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航一六四二 275狗血的英雄救美

    並不寬敞的內間裏陷入了沉寂,邵北帶着些許自信的微笑,只是自顧自地品菜飲茶。他對面的鄭鴻逵則好似陷入了矛盾之中,皺着眉頭緊緊盯着邵北,心裏頭琢磨着利弊得失,一時間難以抉擇。

    正這個光景,內間門帘一挑,一個素裝女子抱着琵琶輕輕走了進來。先是朝着邵北與鄭鴻逵微微行禮,而後拉開凳子坐下,調試了幾下琵琶,隨即『錚錚』有聲地邊談邊唱起來。

    「沙鷗同住水雲鄉,不記荷花幾度香。頗怪麻姑太多事,猶知人世有滄桑……」琵琶宛轉,歌聲清揚,一時間倒是把邵北大部分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但見那女子不過雙十年華,素麵朝天,只能算是俊秀的面孔上,掛着一股若有若無的憂愁。此刻抱着琵琶宛轉唱來,便好似西子捧心一般。

    「卞大家的曲子,可是這秦淮一絕啊。」這時候,鄭鴻逵已經結束了沉思。他為自己斟滿了酒杯,舉起來遙敬邵北,而後一飲而盡。隨即撫着下頜的鬍鬚,詫異地道:「邵先生……」這稱呼有些彆扭,只是自己侄子這麼稱呼對方,而且據說這是澳洲的風俗,鄭鴻逵也就這麼叫了。「我很奇怪,你怎麼知道我鄭家與馬士英有所關聯?」

    拜東林君子所賜,馬士英與阮大鋮這會兒成了閹黨餘孽,名聲可不怎麼樣。鄭家便是投效了馬士英,也是私底下悄悄進行,從來就沒有聲張。明面上,鄭芝龍更是將自己的大兒子鄭森送到了東林君子錢謙益面前,拜其為師。

    「哈……再次恭喜鄭大人高升。滿飲!」邵北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沒有白酒的辛辣,反倒香醇厚實。這花雕酒,果真名不虛傳。

    鄭鴻逵恍然地笑了起來。邵北話里話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如今馬士英獨攬朝政,兵部更是阮大鋮執掌着,你鄭家若非投效了馬士英,鄭鴻逵怎會從北鎮撫司愣是調到鎮江成為總兵?

    只是鄭鴻逵做夢也沒有想到,邵北之所以認定鄭家與馬士英有關聯,完全是因為史料。鄭家的掌門人鄭芝龍,海商起家,師從荷蘭人。縱觀其一生,年輕的時候自然敢冒風險。可到了中後期,鄭芝龍反倒仿效荷蘭人,玩兒起了荷蘭賭!

    新朝初立,鄭芝龍兩邊都不得罪,一方面朝東林黨示好,一方面朝馬士英表忠心。兩面示好的結果,就是鄭家半點損失都沒有,反倒在其中得了巨大的好處。而後,滿清南下,一舉滅掉了弘光政權,他鄭芝龍再次玩兒起了荷蘭賭。自己帶着妻兒老小投靠了韃子,留下自己大兒子鄭森執掌鄭家,

    老小子琢磨的挺好,滿清一統天下,他鄭家雖說沒了兵權,可起碼封侯萬代,富貴榮華。若是大明捲土重來,因着自己兒子鄭森的緣故,他鄭家也不至於家破人亡。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韃子根本就不吃他這一套。拉出的屎又縮了回去,乾脆把鄭芝龍一家老小囚禁在了北京,見天逼着鄭芝龍讓鄭森投降。到了後來,眼見鄭森實力大漲,乾脆把鄭芝龍給砍了腦袋。

    所以說荷蘭賭沒錯,但作為賭徒,你事先得把賠率分析清楚。別到了最後賠了夫人又折兵。

    「滿飲!」鄭鴻逵再飲一杯。而後繼續問道:「邵先生心思敏捷啊……只是不知,邵先生謀劃此事,勝算多少?」

    「不知道。」很乾脆的回答,完全出乎鄭鴻逵的預料。

    「你不知道?」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有些事不是我們能說了算的。」邵北回答道:「我只能保證,一旦成功了,必定會履行今日的諾言。而且……」邵北瞧了瞧窗外,肖白圖正與鄭森倆人扶着船舷低語着什麼。「我可以直言不諱地告訴你,我們澳洲十分重視鄭森。我們很樂於見到鄭森在南明有更多的話事權。」

