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航一六四二 383南京百態

    1645年5月14日晨,南京。

    「是誰~在敲打我窗……」蔡琴的歌聲飄蕩在澳洲大使館內。寇白門忽閃着一雙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那台能發出聲音的古怪機器;在其身後,婢女柔柔長大的嘴巴,足以放進去一隻雞蛋;她的主人卞玉京雖然淡然了許多,可依舊掩飾不住眉宇間的好奇。

    肖白圖就坐在留聲機前,隨着音樂的節奏,右手輕輕地打着節拍。抽冷子微微睜開眼,還會瞟上三女一眼。整個南京城一片哀鴻之際,澳洲大使館內卻是充斥着一股子濃重的……小資情調。

    正當蔡琴的歌聲漸止,下一首歌曲沒有播放,銅質的喇叭里發出吱吱啦啦聲音之際,外頭一通急促的腳步聲跑過,梁二那特有的公鴨嗓喊出的聲音哪怕是隔着一條街都聽得到。

    「邵先是,捷報啊!捷報……遠征師一日內殲敵過兩萬啊……」

    還算沉着的卞玉京陡然轉頭看向外頭,性子急的寇白門錯愕了一下,而後徑直跑了出去。肖白圖暗暗咒罵了一句掃興的梁二,站起來絲毫不顧三女根本就沒看他,整了整衣裝,故作紳士地緩緩走出去:「看來我們又獲得了勝利……」這傢伙在門口停下,轉頭微笑着說:「你們知道我怎麼想麼?戰爭就是大家殺來殺去,然後澳洲是最後勝利者的遊戲。」用手指點了點,這廝笑呵呵地邁着鵝步走了。

    如果邵北在這兒,絕對會上去抽死肖白圖。這混蛋為了泡妞,隻字不落地抄襲了邵北的原話。做人……有時候不能這麼無恥!

    轉過偏院,進了正廳,肖白圖興高采烈地問道:「聽說打了個大勝仗?好傢夥,殲敵兩萬,傑瑞那傢伙真是大手筆啊!」

    邵北吸了吸鼻子,將電文毫不在意地扔在一旁:「我從不懷疑我們會贏得最終的勝利,差別只是代價的多少……戰術思想以及武器代差太大,只要不是蠢貨跟對方拼刺刀,就沒有輸的可能。」頓了頓,邵北起身微笑說:「你知道,在這個時代,戰爭永遠是大家打生打死但最後勝利者只可能是澳洲的遊戲。」

    肖白圖瞬間神色不自然起來。幾分鐘前,這廝剛剛引用過這句話。

    「你臉色很難看。」

    「額……我只是替倒在我們槍口下的倒霉蛋不值。」肖白圖迅速找了個理由。

    邵北挑了挑眉毛:「你什麼時候變成普世派了?我以為你一直都是享樂派。」

    「只是突發奇想……你知道,人有時候腦子裏總會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念頭。忘了這個吧。」肖白圖不耐地揮了揮手:「我猜你現在肯定會去告訴提心弔膽的馬士英。」

    「你想去?」

    「不,不不不。我可沒功夫搭理那個糟老頭。」肖白圖狡黠地眨了眨眼。

    邵北無奈地捂了捂額頭,天知道肖總這傢伙的腦子是什麼結果。也許根本就沒腦子。因為這廝從穿越到現在,一直都在用下半身思考問題。

    「隨便你吧,祝你好運。」

    肖白圖嘿嘿笑道:「你應該在昨天晚上之前說這句話……寇白門已經答應了我的求婚。」

    邵北一個趔趄,差點沒絆倒。驚訝問:「你?跟寇白門求婚,而且對方還答應了?」見肖白圖點頭,邵北深吸一口氣,翻着白眼說:「如果我沒記錯,寇白門的前任丈夫是朱國弼。那傢伙流放海南島,好像是我們害的!」

    肖白圖得意地笑着:「那又怎麼樣?她跟朱國弼沒有愛情。」

    愛情……以滿天神佛的名義,肖白圖這王八蛋居然提愛情。貌似這傢伙只要是個美女就會愛上吧?無力跟肖白圖說什麼,邵北披上外套邁開大步就走。

    「我說你不會有***情結吧?哈,你千萬別告訴我荊華……」

    身後傳來肖白圖的聲音,讓邵北的步子愈發快了起來。

    半個小時後。

    馬士英府邸。

    緊閉的屋子內,瀰漫着濃重的中藥味。一名婢女小心地服侍着馬士英一匙一匙喝着湯藥。大明首輔馬士英,感了風寒足足半個多月了。這半個多月,心力交瘁之下,風寒不但沒好,反倒愈發重了起來。

