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開心點頭。
容念青的記憶力非常好。
那麼長的葬花詞,他看了一遍,就已經全部能夠背了出來旖。
但是他就是演不出林黛玉那種感覺燠。
蘇開心站在一旁一本正經的指導:「不對,不對,容同學,你要再楚楚可憐一點。」
「還有這句,怪奴底事倍傷神?半為憐春半惱春,要有感情,投入感情知道嗎?」
「蘭花指,說了多少遍,蘭花指一定要翹起來!!」
宋御沒有回去,大家散了以後,他就在台下面看蘇開心「指導」容念青表演!
笑的肚子都疼了。
一會兒,他跳上舞台,取笑:「元寶啊元寶,你也有今天,我看着黛玉葬花演出之後,你那英明肯定毀於一旦,要不以後我就叫你容黛玉好了,哈哈哈哈……」
蘇開心瞪了宋御一眼:「宋御,你是過來搗亂的是不是?不要影響演員情緒。」
宋御說:「好了,好了,我不影響你們了,我先走還不行嗎?」
蘇開心說:「你這兩天怎麼回去的這麼早?」
「還不是寶貝回來了,寶貝最近出水痘,從學校回來了,要修養幾天。」
蘇開心倒是挺着急的:「嚴重嗎?」
宋御說:「別擔心,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說罷看向容念青:「我家寶貝天天念叨你呢,元寶,你什麼時候看看你的童養媳去。」
容念青白了他一眼:「宋御,寶貝才12歲!」
宋御說:「所以才說是你的童養媳呀,你可不知道,從她回來以後,天天在我耳邊念叨你,完全不把我這個親哥哥放在眼裏,這兩天還鬧着一定要來看你的表演。」
蘇開心笑說:「那你那天一定帶着寶貝妹妹過來,寶貝一直在國外讀書,難得見一次面,挺想她的。」
宋御回去了,連話劇社老師一會兒也走了。
整個大會堂的舞台上只剩下容念青和蘇開心兩個人。
蘇開心繼續同他對詞,容念青終於不配合起來……
清清冷冷的將台詞本放到一邊,往道具樹樁上一坐:「蘇開心,你消停一會兒行麼。」
蘇開心笑:「元寶,你是不是難為情啊。」
容念青冷冷的掃了她一眼。
蘇開心心情不錯似得,往容念青旁邊一坐,細長手指勾起容念青的下巴,按照劇本的台詞,戲謔的說:「這不知是哪房裏的丫頭,受了委屈,莫不是跑到這個地方來哭?」
蘇開心一臉的笑意,舞台的燈光打下來,在她的臉上散發着一種奇異的光彩。
她只是扎着一個馬尾辮,但是到了晚上,頭髮有些鬆散,倒是透出一種別樣的慵懶的姿態來,如此看着,眼角笑意明顯,平添一股媚色。
蘇開心故意「輕佻」的逗容念青,原本為他會反駁。
卻不料,容念青卻難得將眼光撇開了。
蘇開心狐疑,看着容念青的臉似乎有點紅,有些不解的繞過去:「元寶,你怎麼了?」
容念青悶悶的說了一句:「沒什麼。」
蘇開心覺得不對,又繞道他的前面:「元寶,你到底怎了了?」
容念青似乎有些不耐似得:「蘇開心,你再在我的眼前晃,我就親你了。」
蘇開心聽了這話,當場就愣住。
容念青趁着她愣住的間隙,就親了過去。
蘇開心一會兒就反應過來。
連忙要推開容念青。
容念青索性一把將她禁錮在懷裏。
燈光像是流水一樣傾瀉而在,在舞台緩緩流淌着水影,周邊是道具桃花林,妖嬈的桃枝,滿地的花瓣。
蘇開心只覺得自己置身一個唯美的夢境一樣,十里桃花,落英繽紛。
美,很美……
整個會場都沒有人,空曠的能聽到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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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吻,帶着某種禁忌和刺激,越發的放肆起來。
直到忽然整個會場一片黑暗。
兩個人均被嚇了一跳。
蘇開心驚了一下:「發生什麼事了?」
容念青好抱着她,沉默了一會兒:「學校的電閘關了。」
蘇開心想到,學校是要定時拉電閘的。
禮堂這邊好像八點鐘就會將燈全部熄滅。
蘇開心說:「那我們走吧。」
容念青卻不動聲色的又親了過來。
蘇開心忽然發現,容念青真是喜歡親她呀。
這樣的黑暗,讓他們兩個覺得更加安全。
就像是他們的愛情一樣。
越是在黑暗的角落,越是肆虐到無法控制。
蘇開心總奢望着精神戀愛,但是忽然發現,她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心。
就放縱一次吧。