    邵北模稜兩可的回答,反倒讓鄭鴻逵認為這是坦誠。

    「說的也是。」鄭鴻逵沉默了半晌,深吸一口氣:「邵先生打算幾時與馬士英會面?」

    這算是答應下來了。邵北輕笑起來:「不着急,也就是這幾日吧。事先還要做一些安排。」

    「好,那鄭某便再京城盤橫幾日。請!」說着鄭鴻逵再次一飲而盡。醇香的花雕入肚,鄭鴻逵站起身衝着邵北一抱拳:「鄭某先行告退,待來日邵先生安排得當,只需知會一聲,鄭某必定妥當安排邵先生與馬大人一會。此畫舫鄭某包了,邵先生只需享受便好,少陪了。」

    「鄭大人慢走。」

    鄭鴻逵大步流星說走就走。到得外間,拉着自己的侄子鄭森耳語了一番。鄭森詫異了半晌,這才嚅嚅地與邵北告別。

    「邵先生……」

    邵北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跟你叔叔回去吧。也許過不了多久,你就會走上另一條道路。」

    說話留一半,搞得鄭森更加詫異。

    心情愉快的鄭鴻逵與納悶的鄭森坐着小船走了。畫舫上只剩下了邵北與肖白圖。

    「鄭鴻逵答應了?」

    邵北點頭:「風險小,利潤高,他沒理由不答應。」

    肖白圖呲牙:「我發現邵北你怎麼真是近墨者黑啊,怎麼跟荊華那丫頭一樣,唯利益論了?」

    「這不怪我。」邵北搖了搖頭:「這個世界說白了就是利益交錯的世界,只要你能處理好利益糾葛,你就會無往不利。」

    「隨你怎麼說吧。」肖白圖徑直在桌子邊坐了下去,隨即大快朵頤起來。邊吃,還支吾着讓彈琵琶的姑娘繼續彈曲。既然鄭鴻逵樂意當冤大頭請客,那沒理由不好好享受一番,反正不花自己的銀子。

    瞧着肖白圖一副大爺作態,邵北湊近了腦袋,低聲道:「我說肖總,你不是一直想見見秦淮八艷麼?」

    「是又怎麼樣?」肖白圖滿是遺憾地說:「可你不是說了麼,秦淮八艷除了死了的,就是嫁人的。」

    「恩,可我還說了,還留在秦淮河賣藝的也就一兩個。」邵北朝着彈琵琶的女子一使眼色:「非常湊巧的是,眼前這位就是秦淮八艷之一。」

    「誰?」肖白圖夾着一塊魚肉頓了下來,提高聲調問道。

    「卞賽賽。」

    「卞賽賽?」肖白圖放下了筷子:「沒聽說秦淮八艷裏頭有卞賽賽這人啊。」

    「那我提她另一個名字你肯定知道——卞玉京。」


    肖白圖哎呀一聲大叫,然後搬着椅子朝着彈琴的卞賽賽坐正了,也不吃喝了,只是直勾勾地瞅着人家,還做出一副欣賞曲子的架勢。肖白圖這廝多才多藝,沒事兒會彈幾下結他,可問題是這廝對於傳統音樂存在巨大的認知障礙。只聽了一會兒,便聽得昏昏沉沉的。卞賽賽濃濃吳語唱的是什麼,根本就聽不出個數來。

    但這絲毫打消不了肖白圖的積極性,這廝鐵了心要上演一出才子佳人的佳話。

    而邵北則專心用着酒菜,慢慢思索着之後的對策。既然鄭鴻逵已經答應把自己引見給馬士英,那在這之前,必須讓馬士英認識到己方的強大。拜上千年的傳統所致,明朝的士大夫們只是把眼神都盯在了中國這片土地上,根本就懶得瞧外頭。西班牙已經是日不落帝國了,可在明朝人眼睛裏依舊是蕞爾小國。所以,哪怕澳洲已經把西班牙打得落花流水了,到明朝這兒依舊上不了台面。也許需要一次武力展示?

    「瞎琢磨什麼呢,邵北?」肖白圖用胳膊肘捅了捅邵北:「這麼難得一個機會,可別唐突了佳人。」

    佳人?邵北看了看正在詠唱着什麼的卞賽賽,苦笑一聲搖了搖頭。論姿色,所謂的秦淮八艷不見得出眾到什麼地方,眼前的卞玉京也只是清秀而已。明朝士大夫的審美觀,首先得看人家姑娘有沒有才情,只要有了才情,容貌差不多那絕對會誇得跟天仙一般。

    再者說了,秦淮八艷再怎麼出名,也不過是一群愛國妓女。至於如此小心翼翼地奉若至寶麼?

