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陵風流 第二八八章靜好即福

    近晚時,安平長公主遣人過來,說晚食已備好。蕭昡便帶着一雙子女去了盛華院。

    晚食的氣氛溫馨和睦,蕭琮兄妹倆一個妙語,一個風趣,逗得父母極是開懷。世家講究食不言,但並不僵化,這原本就是養生的規則,並不是刻板的教條,只要不含食而言、不持箸而言,就是教養禮儀,而談笑是不禁的,心情愉快的進食也是養生之道。

    晚食後兄妹倆拜別而出,把空間留給父母。回去的路上兄妹倆並肩慢步走着,權當消食。蕭琰回頭看了眼盛華院,神色愉悅的道:「母親和父親和睦了許多。」至少不像以前那般,對父親冷嘲熱諷。

    蕭琮微嘆道:「罪魁禍首一個死、一個圈,母親心中的惡氣消了,又知曉父親隱忍這麼多年,那些怨懟自是沒了。」

    蕭琰笑道:「這就好。」

    父母相處和睦,子女當然高興。

    即使不能成為恩愛夫妻,和諧相處也是好的,夫妻要相對一輩子,冷臉相對哪有快活的。

    蕭琰又關心起兄長,「四哥和魏娘子相處還好吧?」

    蕭琮眉間染上笑意,溫醇的聲音說起魏子靜:「她很溫柔也很安靜,書讀得很多,有才華卻不外顯,是心中安靜自有山水的人。和她相處很自然,也很舒服,沒什麼壓力。就好像,三伏天裏飲酸梅湯,冬雪天裏飲熱乳茶,怡爽,安適,熨貼。」

    蕭琰見四哥眸中泛着柔光,清俊的臉龐上也是一片柔和,與以前說起沈清猗時那種欣賞敬重的神色完全不同,蕭琰雖然沒有愛過一個人,但從李毓禎看她的眼神和表情也能瞭然,四哥顯然對魏子靜有着愛意。

    蕭琰心生感慨,說道:「看來最適合的才是最好的。」

    在她心中,沈清猗自然是極好的,四哥也是極好的,但他們只有夫妻的恩義,卻生不出夫妻的情愛。

    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蕭琮微笑說道:「阿琰以後也會遇到最適合的。」

    「那承四哥吉言了。」蕭琰像模像樣的拱手感謝。

    蕭琮清朗的聲音笑起來。

    笑罷,又說道:「你沈姊姊也會遇到最適合的。」

    「但願如此。」蕭琰嘆道。隨即施了道真氣屏障,問四哥:「最適合姊姊的,那人……四哥知道?」

    蕭琮一臉無語的看妹妹,「你覺得你沈姊姊會告訴我?」

    告訴前夫自己喜歡誰……呃,好像的確不是姊姊的性子。

    蕭琮猶豫了下,似乎在考慮說不說,思忖後還是告訴了妹妹,說道:「簽和離書那天,我祝福清猗心想事成,她說了句,『獨繭抽絲。』」

    「啊?!」蕭琰吃驚的瞪眼。

    獨繭抽絲,這是《詩論》中比喻詩文條理清晰,脈絡分明,後來亦被用於比喻……單相思。

    怎麼可能?

    姊姊竟然會單思一個人??

    ……那是什麼樣的人物值得姊姊單思?

    蕭琰覺得完全不能想像。

    又覺得如果有這個人一定想揍他一頓!

    竟然讓姊姊受單思之苦……不對——蕭琰忽地醒悟過來:不是姊姊單思那個人,而是那個人恐怕不知道姊姊戀慕於他。以姊姊的品性,如何會在沒有與四哥和離之前,和其他男子有瓜葛?

    蕭琮見她驚愕瞪眼惱怒復又恍然的表情知她想明白了,微嘆道:「初始知道清猗有意中人時我也很吃味,頗有憤惱。但仔細一想,以清猗清傲自重的性子,豈會做出婚內與人瓜葛之行?應該是發現自己單方思悅一人,出於對她自己的尊重,也是對我的尊重,才決心和離。」

    但蕭琮也想不出沈清猗接觸的人中,她究竟心悅了誰,完全沒有形跡。最主要是沈清猗嫁到蕭府後一直恪守禮節,沒有與任何青年男子有過逾越的接觸。蕭琮想過,或許是以前在沈府認識的,但以她的性子,如果心中有人恐怕不會和他有夫妻之事。蕭琮真正懷疑的,是沈清猗和他疏遠保持距離起,那應該是在庭州的時候……但從賀州到庭州,這麼短的時間,清猗難道對誰一見鍾情了?但想想沈清猗的性子,一見鍾情,真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

    蕭琮也很好奇,他的前妻究竟心悅誰?

