,他突然站起身走到同居一室的裴友亮床前,望着裹在薄被中不斷顫抖的人形撇了撇嘴,右手五指猛地揪起,像鑿子一樣鬼魅的打在了那人形腦袋太陽穴的部位。
一擊之下,人形便不再抖動,整個身體明顯可以看出舒展開來,完全昏厥了過去。
張黎生滿意的一笑,大步走進浴室,將衣服全部脫光,身體猛然被拉成到兩米左右的高度,周身急速生長出淡黑接近無色的鱗片,背後幾根蠍尾刺穿皮膚探伸出來,一抹淡淡光華閃現之後,身影便就此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就在張黎生在浴室化為一片虛無的同時,宿營地恢宏燈柱下的一座雙人帳篷里,穿着清涼睡衣的郭采穎正顯得心事重重的踩着拖鞋,從浴室中漫步走出。
「你是怎麼了采穎,忙了一整天,好不容易閒下來,可從吃晚飯開始你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到底是有什麼心事啊,再不坦白我可用刑了。」緊挨着的兩張鋼絲床上,一個穿着輕薄的T恤,濕漉漉的長髮披在肩膀上的美麗女孩,看到好友皺起的眉頭,忍不住問道。
「我哪有什麼心事。
你天天陪着老王整理數據,當然覺得忙,我可是個整天無事可做的懶人,當然發愁了。」郭采穎坐到了長髮披肩的艾楚河身旁,無精打采的回答說。
「郭采穎同志,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小心點,誹謗可是要抓去坐牢的,我現在和老王只是一般同志關係,他是從『黃沙世界』科研組抽調來『綠洲世界』科研組支持項目的研究員;
我呢是在國外名校讀書,馬上就要本科畢業進入研究所的為國臨時效力的科研助理…」
「別說了艾楚河同志,再說我就要吐了。」
「哈,我說的是真的你愛信不信,再說了,你不是也有劉營長的關心嗎,別人病號飯里最多有兩隻河蝦,你大小姐呢,好麼,滿盤子都是海鮮,就差阿拉斯加帝王蟹了,難道說這一招對你生效了,感動了我們的郭大小姐,讓你有了心事…」
「別瞎猜了楚河,我,我忍不住了,反正你也隨時可能看見他,黎生也在咱們營地。」郭采穎突然打斷了好友的話,把聲音壓低極低說道。
「這怎麼可能,」聽到這話,艾楚河失聲嚷道:「他可是米國籍,再說以他的分量,真來了營地,怎麼樣也要主持一個獨立的科研項目,我一定早就見過了…」
「別嚷嚷,你小聲點,他不是以生物學家的身份來的宿營地,而是今早跟着社科院那伙人來的。」
「社科院來的那些傢伙實際上不都是些特異功能人士嗎,張,張黎生怎麼和他們混在一起,難道,難道…」艾楚河楞了一下,結結巴巴的說道。
「不會的,他不會的…」郭采穎腦袋搖的向撥浪鼓一樣,急聲說道。
「采穎,我都還沒說呢,你就知道我想的是什麼了,還說什麼不會,」艾楚河望着好友臉色露出五味雜陳的複雜表情,「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張黎生來我們這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做間諜。
我以前跟老王在一起的時候,聽他講過蘇俄和米國的情報戰什麼的,很多學者都兼職過間諜,這可不是瞎說,是有官方揭秘資料證實的。
學者嗎,聰明,記憶力好,又懂得訣竅,普通情報員要偷數據,偷資料,他們呢,可能一眼掃過去,一下就掌握關鍵了…」
「可黎生出生在華國,有億萬身價,發瘋了會來自己祖國做間諜。」
「也許他更贊同米國的價值觀呢,再說政府又不能代表國家,你忘了張黎生他多麼的冷血激進了,幾條人命隨手就殺了,這種人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艾楚河,他殺人可是為了救你,怕你受欺負啊,再說那些人都是歹徒,本來就該被槍斃,上電椅!」
艾楚河一愣,苦笑着說:「采穎你朝我發什麼火,我只是在向你解釋最大的可能性。
當然也可能黎生就是無意中聽到『綠洲世界』的消息,腦子一熱,想方設法的想混進來滿足一下好奇心,這種完全沒被智慧生物破壞的『異世界』大陸,對一個生物學家的吸引力,可比毒品對癮君子的吸引力還大,結果走了狗屎運,他就混進來了。
對了他這個暑假不是在川大做學術交流嗎,那種環境知道『綠洲世界』…」
「別說了楚河,我決定了,現在就去找他。」
「什麼?」
「除非親口問他,靠猜測我們根本找不到答案,」郭采穎用力搖了搖嘴唇決定道:「我白天偷偷看到他住在哪間帳篷了,現在就去找他問個明白。」
艾楚河張張嘴巴,看看好友決心已下的樣子,嘆了口氣說道:「好吧,我陪你去。」
兩個女孩卻不知道,她們要找的人此時正在『綠洲世界』原始叢林之中,被千百萬毒蟲噬體,卻於常人難以想像的苦痛中狂喜的叫喊道:「找到了,終於被我找到了,這想法果然可行…」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