每一次都這樣想……
從禮堂出來的時候,蘇開心還緊緊的拉着容念青的手。
他有夜盲症,在禮堂裏面看不見。
外面星光一片,但是容念青的視線依舊模糊。
蘇開心說:「我肚子都餓了,我們吃完晚餐再回去吧。」
「你想吃什麼?」
蘇開心想了想:「我想吃燒烤。」
容念青和蘇開心就去了學校附近的燒烤街。
一進去便是煙熏火燎,只聽到各種食物在燒烤架上茲茲的聲音。
隨意進了一家店,蘇開心點了烤肉和蔬菜還有兩瓶啤酒。
容念青靜靜的坐在她的對面。
蘇開心知道容念青不大喜歡這種地方。
但是容念青每一次都非常遷就她。
細細的想來,蘇開心覺得自己真的非常幸福。
從小到大,儘管容念青表面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但是實際上,真的為她犧牲了很多,也改變了許多。
啤酒上來的時候,容念青倒是止住她:「別喝酒了。」
蘇開心心裏高興:「你不知道,燒烤就是要配冰啤,而且你又不是不曉得我的酒量。」
蘇開心的酒量是極好的,小時候偷喝酒窖裏面的酒,從來沒有醉過。
倒是容念青,酒量很淺。
當然他自制力很強,一般也不喝酒。
蘇開心和容念青從來沒有在這種地方吃過燒烤。
平日裏就算想吃,廚房也會給他們烤,高級的食材和作料卻沒有這小吃街的半點好吃。
蘇開心吃的興高采烈,忽然發現今天容念青似乎也吃了不少。
蘇開心洋洋得意的說:「元寶,你終於也下凡了。」
蘇開心老是喜歡這樣調侃他。
總覺得容念青平時就像個生活在精緻的玻璃罩裏面的人。
每一天都衣冠楚楚,一絲不苟,吃的食物都是異常的精緻,性格孤冷,又不愛搭理人。
根本不像是生活在一個十里紅塵的凡塵之中,倒像是隱居的高人,冷漠的看着這個世界。
所以蘇開心總是喜歡變着法子拉着容念青「下凡」。
就像現在一樣。
蘇開心將啤酒給容念青倒滿,說:「元寶,我們來玩一個遊戲。」
「什麼?」
「這樣,我們來交換秘密吧。我問一個問題,你可以選擇回答,也可以選擇喝酒,怎麼樣?」
容念青沒有說話,證明沒有拒絕。
蘇開心已經喝了兩瓶啤酒,儘管沒有醉,但是興致倒是頗高。
她說:「那我先來,元寶,你喜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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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念青淡淡的回答:「嗯。」
蘇開心美滋滋的,說:「該你問了。」
容念青問:「把我照片的底片藏在哪裏?」
蘇開心沒想到容念青問這個。
現在怎麼能告訴他,這是她現在威脅他最大的籌碼。
要是告訴他了,他突然拒演,怎麼辦?
於是蘇開心爽快的將杯子裏面一杯啤酒全部喝了下去。
蘇開心抹了抹嘴唇:「該我了。」
蘇開心想了一會兒,問:「你喜歡我嗎?」
容念青微微皺起眉頭:「這個問題你剛剛問過了。」
蘇開心說:「你管我,我就是要再問一遍,你只要回答就好了。」
容念青眼底似乎有一絲無奈,最後還是回答了一句:「喜歡。」
蘇開心聽着這話都覺得暈乎乎的。
明明她根本不會醉的。
又輪到容念青問問題,他說:「你上次在爸媽房間找什麼文件?」
蘇開心倒是真的愣在原地了。
上次在爸媽房間找的文件?
蘇開心自然知道容念青指的是什麼?
其實她很小的時候就偷看過一次。
藏在爸爸書桌最下面的一個抽屜裏面。
蘇開心當時並沒有看的完整。
只是隱約明白那是一份婚書。
容念青同另一個女孩兒的婚書。
蘇開心還記得那個女孩兒叫張雪鴿。
上次,她又偷偷的去看那份文件,但是已經不在那邊了。
大約被爸爸收起來放進了保險箱。
而那一次她找的時候,正好被容念青發現。
容念青問她在找什麼?
當時她脫口而出就說:「找你的婚……」
幸虧當時沒有全部說出來。
所以容念青對這件事情是一無所知的,儘管他似乎有些懷疑。
後來他又問過幾次。
但是蘇開心都糊弄過去了。
事實上,蘇開心也不知道事實的真相。
在家裏為什麼會發現容念青和另一個女孩子的婚書?
這也是她心裏最痛苦和罪惡的地方。
她常常思考,那個張雪鴿到底是什麼人?
為什麼從小就同元寶定了親。
蘇開心覺得這大約也是母親曾經說過:「元寶永遠只能是你哥哥」的原因吧。
蘇開心覺得心裏難受。
心裏就像是埋着一個定時炸彈一樣。
容念青並不知道這件事情。
可是知道了又能怎樣?