    兄妹倆對視一眼,都覺得心裏像有隻貓。

    蕭琮終究端穩,不好表現出對前妻傾慕誰的好奇,清咳一聲,轉移了話題。

    蕭琰問起四哥的兒子,「長得有多壯實?」四哥給她的來信,首先驕傲的就是兒子生下來有七斤半,很壯實。

    蕭琮哈哈笑道:「百問不如一見。」擠了下眼調侃她,「你這個『叔父』,還沒見過你的侄子呢。」看了眼天色,「虎頭還沒睡。咱們走快點,你這個叔父好歹抱抱他。」說着招手上輦,又吩咐輦婢疾行。府中抬輦的婢女都是訓練有素的健婢,抬着世子疾步而行還平穩如故。蕭琮反而催蕭琰,「阿琰快點,慢些就抱不了你侄子了。」

    蕭琰噗哧一笑,足下一移,就輕鬆的隨在步輦旁邊,一邊走着一邊和兄長說話,蕭琮說起兒子的一些趣事,笑聲朗朗,眉梢都是笑意。

    不到兩刻鐘,就到了恆安院。

    「世子回來了。」

    「十七郎君來了。」

    下人一疊聲往裏通報。

    恆安院裏熟悉蕭琰的僕婢都高興起來,蕭琰貌美又待下人溫和,僕婢們都願意往她跟前湊,再者十七郎君每次過來世子都最高興,主子一高興,一院子人都高興了。

    入了主樓,蕭琮帶着蕭琰就往內院走。蕭琰卻在二門前停了步,說道:「四哥,這不好吧。」她不是以前的小少年了,可以出入內院無忌。和兄長一起進入內院當然也可以,但如今內院並無正經的女主人,在內院裏見兄長的媵室卻是不好的。

    蕭琮看她一眼失笑,「我忘了。」忘了妹妹現在還是弟弟。「也罷,等過陣子。」等過陣子父親公佈了妹妹身份再入內院,蕭琮希望自己最喜愛的妹妹能和魏子靜相處融洽,就像阿琰以前和清猗一樣。

    「咱們去東閣說話。讓子靜帶虎頭過來。」蕭琮吩咐一名侍女入內去傳話。

    兄妹倆轉身去前院。

    恆安院還是和三年前一樣,沒什麼大變動,除了方便輪椅上下的斜坡式樓梯改成了階梯式樓梯。蕭琰見四哥穩步上樓,身材勻稱修長,背脊挺拔,穿着士族郎君的寬袍大袖,風姿清俊又高貴,再無半分病弱之態,心中不由歡喜,又默默感謝了一番沈清猗——若無姊姊,便無四哥今日。

    二樓的東閣是踞坐的廳室,兄妹倆不用脫靴直接入內,分坐在主位曲腿高几兩邊的禪椅上,侍女煎好了茶,兄妹倆一邊喝茶一邊說話。約摸一刻鐘後,外面有輕微的衣衫窸窣聲,侍女稟道:「世子,魏鄉君來了。」

    鄉君是從七品外命婦,以蕭琮國公世子的爵位,可以置正八品的媵四人,魏子靜初嫁進來蕭琮按制給她請封了亭君,生下長子後,蕭琮便上了封媵章,放棄還可置三媵的權利,向朝廷請封提高魏子靜的品級——宮中外命婦司立即批了,要知道外命婦朝廷是要給俸祿的,四個正八品的俸祿相當於兩個從七品,蕭琮願意削減媵室只置一個從七品的媵,朝廷何樂而不為?

    侍女掀起錦簾,魏子靜和乳娘一前一後進來。

    蕭琰立即站起身,雖然魏子靜不是她正經嫂子,卻是四哥喜歡的人,她當然要給予尊重。

    「世子。」魏子靜向蕭琮行禮,聲音如往昔般柔細而安靜,又向蕭琰行禮,稱道,「十七郎君。」她不是蕭琮的正室,按禮不能稱呼蕭琰十七弟。

    蕭琰神色端重的向她揖手行禮,中規中矩的稱呼道:「魏鄉君。」

    見魏子靜穿了一身淡藍色的纏枝花襦裙,外罩玉蘭色輕紗大袖衫,姿容婉麗,秀氣怡人,安靜如江南水鄉的畫中人,蕭琰想起當年在庭州見魏子靜的感覺,心裏微微點頭:魏五娘子沒有變。這很難得了。嫁進膏梁富貴的梁國公府,沒有被錦繡繁華迷眼,依然保持安靜的心,這很難得了。

    蕭琰給魏子靜的感覺也沒有變,除了容顏比當年更盛,氣質也更加圓潤,讓人感覺穿着粗麻布衫也是如錦衫般光滑潤澤,而那種純淨美好的感覺依然如故,那雙如琉璃水晶的眼睛澄澈淨透,仿佛能照進人的心裏。但魏子靜的心中已無當年初見那個美好少年時的怦然心動,當她做出決定轉身時,就已將那份心動留在了千桃林中,讓它隨着桃花而落。如今,魏子靜的感想仍如當年:蕭十七這樣的人會讓無數愛慕他的女人傷心。