    房門推開一半,管家快速閃身進來而後迅速關上。輕快地跑到窗前:「老爺,澳洲大使邵大人來了。」

    「哦?」馬士英臉上閃過矛盾之色,最終擺擺手,喝退了婢女:「向邵部長告罪一聲,就說老夫風寒入體,請其移內宅一會吧。」

    「是。」

    不過十來分鐘,房門再次打開,邵北跟在管家後走了進來。

    帶着職業化親切的微笑率先打招呼:「首輔閣下的身體怎麼樣了?」

    馬士英苦笑搖頭:「人老了,精力不濟,比不得年輕人……今日倒是比昨日強了不少。」話鋒一轉:「邵部長此來,可是有……消息?」

    雖然馬士英很奇怪,邵北到底是怎麼一個時辰間就能與千里萬里之外聯絡的,但不可否認的是,人家的確有那能耐。這事兒他當初嘟囔了一嘴,他兒子馬鸞馬上就當了正經事。找了錦衣衛密探,把澳洲大使館圍了個嚴嚴實實。要命的是,根本就沒陌生人出入,更沒什麼鴿子之類的飛來飛去,但澳洲人還真就聯絡上了遠方。

    馬士英半信半疑的讓其給武毅軍傳遞一條命令,結果等何騰蛟回了南京,問起那命令,居然隻字不差。而且何騰蛟收到消息的時間,居然跟發佈的時間只差了三刻!

    所以馬士英知道,邵北親自上門,一準是前線有消息了。只是……這消息到底是喜報還是……看邵北的樣子,似乎是好消息?

    「我來告訴首輔閣下前方最新的戰況。」聽着邵北的話,馬士英瞬間豎起了耳朵,精神集中,生怕錯過一個字眼。

    「13日夜,陸戰隊擊潰清軍屯齊部,殺傷八千,屯齊部業已向北逃竄。14日晨,陸軍並陸戰隊協力攻擊張天福部,殺傷四千,俘虜九千。刻下遠征師各部正在包抄清軍主力……誒?首輔閣下?首輔閣下!來人,快來人,首輔大人暈過去了。」

    瞪大雙眼聆聽的馬士英,待聽聞澳洲軍的戰果之後,心臟驟然劇烈跳動,只感覺一腔鮮血湧上腦際,耳朵里但聽得『嗡』的一聲,隨即如墜雲端一般軟綿綿地癱倒。

    管家嚇得一哆嗦,扯開嗓子嗷嗷叫着,沒片刻功夫始終待在府里的郎中背着藥箱子就跑了進來。又是推拿又是掐人中的,馬士英總算醒了過來。


    絲毫不理會周遭一眾下人關切的目光,扒拉開擋住自己視線的管家,老馬如靈猴一般掙扎着一下子跳下地,赤着腳幾步躥到不知所措的邵北身旁,再也顧不得什麼涵養功夫,雙手把着邵北的肩膀,近似於嘶吼一般喊道:「邵大人可否再說一遍?」

    「額……我說,澳洲軍昨日殺敵八千,今日殺敵……」

    不待邵北說完,馬士英『囈』的一聲跳的老高,拍着巴掌長嘶着:「大善!大善!天佑我大明,天佑我大明啊!」

    幾個月的壓抑,一遭得以釋放,怎地叫一個舒暢!快意!若非他馬士英頂着所有人,果敢地與澳洲人扯上關係,刻下哪來的澳洲援軍?又哪來的捷報?只怕這會兒連揚州都丟了!

    如今好了,只待此番打退了韃子,他馬士英便是這大明中興第一人!文丞相又如何?他馬士英之功只怕堪比郭子儀!成千古之功業,留美名於史書……人做到這個份兒上,夫復何求?

    仰天長笑半晌,馬士英驟然醒悟:「快,快給老夫換朝服,老夫要立刻進攻覲見!」

    「誒喲我的老爺,您且***上安歇,地上涼。再者說了,您的病……」

    馬士英一瞪眼:「什麼病?老夫沒病!」

    ……

    奉先殿內,正是朝會之際。

    造糞機器朱由菘全然沒了往日的憊懶,只是焦急地看着下首一眾垂頭沉默不語的大臣。刻下旦夕存亡之關鍵所在,沒了馬士英,朝臣們,不論是馬黨還是東林黨,全然沒了主意。

    站班當中,已然出現稀稀拉拉的空缺。前幾日還在身旁的同僚,這會兒人早就沒了蹤影。有些低眉順眼的傢伙,眼珠子亂轉,也琢磨着要不要步同僚的後塵,今晚就走?

    那些早已投奔了滿清的臣子,則故作糾結地皺着眉頭,時而唉聲嘆氣一聲。可心裏頭則琢磨着,待來日清軍入城,自己又能落得什麼好處。

    往日的死對頭,錢謙益與阮大鋮,再見了面全然沒了火星撞地球的味道。彼此目光偶然碰觸,皆報以會意的一笑。幾乎殿內所有人都認為,這大明……只怕沒幾日了!

