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蘇櫻就開始在沙灘上捉螃蟹。
這海灘還真有不少好東西,蘇櫻還發現了一些扇貝和蛤蜊。
小哈就喜歡活蹦亂跳的東西,抓了不少螃蟹窠。
今天的收穫頗豐旆。
容靳修好像跟魚較上勁兒似得,一口氣抓了十幾條魚。
要不是蘇櫻看魚簍都快滿了,他還要繼續抓。
回去的時候,蘇櫻笑他:「你上輩子一定是個漁夫。」
容靳修說:「我要是小時候同你們一起抓魚,一定是第一名吧。」
蘇櫻這才明白,容靳修這是拐着彎的和陸成灝較上勁兒了呀。
蘇櫻好笑,三十出頭的人了,碰到陸成灝,竟然還是這麼孩子氣。
不過里又漫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他之所以這樣,還不是為了自己?
這讓她又陷入了苦惱之中。
她和他的關係因為共同經歷了一次海難似乎變得微妙,說不上是緩和,還是放下了一些。
總覺得那些怨念和恨意在生生死死面前,便不值一提……
有時候蘇櫻也在問自己,為什麼不索性將一切告訴他,好不容易活下來了,為什麼不在一起?
既然他也有重修舊好的打算,雖然蘇櫻還不能肯定,他是真心還只是他的不甘心!
何況,她那麼想念小元寶。
只是,她還是有一些顧慮。
她真的是怕了。
陸成灝有多麼可怕她是知道的。
儘管已經從凱利那邊得知,當年蘭卡還是同成勝大戰了一場,並且兩敗俱傷,誰也沒有扳倒誰。
現在,更是平分秋色。
各自稱霸一方。
表面上看,她當年的離去似乎變得沒什麼意義。
但是蘇櫻知道,陸成灝是個執着到恐怖的人,現在之所以風平浪靜,不過是因為,他知道自己也不再容靳修身邊。
一旦自己重新回去,會不會歷史重演。
他們會不會又斗得你死我活?
不管哪一方勝利,都不是她想看到的結果。
蘇櫻沒有想好,卻有些動搖……
經歷的生死,她是真的很想一家團圓。
尤其實在這樣一個荒島上,她想念過去的每一個人。
奶奶身體還好嗎?
小元寶長得像誰?
柏叔和玉娘還住在老宅嗎?
周小魚也已經同江菲差不多大了吧,還在跟着柏叔學中醫嗎?
宋梓晗和盛嫣現在過得怎麼樣,還有他們的兒子……
「蘇櫻,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容靳修低沉的聲音傳過來。
蘇櫻才發現自己發呆好久了。
蘇櫻忙順着他的心意說:「當然,你肯定是第一名。」
容靳修挑了挑眉毛:「我怎麼覺得你這麼敷衍我,你剛剛出神在想什麼?」
蘇櫻抱着小哈,小哈一身的皮毛被海水沖的濕透,蘇櫻用手指給它梳理皮毛。
悶着頭說:「奶奶的身體怎麼樣了。」
蘇櫻重新見到容靳修這麼長時間,除了第一次在喬家問過一次小元寶的情況,被他數落了一頓。
後來大約也是學乖了。
再也沒有關心「那邊」的情況。
容靳修的聲音冷然:「你還曉得關心嗎?」
蘇櫻梳理小哈毛髮的手微微一僵,卻悶着頭,沒有說話。
容靳修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四年前,心臟病發過一次,挺嚴重的,醫生差點下病危通知書,後來挺過來了,兩年前又做了一次心臟搭橋手術,現在身體還算穩定,但也已經大不如從前了。」
容靳修的每說一個字,就想一個錐子,在蘇櫻的身上錐一個洞。
四年前,心臟病發作過一次,難道是因為她的離開嗎?