永遠也沒有辦法改變他們的現狀。
現在的他們的確很幸福,但是蘇開心深深的明白。
這種幸福終有一天會結束,這種地下生長的花朵,一旦探出地面,就會見光死。
也許,有一天,他們兩個會有默契的放手。
就當做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蘇開心伸手又是將杯中的酒全部都飲盡。
她伏在桌子上,也許真的有些醉了。
眼淚莫名的就掉了下來,她說:「元寶,我不會告訴你,永遠也不會告訴你。」
容念青清冷的表情動了動。
然後起身,將蘇開心扶起來:「果果,你醉了,我們回去。」
「我沒有醉,我還要喝……」
最後是司機來接的。
容念青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蘇開心。
脆弱,恐懼,總是拉着他的衣袖,好像下一秒他就會消失似得。
一直以來,他都知道蘇開心心裏藏着很深的秘密。
只是到底什麼,他並不知道。
回去以後,蘇櫻嚇了一跳。
質問容念青:「你們喝酒了?」
容念青點頭:「兩瓶啤酒。」
蘇櫻說:「真是的,兩瓶啤酒就喝醉了,果果的酒量真是越來越不行了,五歲的時候將朗姆酒當飲料喝都沒事。」
容念青微微無語。
蘇開心其實沒有醉。
就是借着一點酒意將心裏壓抑的一些東西釋放出來。
載歌載舞,胡言亂語,一路高歌,倒有些借酒裝瘋的意思。
但是其實她腦袋清楚的很,只是有些管不住自己的行為,或者說,故意放縱自己。
容念青送她回房間的時候,蘇開心還將他的手臂咬了。
第二天的時候,容念青給她看證據的時候,蘇開心還矢口否認:「瞎說,我的酒量你是知道的。」
容念青見她耍賴,依舊清清淡淡:「難不成這牙印是我自己咬的冤枉你不成。」
蘇開心心裏愧疚,看來昨天還真是下嘴狠了。
竟然一夜了,容念青手上的牙印還沒有消。
早上就開始排練黛玉葬花。
今天所有的戲服全部都到位了。
上午的時候排練了兩場。
大家已經漸漸的進入狀態,效果不錯。
包括容念青,似乎經過昨天晚上蘇開心一番精心「指導」以後,表演頗為精進。
頗得老師讚賞。
下午的時候,他們開始換衣服排練。
這一刻,也是大家期待了很久的。
蘇開心的衣服十分華美,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束着五彩絲長穗宮絛;外罩石青起花八團倭緞排穗褂,登着青緞粉底小朝靴。
頭髮高高豎起,走起來倒是英姿勃勃,風流倜儻。
蘇開心的裝扮倒是驚艷了一群人。
但是當宋御和容念青出來的時候,蘇開心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驚艷。
宋御一身蜜合色裏衣,玫瑰紫二色金銀鼠比肩褂,蔥黃綾裙,並不是十分奢華,但是配上宋御那張白玉一樣的美麗臉蛋,深深的添了幾分高貴之氣。
蘇開心記得,當初紅樓夢裏面描寫薛寶釵的時候,有這樣一段: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臉若銀盆,眼同水杏。
而這些句子,放在雌雄莫辯的宋御身上,到還真是一點都沒有違和感。
真是美,美得讓人難以呼吸。
宋御似乎也看到了蘇開心的目光。
立刻向蘇開心投了一個媚眼:「媳婦兒,我好看嗎?」
蘇開心違心的說:「衣服好看而已。」
宋御過來攬住蘇開心的肩膀:「我不穿衣服的時候更好看,要不要試試?」
蘇開心作勢推了宋御一把:「臭宋御,學會耍流氓了,你不穿衣服,我五歲的時候就見過了好嗎?」
旁邊有人起鬨:「呦,快看,松鼠夫婦在打情罵俏呢?」
松鼠夫婦是最近話劇社裏面的人給她和宋御娶的外號,取了他們名字的諧音,動不動就拿來嘲笑她。
她一聽就要炸毛,宋御卻很樂意聽到這個似得。
笑着長袖一舞:「礙你們啥事了,都給我閃開點,別擋着小爺風花雪月。」
這個時候,卻忽然聽到台上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好美……」
轉身一看,原來是容念青從後台出來了。
因為今天定妝,容念青不僅換了衣服,還第一個被化了妝。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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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念青穿着一件青色的素衣,通體上下沒有任何多餘的顏色,但是一眼看上去卻極為高雅出塵,仿佛琉璃世界白雪紅梅,儘管素雅,卻依舊萬丈光彩。
他的妝容精緻,眼睛如同秋水一樣,容念青的皮膚本就白,如此一來,更似下凡的仙子。
容念青天生出塵的氣質倒是與林黛玉的冷傲融為一體,儘管是男扮女裝,只覺驚艷,並不覺彆扭。
宋御卻走了過去,圍着容念青繞了一圈,然後哈哈大笑起來:「元寶,你要栽了,我保證演出完畢以後,你的冰山王子的稱號會變成冰山公主。」
宋御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殊不知自己的裝扮也好不到哪裏去。
簡直就比女人還要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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