    她側身立在蕭琮身邊,眸子凝視眉眼溫潤的丈夫,心中柔軟寧謐,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這種幸福或許不濃烈,卻綿綿長長,能伴她的人生靜好到歲月終年。她再次慶幸自己當年的選擇正確,原本是選擇其一的聯姻開出了幸福之花,這是意外之喜,魏子靜是個聰明也懂得惜福的人,而今再見蕭琰只有對小叔子的尊重,再無當年千桃樹下揭面而見時的心動。

    蕭琮招招手,乳娘將孩子抱上前來。

    蕭虎頭今年兩歲多,長了一雙蕭家人典型的鳳眼,看見生人也不怯場,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蕭琰,盛滿了好奇。蕭琮從乳娘手中接過兒子,看姿勢十分熟練,顯然抱過無數次,對兒子笑道:「虎頭,這是你十七叔父。最俊美、最漂亮的叔父。」

    蕭琰忍不住笑,「四哥……」有這樣給兒子介紹的嗎。

    蕭虎頭不到三歲,說話卻很圓溜了,字字咬得清楚,奶聲奶氣的叫道:「十七叔父。」歪了歪頭,重複父親的話,「俊美,漂亮。」

    蕭琰哈哈笑起來,低頭看着他,兩雙同樣純淨的眸子相對,孩子忽然咯咯笑起來,向她伸出雙手。

    蕭琮樂道:「虎頭喜歡你。」將孩子遞過去。


    蕭琰學着四哥的樣子接過孩子,動作有些生澀,直着手臂,將孩子的臉抱得離自己胸口一點,她衣襟上有繡紋,恐刮着孩子的臉。魏子靜看在眼裏,心裏微笑,放心了:世子這位十七弟很細心,也很愛護孩子。

    「父親給虎頭取名了嗎?」蕭琰問四哥。

    按蕭氏的規矩,孩子滿三周歲才錄名上宗譜,三歲之前都喚乳名,但疼愛重視孩子的,一般都早取了名,只待滿三歲就錄名上譜——虎頭是四哥的長子,想必父親一早就把名取好了。

    蕭琮道:「父親選了兩個字,還沒想好用哪個。」

    蕭琰微微抬眉,四哥這話里有意思啊。

    還沒想好……要考慮什麼?

    逗了一會孩子,小孩兒禁不住瞌睡耷眼了,魏子靜和乳娘帶着孩子回了內院。蕭琰調笑四哥道:「魏娘子對四哥挺有感情嘛。」方才她留心注意,見魏子靜一半時候在看孩子,一半時候目光都在四哥身上。

    蕭琮呵呵笑,溫潤的眉眼浸潤着一種幸福,安寧,平靜。

    他揮手退了僕婢,說道:「虎頭出生後,父親給他選了一字,『定』。」

    定,安也。

    安定,安穩,這是個好名。

    但也是個安穩的名,適合庶長子。

    「前幾天,父親又選了一字。」蕭琮手指在高几上寫了個「宣」字。

    宣,大室也。本義是帝王的宮殿。

    ——這不是適合庶子的名。

    蕭琰施了個真氣屏障隔絕內外,意會的道:「四哥欲立魏娘子為正室?」

    只有嫡長子才能名為「宣」。

    蕭琮微微點頭,說道:「我不欲再有庶長子。」

    蕭琰默然。

    二伯父蕭暻、二哥蕭璋皆是庶長子。若無庶長子之禍,四哥便不會遭受這麼多年的磨折,阿父阿母也不會遭受近二十年的煎熬。

    她很能理解四哥的心思,也支持他的做法,笑道:「四哥不僅睿智,也果敢。」

    敢立寒門之女為自己的正妻、蕭氏的宗媳,當然是果敢。

    父親想必是被四哥說服。

    蕭琮道:「甲姓世家雖從未有過寒門出身的主母,但規矩總有打破的時候。高宗皇帝當年都說過,做帝王要守規矩,也要破規矩。一國之主如此,一家之主也當如此。咱們世家重出身,除了門第聯姻的利益外,最主要還是因為高門教養更好,血統更優秀,能誕出優秀的後代。但魏家世代將門,有着優秀的將才血統,本身就不是那等低劣血統的寒門,子靜的天賦才華也極出眾,質素高,教養和血統都絕不低劣。——你看虎頭,才兩歲多的孩子,多有靈性,不僅說話清晰流暢,還很記人,抱過他一次的,他都記得,下次再見就能準確的叫出來。」蕭琮說着又笑,「父親現在每天早上都要去母親那邊用朝食,因為乳娘會帶虎頭過去請安,他老人家哪天沒見到虎頭都不舒坦。」

    蕭琰也笑起來。

    這樣,很好。

    從此以後,國公府都不會再有庶長子了吧。

    但這也意味着與皇室的聯姻斷了,蕭氏和皇室,能一直同盟共行下去嗎?

