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五章政治和利益
改革其實每朝每代都有,只不過動作大區別而已。當從宰相這職位來說,也經過了各種風雨飄搖,到現在還沒有把其真正權利確定下來。戰國的宰相是軍務和政務兩手抓。秦朝時候覺宰相權利大,於是出了左右相來讓他們互相制約……除了宰相,徵兵或者募兵、按丁收稅或者是按地收稅等等問題各朝都不相同。王安石的變法遭遇很大牴觸,最主要問題是他的改革是觸犯地主們的利益,犧牲地方的權利和利益,富強朝廷。
歐陽的政治改革則沒有本質觸犯士族們的利益,大家都有自己一個代表團體,有本事你就來搶位置。即使士族不上位,上位者也要考慮到士族們的意見。所以這場政治改革風波,並沒有實質的觸動任何一方的利益。比歐陽預想的要順利得多。
誰都得利,那到底誰做出了犧牲呢?很多人認為是趙玉代表的皇帝。但事實上趙玉並沒有損失權利。主要權利還在她手上。至於瑣事,趙玉也不是一個喜歡聽嘮叨事的人。這政策還保證了將來的皇帝會脫離矛盾的焦點。如果非說趙玉有犧牲,就是犧牲了不大不政務的裁決權。
這點權利對皇帝來說沒有什麼了不起,但是對大臣們來說,就是非常關注的。他們關注這些事,甚至過了對邊疆的關注。以前這些事都是熟悉業務的臣子上公文,皇帝看誰有道理就按誰道理拍板。現在反過來,皇帝不管了,大家一起討論。比如歐陽提出的,增加大米零售價格,刺激農民生產積極xing,就受到了所有人廣泛的認同。但歐陽提出的修改茶葉法,就有很多人有不同意見,歐陽的理由無法說服他們,反對人氏也舉出修改茶葉法後負面的影響。
……
在太學的清議廳成為東京變化最大的地方。不僅有太學生還有官員在這裏闡述自己對事情的觀點。比如有人提議,增加稅收,多收入者多交稅,原因是有錢人的錢太多。也有人提議減少外流而來白銀和黃金的稅收,刺激大家海外淘金。還有什麼下放賣鹽權到州里各種提議。
而讓大家跌破眼鏡的是,歐陽上任不到半個月,迫於壓力,引咎辭去監國身份。原因就是吏部一份表章。上面歷數了吏部這些年來給歐陽開的『罰單』。主要就是不結婚不生鬼兩大罪名。還有是宗澤很多年前對陽平一份調查報告,報告指出歐陽存在貪污的嫌疑。另外一份幾年前御史台公文指出,歐陽私生活非常不的檢點。李綱拿了這幾樣東西要求歐陽解釋,並且說歐陽雖然是大宋棟樑,但是生活方面劣跡斑斑。這樣人不能擔任監國。
趙玉收到這個消息笑了半個時辰,而後很得意對九公公道:「原來他幹這些破事,朕不想計較,別人不愛計較。但現在就不一樣了,屁股沒擦乾淨,就只能下台。」
歐陽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本來嘛,找ji女,不結婚生孩,都是歐陽自己的私事。歐陽對趙玉也從不避諱。畢竟趙玉是看你能力怎樣,不是看你能找幾隻母豬,生幾窩豬。但李綱拿到朝會上一說,歐陽這時候才明白,為什麼克林頓就不能有婚外情。
其他什麼國防部長、外交部長等等國家大員肯定也搞點七八五六的,但人家不是老大,不用上枱面。歐陽本來不上枱面,大家也不會對歐陽這些私生活說話。但既然你當監國,那道德水準必須得過得去。
歐陽在和白時中商量好久後,宣佈引咎辭職,不過推薦白時中繼續擔任監國。表決將在三天後進行。不過,這麼一來大家也明白了,這個監國不僅是權利比較大的人,而且還易被攻擊的人。歐陽這個決定一出來,獲得了朝臣們的支持,也獲得了一直關注朝局東京人的支持。
「你真的仁義無雙?」太虛子一臉不信道:「不過老道就不明白了,你那點破事,不至於讓你丟了監國的位置吧?」
「你沒幹過,你不會知道那有多丟人。」歐陽感覺臉還是熱的:「你知道你的李綱怎麼說我嗎?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說我父親早喪,母親改嫁,但我卻遊戲人間,和ji女風花雪月,是為大不孝。身為朝廷官員,但卻散漫自由,到處遊蕩,一年難得幾次辦公時間,這樣的工作態度,怎麼可以把監國的責任放在我身上?恩?不對哦」
太虛子問:「怎麼不對?」
歐陽皺眉頭思考好一會道:「李綱不是這麼刻薄的人,更不象是翻我陳年舊帳這麼無恥的人。」