    倒是肖白圖這廝,這都娶了一個歌姬老婆了,而且據說很是河東獅吼。怎麼這廝還不長記性?真要是沾花惹柳的再娶回去一個,他們家後院不定起多大的火呢。

    雖說澳洲已經修正了離婚法案,有了婚前財產這麼一說。可真要是離婚了,給前妻的費用多少且不提,單單是這臉面能放得下來?娶了一明朝媳婦結果還離婚了,那也忒丟人了。

    正思索的光景,隔着窗欞,眼瞅着一艘小船靠了過來。船上挑着燈籠,依稀見得船首站着一個華服男子,負着雙手,一副名士風流的架勢,正與船上的下人說着什麼。

    沒一會兒的功夫,那人憤怒起來:「卞大家何時成了他人的私物?我鄭某人今天偏偏還非見不可了!給我靠過去!」

    一聲令下,小船上的水手拋了纜繩過來。輕微的晃動之後,小船已經貼上了畫舫。

    「卞大家,鄭某人來了!」那人說着就往裏闖。

    幾個下人侍女不停地上前阻攔,可那姓鄭的根本就不吃這一套,一揮手兩個膀大腰圓的家丁上來,三兩下便推開了一條道路。

    內間裏,卞賽賽已經停了琵琶,站起身來,眉宇間滿是憂愁地衝着邵北與肖白圖輕輕一禮:「對不住二位客人了,惡客來訪,小女子無力相抗,只好委屈二位暫且上岸了。船資如數返還,待來日空暇,賽賽必定好好招待二位公子。」

    「來人是誰?」肖白圖很是不平地問道。

    那卞賽賽只是搖頭:「二位公子非中原人物,惹不起的。」

    「請告訴我,來人是誰。」邵北堅持道。

    卞賽賽嘆了口氣:「世家子鄭建德。」

    邵北點了點頭:「沒聽過。」說完他瞬間頓住,好像想起了什麼餿主意。然後他立馬拉過肖白圖,低聲道:「肖總,狗血言情劇看過沒?」

    肖白圖眉頭一立:「還珠太監?誰他媽看那玩意啊!」

    「那網絡小說之類的呢?」

    「倒是看過一些,不過那是幾年前的事兒了……你問這個幹嘛?」肖總很納悶。

    邵北滿意地點點頭:「很好,現在到你表現的時候了。」說着,他從腰間一掏,抽出了一把左輪手槍,按在桌子上,推到肖白圖面前:「英雄救美,踩各種腦殘二代。只要不出人命,隨你怎麼折騰。」

    「你在開玩笑?」

    邵北收了笑,定定地看着肖白圖,一字一頓地說:「看着我的嘴型……我很認真!總之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狠狠地踩那姓鄭的。只要不出人命就好。」停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這關係到我們南京之行的計劃。」

    「你確定?」見邵北不說話,只是認真地看着自己。肖白圖疑惑地接過槍:「好吧,我去狠狠地踩那傢伙。」站起身邁步就走,待到內間門口,他回過頭:「為什麼我有一種被賣的感覺呢?」

    邵北哈哈大笑起來。

    肖白圖無奈地揮了揮手,把左輪手槍別在腰間就沖了出去。

    沒一會兒的功夫,外頭已經吵翻了天。

    內間裏,邵北則穩坐釣魚台,慢慢地品着菜品。

    「唱的不錯,請繼續。」

    卞賽賽吃驚地看着邵北:「公子可是與鄭建德有仇?」

    「不認識,談不上仇恨。」邵北平靜地說:「而且我這人也沒有爭風吃醋,抱打不平的愛好。」

    「那……」

    「為什麼幫你出頭?」邵北一飲而盡,笑着說:「只能說鄭建德比較倒霉,撞槍口上了。」

    說話的光景,只聽『砰砰砰』連續三聲槍響,而後在驚呼聲中,傳來了肖白圖歇斯底里的喊叫:「誰再他媽動老子一下,老子崩了他!」

    很好!看起來肖總很有些惹是生非的本領。

    邵北微笑起來,站起身,衝着發愣的卞賽賽點點頭,而後緩緩走出內間。到得甲板之上,只見肖白圖舉着左輪手槍正指着瑟瑟發抖的三個倒霉蛋。那華服公子,這會兒哆嗦着身子,不停地拉着兩個家丁當擋箭牌。一邊嘴裏還威脅着:「你別亂來啊,我鄭家可不是好惹的……」

    邵北徑直走上前,一腳將一個家丁踹落水中,而後拎着鄭建德的領口提了起來。右手巴掌不輕不重地拍在鄭建德的臉上,笑着說:「別說你個小小的世家子弟,就是大明的皇帝來了我們也不怕。記住,我他叫肖白圖,澳洲使團副使。要尋仇儘管來,我們就住在鴻臚寺。」說完,猛力一推,將倒霉的鄭建德丟入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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