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櫻知道江菲的意思。
她不希望霍景榮知道鬼面毒蠍就是果果的乾爹。
蘇櫻也不想因為自己和厲先生這層關係讓霍景榮為難秈。
所以也並沒有打算說姣。
只是自己可以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果果和小元寶那邊呢。
連她都不知道,小元寶和果果為什麼會出現在酒店裏面。
果果倒是先開口了:「舅舅,這是一個秘密,果果不能告訴你。」
容靳修和霍景榮均皺起了眉頭。
蘇櫻忙找了個藉口:「也是誤打誤撞,碰上了一個老朋友,順道帶過去的。」
霍景榮看了蘇櫻一眼,認真地說:「初一,那些人的背景多多少少有些複雜,交這種朋友,還是要謹慎一點。」
蘇櫻點頭:「我知道的。」
蘇櫻在心裏嘆了一口氣,如果大哥知道她的朋友是黑道的那幾位太子,不知道作何感想。
吃完早餐,霍景榮就離開了。
江菲也去了學校的樂團,江菲不僅自己是英國皇家芭蕾舞團的一員,還是她母校的特聘舞蹈老師。
江建林夫婦公事纏身,一早就去了國內的分公司。
蘇櫻和容靳修算是清閒,一大早帶着兩個孩子在老爺子的菜園裏面挑蔬菜。
有一件事情,蘇櫻心裏一直疙瘩。
當初兩個孩子為什麼會出現在厲先生的生辰宴會上。
而且是自己過去的,就算他們有本事自己找到酒店,那是誰告訴他們地址的呢?
蘇櫻問了小元寶,是果果非要過去的,說知道媽咪在裏面。
果果卻是閉口不提,就說這是一個秘密,不能告訴任何人。
最後蘇櫻坐在木頭樁子上,帶着手套抱着一顆白菜對容靳修說:「阿修,我想明白了,大約是果果手上的那個鐲子。」
容靳修伸手將蘇櫻臉頰上沾着的泥巴抹掉:「那個鐲子怎麼了?」
蘇櫻說:「那個鐲子是果果四歲生日的時候,厲先生送的,我原本也沒覺得特別,我昨天才知道,這個鐲子叫赤蠍玲瓏長命鐲,是厲先生特別定製的,當時他送給果果的時候就說過這個鐲子可以保果果平安,昨天聽他們手下說起過,好像,他們道上的人都認得這個鐲子。」
蘇櫻托腮想了一會兒:「我估計就是他們那個手下看到了這個鐲子,就將果果和小元寶帶過去了。」
容靳修淡淡的說:「有可能。」
蘇櫻說:「其實厲先生對果果還真是沒話說,果果也非常喜歡她的乾爹,所以……」
所以,她不得不幫他。
容靳攬住蘇櫻的肩膀:「等我們回去,在院子裏面也種個菜園,你看那邊。」
蘇櫻被容靳修轉移了注意力,朝着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
原來果果和小元寶不在摘菜,反而在挖蚯蚓。
果果拿着小菜葉撥弄地上的蚯蚓,忽然對元寶說:「元寶哥哥,果果給你講個故事。」
小元寶抬頭看了她一眼,果果已經自己說開了:「從前,有一隻小蚯蚓,它在家裏很無聊,於是就將自己切成兩個去打羽毛球了,蚯蚓媽媽看見了,受到了啟發,就把自己切成四段打麻將去了,蚯蚓爸爸看見了,想了想,就把自己切成了肉末,蚯蚓媽媽難過的哭了,說:你怎麼這麼傻呀,切成這麼多會死掉的,蚯蚓爸爸虛弱的回答:突然好想踢足球……」
果果說的繪聲繪色,甚至手舞足蹈。
小元寶還沒有笑的時候,蘇櫻忽然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容靳修的臉上也掛着淡淡的笑意。
蘇櫻笑着說:「阿修,我忽然想起你的「突然好想吃竹子」。」
容靳修招了招手,果果就跑了過來。
容靳修抱着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問:「這個笑話誰教你的?」