若是真的有事,她想,這輩子,她也不會原諒自己。
「你不要這樣罪孽深重的樣子,是手術的後遺症,不是因為你,你別瞎想。」
容靳修又淡淡的說了一句。
不管容靳修說的是真是假,但是蘇櫻知道,他是為了讓她心裏好受一些。
雖然,她並沒有好受多少……
「家裏其他人還好嗎?」
蘇櫻鼓足勇氣,又問了一句。
許是太重,容靳修將背在背上的魚簍拿下來,拎在手上。
他當然知道蘇櫻問的那些人。
淡淡的開口:「琴姨的身體還不錯,天天陪着奶奶,玉娘和柏叔回蘭庭山莊了,他們在那裏住了幾十年,柏叔一直放心不下他後山中的草藥,小魚倒是變了一些,柏叔怕耽誤她,回蘭亭山莊不肯帶着她,但是她還是守着柏叔在老宅的藥廬,我送她去念醫學院,她在學校卻被星探發現了,現在倒是家喻戶曉的影視明星。有個外號叫做「國民情.人」。」
蘇櫻嘖嘖稱讚的同時,也不禁感慨:「當初看到小魚的時候,我就覺得她特別合適當電影明星,那麼漂亮,簡直就是為鏡頭而生的***,沒想到最後真的走上了這條路。」
容靳修倒是扯了扯嘴角:「也許吧。」
「宋梓晗和盛嫣怎麼樣了?」
「還是那樣,阿晗天天將盛嫣當女王侍奉着,自己退出了演藝圈,接手了父親在澳洲的生意,現在也早就回國了,不過他們家臭小子挺讓人操心的,頑劣異常,從會走路開始就打架鬧事,沒少讓他們兩口子操心。」
容靳修這樣說的時候嘴角甚至有一絲笑容,面容溫和。
蘇櫻的心卻是揪痛。
忍了很久,才問:「小元寶讓你操心嗎?」
容靳修似乎早就預料到她會問這個。
看着他,面無表情,聲音也是平淡無波:「快走吧,我想你妹妹和霍上校都餓了。」
說罷,他提着魚桶加快了腳步。
蘇櫻在後面不遠不近的跟着。
她知道容靳修心裏始終是不能原諒她。
他曾經那麼發狠的警告她:你這輩子永遠也別想見到小元寶!
她問了那麼多人,他一一回答,甚至故意將話題說道宋梓晗兒子的身上。
他就是在等着她問小元寶的事情。
蘇櫻明知道這是一個陷阱,但是這個陷阱裏面有她最想要的東西。
明知道容靳修可能拿着刀子等着她,還是捨不得不跳。
並沒有像蘇櫻想的那樣,容靳修會拿一些惡毒的話攻擊她。
但是,也並沒有像她奢望的那樣,容靳修會大發慈悲的透漏一兩句。
其實,哪怕容靳修只說一句和小元寶有關的話,哪怕說小元寶也像宋梓晗的兒子那樣頑劣,她也會非常開心。
但是,他什麼也沒說,卻深深的提醒着她,四年來,她從來沒有盡一個母親的職責。
其實,蘇櫻心裏也明白,自己是沒有資格知道小元寶的消息的。
鬱郁的回到漁屋。
江菲和霍景榮撿了許多乾柴回來,在屋棚下面堆的像座小山一樣。
江菲過去看到容靳修魚簍里的戰利品,說:「有姐夫這麼厲害的人,看來無論我們在這個島上呆上多久,也不用擔心餓死了。」
江菲自告奮勇:「我們今天晚上吃烤魚,純天然無添加,這在江城的大酒店不一定吃的到呢。」
說是純天然無添加,完全是因為他們沒有調料。
好在櫥櫃裏面還有半罐子鹽巴,就先拿過來用了。
霍景榮隨身帶着瑞士軍刀,並且,他當兵的時候經常有野外生存訓練,所以對於野外烤魚這種事情特別在行。
容靳修在火堆上自己制了一個烤魚架子,也不過是兩個有枝椏的樹枝插在火堆的兩旁,然後上面放串着魚的木棍。
蘇櫻和江菲則在爐子邊燒水,將撿來的螃蟹隨意清洗的一下,一股腦全部倒進爐子上的鐵鍋里。
起初的時候,螃蟹也掙扎着要往鍋外跑。
但是被沸騰的熱水一煮,滾燙的蒸汽一蒸,瞬間就由灰變成了橘黃色,蓋上鍋蓋,幾分鐘就變得通紅。
蘇櫻忽然覺得自己跟跟這螃蟹似得。
怎麼也逃不掉容靳修這口鍋,自以為已經逃出去了,鍋蓋一來,稍稍一撥弄,又是一番水深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