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2 悲催的沈浩宇
「這日子沒法兒過了」就在周毅等人先是震驚,問清原委之後,火急火燎的張羅着營救的時候,遠在秦家柴房裏的小胖子沈浩宇翹腳把着查房的窗子,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沈小胖一向都是低調做人,低調做事兒。穿越以來戰戰兢兢,膽小甚微地度日。一百四十七個穿越眾,健存的一百四十五個,大傢伙在一起三年多,早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可你隨便挑一個穿越眾,讓他列舉出所有的同伴,有的會說:「老吳、楚白、邵北、程洋……」有的會說:「謝杰瑞、游南哲、陳御、荊華……」
但幾乎毫無例外的,沈浩宇的名字總是出現在最後,並且還是人家琢磨了半天才不確定地說出這個名字。理由?這人實在是太沒有存在感了。
倒不是說沈小胖這廝不善言談,抑或者就是個少言寡語的宅男,恰恰相反。這廝還是一副熱心腸,有什麼事兒總跟着忙活,平素聚集在一起,時不時地插嘴一些……看起來毫無關聯的廢話。恩,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大家都選擇性地將其忽略了。
哪怕是幾個月前的揚州戰役,這傢伙自告奮勇地上了戰場,勘測了詳實的地圖,他的形象在眾人心裏依舊沒有多大改變。揚州戰役之後,周毅這幫人來了。並且揪住沈浩宇不放,苦勸一番,讓其在大上海股份有限公司參了股,並且司職老本行:測繪。
於是乎在所有穿越眾都待在辦公室里運籌帷幄之際,可憐的沈小胖卻忍受着風吹日曬,見天的繞着上海開發區跑。哪裏地勢高,哪裏低洼,哪裏土質鬆軟……沈浩宇原本就是干土建的,又跟着李遠山廝混了一年多,測繪起來駕輕就熟。
剛開始的時候,生怕這小子發生危險,周毅等人特意安排了十來個保護傘的保安跟着。可足足仨月過去了,屁事兒沒有。這警惕一放鬆,沈浩宇身邊的護衛數量就開始逐漸減少……沒辦法,公司草創階段,還沒有盈利呢,能省則省吧。有別人要出門,自然就從沈浩宇身邊抽調護衛。
趕巧今兒早晨倆姑娘要去上海縣縣城轉轉,於是沈浩宇身邊本就不多的護衛又去了一個……然後就一個都沒剩下。沈小胖為人謹慎,換了一身明朝讀書人的衣裳,戴了書生帽,暗藏配着兩把手槍,還自掏腰包請了倆天地會的潑皮跟着,小心翼翼地去實地勘測。照理來說,倆潑皮五大三粗的,還抱着兵器,上海縣周遭又被陸軍肅清了好幾遍,早沒什麼山賊之類的了,這麼出行但凡是有點眼力見的都不敢招惹。沒成想,壞事就壞在這倆潑皮身上了。
昨日晌午時分,剛剛勘測了地形圖的沈浩宇正往下個勘測地點趕,瞧着日頭都到中午了,便吩咐連累得跟死狗一般的潑皮找地方用餐。好巧不巧的,前方正好有一處涼亭。日頭正曬,能在涼亭里用餐自然是好的。
等三人前腳剛進涼亭,便瞧見遠處拐出來一定軟轎,晃晃悠悠朝着涼亭直行而來。待到了涼亭前,轎夫落轎,旁邊倆丫鬟攙扶着,走出來一妙齡女郎。瞧歲數雙十年華上下,團扇遮着臉看不清模樣,但那身段在那兒擺着,應該錯不了。
那女郎瞧見涼亭已被人搶先一步,蹙眉頓足一番,朝着丫鬟耳語一番,又鑽進了轎子。瞧那意思,是等沈小胖他們走了再進去歇腳。
這荒村野外的,十里八里難見一個人影。冷不丁出來一個妙齡女郎,沈浩宇頓時忘了吃食,猛盯了幾眼。要說沈小胖也怪可憐的,穿越之前因為過於低調,過於**絲,就沒交過女友;穿越之後狼多肉少,好白菜……甭說好白菜了,連爛白菜幫子都輪不到他。所以沈小胖空活了二十五年,到現在還沒摸過女手的手,絕對算得上是純情小處男。
哪怕是人家姑娘已經進了轎子,這廝依舊在發呆。心裏頭倒沒什麼齷齪念頭,只是琢磨着也是時候考慮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了。這都二十五的人了,轉過年就二十六,現在腰包鼓鼓着,一年幾千萬收益很隨意,怎麼繼續當可悲的『魔法師』?等回頭跟周毅那傢伙商量商量,不成就挑家合適的姑娘去提親?也不用多高的門楣,人好就成……
他跟這兒發愣,旁邊倆潑皮誤會了。倆潑皮對視一眼,只當是澳洲沈大爺瞧上人家姑娘了。沈大爺是誰?正兒八經的澳洲大爺比他們那個堂主的大腿粗了不知多少倍,這要是體貼沈大爺心思,把這事兒給辦成了,事成之後還能少得了他們哥倆的好處?即便是不成又怎麼樣?瞧那轎子,再瞧那些下人,不過是小戶人家罷了。甭說是小戶人家,就算是大戶人家又待怎地?