果果裂開嘴:「啊~~,是宋御哥哥講給果果聽的,宋御哥哥可會講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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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靳修說:「既然兩個傢伙挖了這麼多蚯蚓,下午我們就去釣魚。」
今日的天氣尤為晴朗。
下午的時候,一家四口去了郊區的小河塘釣魚。
這裏風景不錯,是釣魚愛好者的天堂。
小元寶是個沉靜的性子,坐着小板凳,守着一個魚竿,頗為像模像樣。
一個下午,竟也釣了一小桶。
果果到處玩耍,蘇櫻帶了個風箏。
沒有城市的高樓大廈,風箏在田野裏面肆意的飛揚。
難得如此接近大自然的氣息。
心情似乎也像是這藍天一樣,一碧如洗。
晚上的時候,幾乎可以說是滿載而歸。
在車上的時候,他們一直在討論,這麼多魚是清蒸還是油燜。
容靳修去停車,當蘇櫻興致勃勃的進入江家別墅的時候。
才發現,今天的別墅燈火通明。
家裏出現了一些不認識的人。
門口還有兩個穿軍裝的人守門。
上樓的時候,看到幾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拿着藥箱正好從樓上下來。
直覺發生了什麼事情。
第一反應,是爺爺的身體。
最近他的血脂比較高,叫他去看醫生死活不肯,就配了一些西藥在吃。
在書房門口看到了老爺子的身影。
蘇櫻鬆了一口氣。
爺爺一臉的凝重。
江菲從霍景榮的房間出來,似乎剛剛哭過,眼睛紅紅的。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蘇櫻不解。
容靳修去車庫停了車,也上來了。
看到氣氛不對,就走過去,問:「發生什麼事情了?」
江菲擦了擦眼淚:「鬼面毒蠍被他的同夥救了出去,大哥隻身去追,結果車子被人動了手腳,撞到樹上了,好在沒什麼大事,但是腦震盪比較嚴重,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後遺症,大哥醒來之後,就想去追擊,結果被爺爺的人強行帶回來了。」
蘇櫻驚詫:「怎麼會這樣,大哥傷的嚴重嗎?為什麼不在醫院裏面多觀察幾天?」
江菲說:「爺爺怕醫院不安全,那邊人放話說,不會放過大哥,不對還特地派了一個警衛排駐紮在江宅附近,防止那些人報復性攻擊。」
蘇櫻有點頭暈。
厲大哥被就出去了。
陸成灝他們果真是有本事,不過短短一天,就將人救出去了。
只是,蘇櫻不知道,竟然害的霍大哥受傷。
蘇櫻和容靳修進入房間去看霍景榮。
霍景榮躺在床上睜着眼睛。
看到蘇櫻他們過來,就坐了起來。
蘇櫻走到床邊:「大哥,你怎麼樣了。」
霍景榮反倒是安慰她似得:「我沒事,這點沒什麼,別擔心。」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蘇櫻拉着霍景榮的手,眼淚就掉了下來。
「初一,你說什麼呢,這件事情同你有什麼關係?」
蘇櫻想要說什麼,容靳修忽然說:「蘇櫻是擔心你的病情,你這個樣子,要休息一些時日吧。」
霍景榮的面色沉了下來:「我不能放過那幫匪徒,明目張胆,光明正大的就敢擅闖軍營,我一定會將他們一個個捉拿歸案。」
蘇櫻有些哀求的語氣:「大哥,你能不能放過他們?鬼面毒蠍不是已經想當個良民了嗎?大家各退一步不就行了嗎?」
霍景榮的面色沉了起來:「初一,你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那些人惡貫滿盈,是這個社會的極不穩定因素,必須要受到制裁。」