    沉寂以至於沉悶的空氣,終於讓朱由菘開始暴跳如雷了。大胖子抖動着臉上的肥肉,吼叫着:「諸位愛卿,大敵當前可有良策啊?沒良策餿主意總有吧?莫不如爾等就眼瞅着朕被清兵砍了腦袋?」

    咆哮之後,回應的依舊是沉默。朱由菘手指一戳:「阮大鋮!你是兵部尚書,朕問你,如何應對?」

    阮大鋮一作揖:「陛下,臣以為唯今之計,遣使求和方為上策。滿清鋒銳,勢不可擋。各地勤王之軍尚且需要時日……」

    「正是正是,阮大人所言甚是。求和方為上策。臣請出海倭國,願鼓動三寸不爛之舌,說服倭國將軍,出兵助戰。」

    「臣附議……」

    聽着下頭胡說八道,朱由菘差點沒哭了。去倭國搬救兵?你直接說你想開溜不就完了!

    他朱由菘沒什麼理想報復,更沒想着恢復祖宗基業。他只想着老老實實當上這半壁江山的皇帝,酒池肉林而後無疾而終。誰能想到這皇帝這麼難當?

    心裏苦楚,朱由菘紅了眼圈,語氣激動地說:「諸位愛卿……哪位只要保住朕的性命,朕……朕……朕便不要這皇位又如何?錢卿家,你不是想讓潞王登位嘛?朕讓給他!只求……只求保朕一命啊。」

    錢謙益臉上抽搐了一下,心裏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時間什麼滋味都有。效忠了一輩子的大明,而今雖然身處明廷,卻已賣身韃虜。甭管怎麼看不上朱由菘,人家一個皇帝如此哀求自己,這心裏……

    好半晌,錢謙益終於開口:「陛下……老臣實在無法。想來馬閣老……」

    正說話的光景,一個小太監突然從外頭跌跌撞撞跑進來,跪在地上手舞足蹈地喊着:「陛下大喜啊!大喜!馬閣老殿外求見,道澳洲軍一日間數破清軍大營,殲敵三萬!殲敵三萬啊!」

    朱由菘愣了愣,待小太監重複了一遍,大胖子噌的一下從龍椅上跳了起來:「馬卿家何在?速速……不!朕親自去迎!」說話間,巨胖以跟身體完全不相符的敏捷性,如同滾肉球一般吭哧吭哧跑下了階梯。

    旁邊的大太監王坤剛從震驚中緩過神,瞧見朱由菘這般作為,頓時嘴巴張大能放下一顆鵝蛋。而站班的朝臣全然沒人在意朱由菘怎麼樣,沉默了一下嗡的一聲就炸開了。

    殲敵三萬,殲敵三萬!大捷啊,這可是大捷!有明一代,對關外草原漁獵民族的戰爭,斬首百十級就是大捷,更何況是三萬之數。當然,這裏頭肯定有水分。三萬不太可能……怕是三千還是有的。那也是難得的大捷!

    且初戰告捷,總是好事不是?別忘了此前交戰,大明這邊可從來就沒勝過。

    朱由菘剛跑出去一半,殿外頭,等不及的馬士英臉色暈紅,甩開大步幾步躥進來,對着天空一拱手:「天佑我大明!揚州大捷,殲敵三萬!澳洲友軍,不日便將發起決戰。陛下,諸位臣工,我大明有救矣!額……你是……陛下?」

    ……

    這一日的上午,死氣沉沉的紫禁城忽然宮門大開。無數騎着快馬的禁軍背後插着令旗穿街而過,兀自扯着嗓子高呼着:「揚州大捷!澳洲友軍初戰告捷,殲敵十萬納!」

    空蕩蕩的街道,在快馬飛奔而過之後,緊閉的窗門紛紛打開。不片刻的功夫,街上便匯聚了無數的人等。有聽清了的,有沒聽清的,各執一詞吵作一團。正當百姓們爭執不休之際,猛然聽得銅鑼開道,只見城內的更夫胸前披掛着紅花,喜氣洋洋地邊敲邊喊:「揚州大捷,澳洲友軍殲敵十萬!多鐸小兒,狼狽北躥,滅亡就在近日納!」

    聽清消息的百姓不再爭執,不論男女老少,不論沉穩與否,嗷嗷的歡呼聲震天。只是片刻之後,整個南京城內竟如同過大年一般響起了噼噼啪啪的爆竹聲。

    與此同時,散了朝會的明朝士大夫們,一個個或真心或假意地滿面春光,邁着輕快的步子走出宮門。綴後的錢謙益瞧見阮大鋮就在身旁,悄聲說了一嘴:「這揚州捷報……」

    阮大鋮不屑地道:「吹牛!哄騙世人耳!」

    錢謙益微笑着點頭:「錢某與兄所見略同,哈哈哈。」

    拱手告別,待回了家中,愛妻柳如是兀自哼唱着,佈置了滿桌的酒席。瞧見錢謙益,立即起身為其寬衣:「夫君,揚州大捷可是真的?」

    錢謙益猶豫了下:「唔……馬閣老所說,怕是略有誇張,不過是小勝罷了。」

    柳如是毫不在意地笑道:「打贏了總是好的。如此,妾身與夫君便不用投身殉國了。」

    錢謙益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尷尬着符合:「夫人所言甚是,所言甚是。」東林領袖的心裏再次糾結起來……倘若來日清軍破城,又該如何跟這如花似玉的夫人交代?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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