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櫻心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爺爺說的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霍大哥說的這些話又是什麼意思秈?
他說一定要報仇姣?
可是他們是去談判的呀?難道霍大哥還會對付厲先生?
但是,她所說所做的,都是阿修安排的。
阿修說只要按照他說的去做,大家都會得到一個圓滿的結局。
她相信阿修!
兩輛車子平穩的停在洋四碼頭的空地上。
周圍是大片大片的集裝箱。
第一輛車子裏面只有一個人,就是霍景榮。
而第二輛車子裏面坐着蘇櫻和容靳修。
蘇櫻環顧了一下四周。
碼頭上有不少人正在卸貨。
據說厲先生從瑞士進口了一批洋酒,今天正好到貨,這也是霍景榮他們判斷他們今天晚上會出現的原因。
蘇櫻有些緊張,問身旁的容靳修:「阿修,一會兒,我該怎麼談判?霍大哥真的會把地圖帶過來嗎?」
容靳修伸手揉了揉蘇櫻的頭髮:「你就別擔心了,不需要你去談判,你過來當個觀眾就行了。」
蘇櫻還是疑惑不已。
事實上,她知道容靳修有個計劃。
並且這個計劃實在他同陸成灝通了電話以後形成的。
今天下午。
在容靳修叫她主動對霍景榮提出和厲先生談判的要求之前。
她先同陸成灝通過電話。
確切的說,是阿修同陸成灝通的電話,蘇櫻也並不知道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麼。
至於那通電話,蘇櫻當時也是抱着試試看的態度撥過去的。
蘇櫻實在沒有想到,陸成灝到現在的號碼依舊沒有變。
還是很久以前的那個,久的蘇櫻差點已經忘記了原來爛熟於心的號碼。
蘇櫻心裏有一陣迷茫。
陸成灝為什麼從來沒有換過號碼?
那個最後四位是她生日的電話號碼?
難道僅僅只是因為習慣了嗎?
蘇櫻晃了晃腦袋,強行說服自己。
一定是這樣,這只是一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就是因為陸成灝心裏放下了,所以,才可以這樣坦然。
一定是這樣。
這在胡思亂想的時候,空地上來了另一輛車。
蘇櫻看不清裏面的人。
容靳修給她拿了一個小型望遠鏡。
蘇櫻將望眼鏡放在眼睛上一看。
不是厲先生,竟然是陸成灝!
連蘇櫻都很驚奇:「阿修,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不是厲先生?」
容靳修說了實話:「因為這附近至少埋伏了一個營的兵力,還有不少狙擊手,厲先生如果過來,應該會當場被擊斃。」
蘇櫻大駭!
「怎麼會這樣,阿修,你騙我,你說你是帶我來談判的,你說他們兩個都會沒事的,我不能讓厲先生出事!」
蘇櫻說完拉着車門就要下車。
手臂一下子被容靳修拉住,臉上已經有了一絲怒意:「蘇櫻,你先冷靜一點好不好。」
蘇櫻被容靳修拉回了位置:「你總是這麼衝動,腦子還沒想好人已經衝上去了,你看清楚,來的人又不是厲先生。」
蘇櫻忽然反應過來。
是啊,來的人是陸成灝。
陸成灝雖然也算是那邊的人,但是連,他是唯一一個走正道的人。
他的身上並沒有什麼黑歷史。
所以應該不會有危險。
蘇櫻連忙拿起
望眼鏡繼續觀察。
霍景榮和陸成灝幾乎是同時下車。
霍景榮的臉上露出明顯的失望和不屑:「聽聞大太子有句名言,不知道害怕兩個字怎麼寫,怎麼,現在竟然也做起了縮頭烏龜?」
陸成灝環顧了一下四周,嘴角勾起一絲邪笑:「十六個狙擊手!霍上校這次的手段實在有些卑鄙。」
「公平和正義也要分人,對付惡魔就要用惡魔的手段。」
陸成灝笑:「霍上校說的對。」
霍景榮說:「看來我今天是要空手而歸了,請你轉告鬼面毒蠍,不管他縮在哪個烏龜殼裏面,總有一天我會把他揪出來。」
陸成灝嘴角的笑意未減:「這種話,霍上校還是親自跟我大哥說罷,我大哥在五公里外的「風波亭」裏面設了個小宴,不知道霍上校有沒有興趣過去小酌一杯。」
霍景榮說:「鴻門宴?」
陸成灝肯定的語氣:「鴻門宴!」
霍景榮卻是笑了:「那就請陸公子前面帶路吧。」
陸成灝上了自己的車,隨後霍景榮轉身也上了車。
兩輛車子一前一後的行駛出了碼頭。
蘇櫻放下望遠鏡:「阿修,他們是要去哪裏呀?剛剛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麼呀?」
容靳修的嘴角輕輕的勾起:「蘇櫻,我帶你過去,但是你答應我,過會兒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准下車,這是他們之間的恩怨,叫他們自己了斷!」
蘇櫻雖然不是很明白,但是也知道容靳修肯定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蘇櫻說:「我聽你的,我都聽你的。」
容靳修的車子也開出了碼頭。
容靳修的車子一直距離那兩輛車子五百米外,就算蘇櫻舉着望遠鏡,也看的不太分明。
一會兒,前面的兩輛車子都停了下來。
容靳修的車子也跟着停了下來。
車子前面是一塊廢棄的荒地,這裏以前應該是個廢棄的大型倉庫。
但是似乎受過大型的火災,四面一片狼藉,到處都是燒焦的痕跡。
荒地上有不少廢棄的模板,鐵絲還有集裝箱。
不遠處有個小土坡,土坡上還有一個小亭子。
亭子裏面有個人。
容靳修的車子離那裏還有一段距離,正好隱沒在一個集裝箱的後面。
蘇櫻拿着望眼鏡看着。
然後驚訝的說:「阿修,亭子上的那個人是厲先生。」
容靳修的聲音淡淡的:「我知道。」
蘇櫻又將望遠鏡移到前面兩輛車子上面。
蘇櫻驚訝的發現,前面一輛車子,也就是陸成灝的車子停了一會兒,又發動了引擎。
繞了一圈以後,就離開了。
面前空曠的場地上,只剩下霍景榮一輛車子。
蘇櫻的心裏很緊張。
陸成灝為什麼要將霍景榮帶到這裏來?