「大哥,我覺得這件事情你也沒有分得
清公和私,你那麼恨鬼面毒蠍想除之而後快,就是因為你認為他殺了你的兄弟,可是這件事情,你真的調查清楚了嗎?你說阿良臨死的時候有事情要告訴你,你怎麼能確定他就是拿到了鬼面毒蠍的犯罪證據呢,上次在公海的時候,你連開了兩槍,你確定這裏面沒有一點報仇的私心?」
霍景榮突然不說話了,定定的看着蘇櫻。
良久,他說:「初一,你跟鬼面毒蠍究竟是什麼關係?你怎麼知道阿良臨死之前有事情要告訴我這件事情?我從來沒有說過。」
「不,你說了,就在昨天晚上。」
蘇櫻一口氣都說出來了。
因為她受不了這種夾在中間的感覺。
她覺得自己像個間諜,雙重背叛的那種。
她不希望兩方繼續掐下去了,說實話,陸成灝那天說的話也叫她害怕,厲先生出事,他們的那幫兄弟一定也不會放過霍大哥。
而且,她也相信,謊,阿良的死跟厲先生沒有關係。
如果霍景榮是因為阿良的死對厲先生恨之入骨,那也不公平。
所有的人都震驚了。
江菲不可置信的說:「姐姐,昨天晚上,我跟大哥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江菲想了一會兒又說:「不可能,你在隔壁的陽台,不可能聽到我們的談話。」
霍景榮先想明白:「昨天你在我的陽台上,然後跳了過去,是不是,所以昨天我們出去的時候,正好看到你的腳扭了一下。」
蘇櫻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霍景榮的臉徹底沉了下來:「初一,你跟我說實話,你同鬼面毒蠍到底是什麼關係,還有,你昨天晚上到我的房間裏面到底做了什麼?」
蘇櫻也不想瞞了,否則這件事情會放在心裏,叫她愧疚一輩子。
她將竊聽器放在霍景榮的口袋裏面以後。
她的脖子上就像是懸着一把刀。
而她每時每刻,都在等着這把刀落下來。
蘇櫻深吸一口氣,她本來就打算坦白的。
蘇櫻走到一個衣架旁邊。
那邊掛着霍景榮今天換下來的軍裝。
蘇櫻從口袋裏面拿出一個鑰匙圈,上面有個摺疊式的卡通小剪刀。
她將霍景榮的褲腳拆了一條線,從裏面拿出一個四四方方的小東西。
蘇櫻悶着頭:「對不起,霍大哥,這是一個竊聽器,是我放進你的褲子裏面的,是我幫助那邊將鬼面毒蠍救了出去,也是我害的你現在躺在這裏,我知道我錯了,所以……你可以對我公事公辦!」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屋子裏面的四個人鴉雀無聲。
沉默像是點燃的煙頭,帶着一種肆虐的味道瀰漫住整個房間。
最後,江菲先開了口:「對不起,大哥,其實有些事情,我們一直瞞着你,鬼面毒蠍是果果的乾爹,姐姐在江城的四年,一直很受他的照顧,姐姐這樣做,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別說了!我說如何,那些人知道封閉室在什麼地方?竟然……」
霍景榮忽然扭過頭去,閉上眼睛。
那一瞬間,蘇櫻看到了霍景榮眼睛中極大的失望,甚至還有苦楚。
她知道霍景榮一定不會原諒她。
她也知道這種被親人背叛的感覺一定非常不好受。
她也沒有奢望霍景榮知道真相以後還能像一個哥哥一樣對待她。
只是,她沒有選擇。
有且事情,她知道她做了會後悔,但是如果不做,她會更加後悔。
蘇櫻不明白那些捨生取義,大義滅親的大道理。
她只是想儘自己的能力去保護一些人,雖然她的能力及其的有限。
或許,她也只能為厲先生做到這一步。
因為,她將手裏面的竊聽器用剪刀剪成了兩半。