    蕭琰在為四哥高興的同時,心裏又有些沉重。

    但不論如何,她會努力。

    世間安得兩全法……總要去追尋,才有可能得。

    ***

    次日晨練後,蕭琰去松鶴院向祖母請安。

    長寧大長公主好清靜,早就不讓兒女和孫輩來給她晨昏定省。蕭琰是過來給祖母繼續講烏古斯的見聞,祖母便讓她早上過來一起用早點。祖母的早點很簡單,就是一杯松露蜂蜜,一碗海參蛋羹,素淡卻是香滿腹,兼且養生。給蕭琰準備了一碗松露乳酪,松露的香味配上乳酪的香甜柔滑,一早上都有好心情。蕭琰心想,祖母的性子寡淡,卻很會享受生活,或許這就是她老人家的人生過得清靜卻悠哉自如的原因吧。

    從祖母院裏出來已經近午,蕭琰去母親院裏用午膳。用完午膳,陪安平母親在花園消食散步,午後她老人家要歇會午覺,蕭琰便回了清寧院。換了一身寬鬆的直裰,她在炙了沉香的書房裏凝心靜神,心思全部澄靜下來後,鋪紙磨墨,畫薔薇。

    這一畫就畫到了下午晌,安葉禧提醒應該去睿思堂了。蕭琰回寢臥換了大袖袍,翩翩然的往父親院子而去。

    蕭昡剛剛下衙換了大袖常服,族議會的一眾堂兄弟和族兄弟都過來了,一併進入廳堂敘事。

    蕭琰通報入內,向父親行禮,再向眾伯叔恭敬行禮。

    「好!好!」

    廳堂內笑聲連連。

    「咱們蕭氏出此英才,要好好慶賀呀。」一位族伯大笑道。

    的確要慶賀:不到二十歲的洞真境大圓滿宗師,大唐帝國最年輕的洞真境大圓滿宗師,這必須要慶賀!不僅是蕭琰個人的榮耀,也是蕭氏的榮耀,還能樹立榜樣激勵族中子弟——必須慶賀,還得大慶賀。

    最後議定了,就在這個月的休沐日,國公府明堂設大宴,族中各支各房均要赴宴慶賀。

    又議祭祖儀式。

    按例族中子弟晉階洞真境宗師後,都要入宗廟祭告祖宗。蕭琰初入洞真境時未在蕭氏,如今歸家已是大圓滿,這更要祭告了。而且這儀式還需比一般的晉階洞真境更加隆重才行。

    祭禮的等級議了很久。

    因為祭禮的等級等同於在家族的地位,這不是隨便而定的。

    最終初步議定,視同護族長老祭禮。

    蕭氏的後天宗師有兩種等級,一是長老,往上是護族長老,長老擁有長老的資源待遇,護族長老在長老之上,並擁有長老會的實際權力。「視同護族長老祭禮」,意味着蕭琰在族中的地位視同護族長老——當然在進入長老會前,沒有護族長老的實際權力,只是地位待遇相同。

    以蕭琰的年齡來說,成為護族長老是過分的年輕,但以她的實力和今後的前途而言,這是沒有多少爭議的。

    之所以是初步議定,因為涉及家族武道宗師,族議會還要報護族長老會確定。

    送走議事的眾伯叔,蕭琰和父親回書房說話。

    「阿琰可知,你的晉階為何要在族中這般隆重大辦?」

    蕭琰略一思忖,道:「除了伯叔們說的原因外,父親是想消除二伯父事件對族中的影響吧?」

    「不錯。」蕭昡讚許道。

    對蕭暻和蕭璋勢力的清洗雖然清除了家族的隱患,統一了族中上下的意志,但這次清洗涉及了太多了蕭氏子弟,難免在族中造成人心動盪,急需一樁大喜事消除這種不利影響。

    蕭琰以「十九之齡」晉階後天大圓滿就是一個振奮人心的事件,尤其族中青年子弟,更能一掃委靡,激勵奮發。

    蕭昡沉謀重慮,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大好契機。

    「不過,」他又提醒女兒,「卻是將你推了上去。大祭大賀之後,你就是族中年輕一輩最拔尖的一人,甚至很多老輩都不及你,所謂木秀於林——風頭過盛,你可承受得住?」

    多少天賦英才都是折損於太過出挑。

    蕭琰一笑,說道:「我不出風頭也是在風頭,何懼風頭。不處風口浪尖,便無風吹雨打。無風吹雨打,哪來磨礪鋒刃。」

    蕭昡大笑,「好。」

    不愧是他蕭靖西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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