厲先生為什麼又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難道他們兩個要單挑?
可是,不管兩個哪一個受到了傷害,都不是她想看到的結果!
蘇櫻很想下車。
但是容靳修警告過她。
所以,她也只能暫時靜觀其變。
霍景榮已經從車子裏面下來。
九月中旬的夜晚,已經有了一些涼意。
但是他只穿了一件軍綠色的軍用t恤,迷彩褲,軍靴,讓他的身影看上去十分偉岸高大。
皓月當空,清輝灑落下來,月光親吻泥土,竟然獨有一種浪漫的意境。
但是這篇兩個人的身上卻均透着森森的寒意。
霍景榮步伐矯健的就登上了小土坡。
厲先生正坐在土坡上面的亭子裏面。
厲先生今天沒有帶面具。
亭子裏面有個石桌,四周還有四張石凳。
厲先生就坐在石凳之上。
石桌上竟然有一瓶酒,還有幾樣小菜。
厲先生安然的拿着銀質的筷子,喝着酒,吃着菜。
其實他的面容及其的俊朗,五官立體,輪廓刀削分明,自內向外透着一股生人勿進的氣場,近乎殘酷的冰冷卻與這清寒的月光交相輝映,倒是形成了一種無與倫比的風景。
「大太子這是要效仿陶淵明,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厲先生的對面有一個空酒杯,他拿起酒瓶斟滿,抬頭,聲音清寒:「坐!」
雖然僅僅只有一個字,卻帶着一種不容拒絕的氣勢。
霍景榮凝視了對面的人一眼,也就坐了下來。
一口飲盡杯中的酒。
放下酒杯。
霍景榮忽然自嘲一般的笑了起來:「真是沒有想到,我霍景榮畢生的願望就是將你繩之以法,現在,竟然能坐在一塊兒對月喝酒。」
厲先生說:「難得霍上校如此看重,將我視作獵物追逐了五年,不肯放手,我佩服你的毅力。」
霍景榮自斟自飲:「別說五年,十五年,二十五年,我也不會放過你。」
厲先生說:「看來你對阿良的感情的確是很深。」
霍景榮忽然將杯子落於石桌上,擲地有聲:「別跟我提阿良,我怕我現在忍不住就要殺了你。」
厲先生依舊面無表情:「還記得這個地方嗎?」
霍景榮的表情忽然變了,像是忽然被人捅了一刀。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視線定格在荒地旁邊的高速公路上。
他說:「這裏是……阿良出事故的地方。」
厲先生出聲冰寒:「對,當初阿良的車子就是在這段高速上撞上了護欄,然後翻滾而下,他的車子就在前面的那塊空地上發生了爆炸,這裏原來是一個化工廠的倉庫,汽車爆炸讓倉庫里易燃易爆物品發生了連環爆炸,這裏曾經一片火海,大火燒了兩天兩夜才停了下來,阿良也是在這場大火中屍骨全無……」
霍景榮忽然站起來,從腰間拔出槍:「別說了,都是你安排的,我要殺了你,我要為阿良報仇!」
蘇櫻在車子裏面看到這一幕,整顆心臟都懸了起來。
但是容靳修早已經把車門都鎖了,她想要下去也沒有辦法。
容靳修此刻也拿着望遠鏡,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那邊——
厲先生的表情絲毫沒有變:「霍上校是我見過自欺欺人的箇中翹楚。」
霍景榮說:「你什麼意思?」
厲先生面無表情:「你調查過,你懷疑過,但是你不願意承認。」
霍景榮情緒有些激動:「我根本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
厲先生難得臉上出現了一絲冷笑的表情:「你自己不願意放過自己是你的事情,但是我不願意繼續背這個黑鍋,我也厭棄了你像只蒼蠅一樣,圍着我轉,你不是要報仇嗎?我今天晚上給你一個機會!」
霍景榮收起了手槍:「願聞其詳。」
厲先生又雲淡風輕的喝了一口酒,站了起來。
他微微轉過身子:「既然你認為當初是我在阿良車子上面動了手腳,導致他跌落高速,喪了性命,那麼今天我們也就用車子解決我們之間所有的恩怨。」
霍景榮微微蹙起了眉頭。
厲先生說:「你信命嗎?」
霍景榮說:「我只知道惡有惡報!」
厲先生清寒的臉上卻似乎緩解了一些:「我是不是該死,就要上天決定吧,我今天有興趣跟霍上校玩一次撞車遊戲,我聽說當初你和阿良在泰國的時候,從未失手,得了個「勇氣之王」的稱號,我今天倒是有興趣挑戰一下!」
霍景榮面色沉重。
撞車遊戲,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玩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