「大哥,我知道我讓你很為難,但是真的對不起
,有些恩情我必須要還,如果我做了什麼觸犯法律的事情,你也可以逮捕我。」
霍景榮忽然轉過頭來:「初一,你好糊塗啊,你知不知道那些人是什麼人,你怎麼能讓鬼面毒蠍做果果的乾爹,你怎麼能跟那些惡人有交情。」
蘇櫻實話實說:「大哥,說實話,我不覺得他們是十惡不赦的人,他們有的是我的朋友。」
霍景榮說:「你知不知道,他們這次除了將人劫走,還燒了資料庫,破壞了軍事器材,竟然盜走了這次三國.軍演的作戰軍事地圖,你知道這是多大的罪名嗎?而這件事,我妹妹竟然是最大的幫凶!」
蘇櫻無言以對。
她沒想到,還會惹出這麼大的禍端。
蘇櫻的手指冰涼,捏成了拳頭,掌心裏面是剛剛剪成兩半的竊聽器碎片,擱在掌心裏面,像個刀片一樣,嵌入他的肉裏面。
容靳修從剛剛開始一直在旁邊聽,未發一言。
此時此刻,她上前一步,抓住蘇櫻的手。
強行將她的手指掰開,竊聽器被剪開的鋒利邊緣已經劃破了蘇櫻的掌心。
血已經涌了出來。
容靳修皺着眉頭,從口袋裏面掏出一個手絹,按在蘇櫻的掌心裏面。
然後對霍景榮說:「這件事情我也知情,如果非要安一個幫凶的罪名,就讓我代替蘇櫻,算是我求你。」
蘇櫻猛地抬頭看容靳修,連忙對霍景榮辯解:「不,他不知道的,昨天是我偷偷的潛入你的房間,將竊聽器放在你的褲子裏面的,阿修一點也不知情,如果他知道的話,他一定不會同意我這麼做的。」
容靳修面容沉靜,聲音低沉,卻有些森冷:「你別說話了。」
霍景榮說:「這件事情,我會處理,說到底,是我的身上帶着竊聽器,你們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蘇櫻還想說什麼,卻被容靳修拉着離開了房間。
蘇櫻知道接下來還有一場腥風血雨。
因為這件事情,她也是瞞着容靳修的。
但是,剛剛容靳修第一時間竟然想把事情往自己的身上攬。
她的心裏還是很感動。
同時,也非常愧疚。
她知道自己又闖禍了。
她總是闖禍,而容靳修一直在為她收拾爛攤子。
這麼多年了,這一點,似乎還是沒有改變。
房間的門被關上。
容靳修忽然放開蘇櫻,徑直走到衣櫃那邊。
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看着容靳修的背影,蘇櫻知道他現在一定很生氣。
昨天晚上,容靳修不止一次的警告過她,叫她置身其外。
也許那時候,他應該也察覺到自己要做什麼傻事,所以一直在給她打預防針吧。
只是,她還是自作主張的做了。
但是她犯下的事情,不能叫阿修承擔後果。
蘇櫻低着頭,捏着手指,鼓足勇氣說:「阿修,我不要你幫我承擔責任,如果這件事情的後果真的很嚴重,就讓我承擔吧。」
容靳修忽然轉過身來,不可遏制一般的憤怒:「你現在別說話!」
蘇櫻知道他的憤怒已經到了極點。
一切跟自己想像中的一樣。
過了一會兒,容靳修終於找到了一個盒子。
然後放到床上,命令一般的語氣:「還不過來!」
蘇櫻不敢不聽話,緩緩的走過去。
原來容靳修找的是一個藥箱。
蘇櫻一下子被容靳修拉住手臂,坐到床上。
容靳修拿了雙氧水,先給她手上的傷口消毒。
「蘇櫻,你是我容靳修的妻子,你知道嗎?」
她知道,她當然知道。
她也知道,她現在做的這些事情沒有考慮過他的感
受,的確是任性而為。
容靳修小心翼翼的將她的傷口塗了藥,然後包紮好。
最後,容靳修抬起頭來,眼神凝重而認真:「所以,任何時候,我不准你做傷害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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