總舵主那陣子喝高了曾經光着膀子踩在桌子上嚷嚷過,澳洲大爺是他們天地會的乾爹,澳洲大爺又是朝廷的乾爹,所以說某種程度上講,他燕七總舵主跟馬大首輔是平級關係。只是一黑一白,井水不犯河水。這話有自抬身價的嫌疑,可也說明了一個問題。在大明這地方,連韃子都不敢惹澳洲乾爹,還有不長眼的敢惹麼?
前一陣的糧價風波,那些世家大戶鬧得凶不凶?結果如何?糧價果真就跌倒一兩六錢了,賠的倆褲衩差點都沒保住。真要是出點什麼事兒,道出名號,還怕對方不就範?
那轎子等了片刻,見沈浩宇他們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帘子一挑,那女子吩咐了幾聲,轎子重新抬起,看樣子是不進涼亭了。
瞧着轎子遠去,倆潑皮對視一眼,跟沈浩宇說了一聲尿急,倆人偷偷摸摸就跟了上去。具體發生了什麼沈浩宇沒看着,但大略也能猜到一些,無非是言語**,說什么小娘子莫怕,跟着我家沈大爺以後吃香的喝辣的……不成之後就動手搶人。結果倆潑皮沒承想,終日打燕今兒卻被雀啄了眼睛。那四個腳夫都帶着功夫,而且還一個比一個厲害。動起手來沒兩下,倆潑皮躺在地上就只剩下哼哼唧唧的份兒了。
可憐沈浩宇在涼亭里聽得小樹林那頭一通慘叫,還沒搞清楚狀況呢,四個腳夫飛奔而至,等沈浩宇想起掏槍的時候,已經晚了。四個轎夫縱身而上,三下五除二將沈浩宇扭住了關節。而後押着足足走出去十里,進了一處莊子。
一路上,起先沈浩宇還打算掙扎來着,無奈小胖子實在不是那四個乾瘦轎夫的對手,而且每次叫嚷都會遭來一通老拳。直到這小子報出了自己澳洲人的身份,並且讓一名轎夫摘了自己頭上的帽子,對方這才有所收斂。只是那眼神絕對好不到哪兒去,看樣子如果不是顧忌到澳洲人強大的武力,沈浩宇今兒就得沉黃浦江。
進了莊子裏,那女郎並着倆丫鬟,氣急敗壞地跟一個馬臉的中年人耳語了一番。那中年人暴怒之下,差點拎着棒子將沈浩宇開了腦殼。之後語速極快地用方言說了一些什麼,而後將倒霉的沈浩宇押入了柴房。當然,沈浩宇身上藏着的兩把槍此刻已經落入了中年人的手中。
回想起這一天發生的事兒,小胖子真是欲哭無淚。這倆倒霉催的潑皮……老子怎麼就遭了池魚之災?望着比腦袋大不了多少的窗口,沈小胖現在只盼着周毅趕緊想法把自己弄出去了。
與此同時,秦家人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老爺,慎重,慎重啊」老管家連連作揖:「那廝可是澳洲人澳洲人,連韃子都得退避三舍,更何況是秦家?要老奴說,莫不如好酒好飯招待一番,放了了事。」
「荊叔,您這是什麼話?難道大老遠的綁回來,就這麼放了那色胚?」女郎怒氣沖沖,皺着眉頭,顯得英氣十足。「若那色胚不依不饒,來日豈非更麻煩?」
「大小姐啊,不放又該如何?若那廝真有個三長兩短,這秦家也就……也就完了」
中年人糾結着一張馬臉,摸着下頜的短須琢磨着,良久,嘖嘖兩聲:「瑛兒,你一女子,怎地這般潑辣?你眼瞅都二十了,再這般下去可怎麼嫁出去?」
「嫁嫁嫁,要嫁爹爹自己去嫁,女兒做姑子老死吧」冷哼一聲,秦懷瑛頓足而去。
瞧着寶貝女兒帶着一陣香風走了,中年人瞪圓了眼珠子,良久,眼神又溫柔起來,嗤笑一聲:「這丫頭……」
「老荊,莫跟瑛兒一般見識。」
老管家只是訕笑連連。他還能說什麼?府中大小姐的婚事一直是個大難題。門第高的吧,人家看不上;門第差的,老爺看不上;門當戶對的……甭說門當戶對了,除非是那些商人,正經人家礙着秦家宦官之後的名聲,誰敢與之聯姻?再加上這大小姐早年跟着老爺去了一趟澳門,回來之後竟信了洋和尚。這……這這這……能嫁出去才出鬼了呢。
「老爺,您趕緊拿個主意吧。」
「恩……」秦淵揉了揉腦袋:「去把那倆潑皮提上來,老爺我親自審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