「在你們幾個人之中,你是把柄最多的一個。其他人最少表面上還是道貌岸然。身世清白,李綱,官員之後,進士。有老婆有孩子,忠誠君王等等。歐陽,狀元,沒老婆沒孩子,很有可能有龍陽之好。曾經因假傳聖旨下獄,擔任知縣多年來,不理政務,常年混跡在ji院之中……」
歐陽恍然:「合着那彈劾我的表章出自你的手。」
「別怪我,要怪就怪你對羌族的政策讓我家大人很擔憂。你單純的殺戮會引邊疆的不滿。但你子又在監國,權利最大,皇帝也不管,所以呢,只能把你拉下馬來。」太虛子道:「這點我是比較贊成我家大人的。但是我也贊成你的出兵。你的黑臉已經唱完,當然是白臉上台了。」
「你以為白時中就是白臉?」歐陽問。
太虛子嘿嘿一笑道:「吳敏和我家大人都決定一起支持白時中,把你完全趕下台來。白時中可對你強硬態度多有不滿。」
「……」這政權變換比現代日本還快。歐陽知道目前這些都是雛形,趙玉又不想用法律來約束自己和臣子,所以漏洞百出,看來還是要總結出一套可行的方案出來才行。不過現在雛形和資本立憲有一個很大不同。表決的主體包括了一些國家職能機構,比如刑部、禮部、吏部人員都用有投票權,不過也有了代表各個階層的一些人參與在內,只能是慢慢改善,現在第一步從皇權中分出政務權,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進步。
歐陽被趕下台,就打鋪蓋回了陽平。幾個集團,幾個派系怎麼展,已經不是歐陽所能關涉的。否則干涉太多,趙玉那邊可就不滿意。清議大夫正在根據歐陽臨走制度的演講,收集一套比較可行的規則出來。
……
「只能折騰成這樣了。」歐陽路上對金娘道:「皇上威望太高,不管什麼規矩,只要皇上咳一聲,立馬恢復到原先的樣子。」
金娘問:「大人意思是自己演了一場戲?」
「確切說是我和吳敏演一場戲。不過,太虛子這老雜毛比我想得yin險。」歐陽道:「左右監國不能讓我當安穩了,但我也沒想到這麼快就下台。」
金娘笑道:「大人這右相倒是清閒,監國不了就請假。」
歐陽搖頭:「如果我留在那,皇上也會不高興的,皇上對我還是諸多忌諱,擔心我膽子太大。」
歐陽回到陽平還不到十天,朝廷就有大動作,白時中派出以禮部尚書為使團前往西遼。他們將和劉錡配合,用蘿蔔加大棒的辦法,解決抵抗的敵人。同時對東海女真他們採取了比較強硬安撫的政策,而不是對待黃龍南部女真的完全強硬態度。而同時,五國部女真,再次上表宋朝要求投降。
歐陽對這些政策都不滿意,雖然朝廷對女真政策還是打亂他們聚集為主,但是歐陽認為過於軟弱。至於女真投降,歐陽更是嗤之以鼻,要麼是女真人的緩兵之計,要麼就是女真人的yin謀,即使是真的投降,女真群體投降威脅也很大,要打亂、安撫、安置、平息他們的成本比起直接消滅他們的成本要高上許多倍。當然,也有讓歐陽比較滿意的,那就是白時中任命薛柄為對女真的談判代表。沒有派出迂腐的官吏,而派出熟悉女真人的薛柄,可以說比較聰明的選擇。
同時歐陽也感覺到這樣制度的弊病,就是一旦決定下來的決策,很難再因為一兩個人言論而改變。比如美國打伊拉克,只要一決定下來,全世界國家加一起反對也沒有意義。
由於大規模戰爭接近尾聲,歐陽軍廠的銷售量很不樂觀,展銘也樂得清閒,在家玩孩子。冬季來臨,幾個男人就聚集吃火鍋。最先受到批評的是歐平,經過一年的努力,仍舊是只開花不結果。而後是甘信,他倒是想甩了珍娘,但是珍娘反倒糾纏上他,沒有當斷之力,也受到鄙視。
歐陽道:「剛從展銘口中得知羌族那邊的最新消息。羌族已經同意內遷到京西南路一帶,同意放下所有武器,同意入漢籍。」
「哇」甘信大訝:「這前後態度差太多了吧?」
「要麼說,弱國無外交。要麼滅族,要麼就這樣辦,別老以為我們是不吃葷的貓。」歐陽道:「本相還收到內部消息,有大臣提議抽調西北軍路回來攻打吐蕃。」
歐平鄙視:「什麼大臣?天天打仗,好容易要打完契丹和女真,現在又惦記吐蕃,將來大理估計也免不了兵戈吧?」
「臭子,這建議是你少爺我提議的。」歐陽道:「西北道回軍西北,而後三十萬人朝西南一撲,勝算很大哦。」
甘信問:「皇上不能同意吧?」
「當然不能,皇上現在惦記泰山封禪。她已經着令禮部給日本、高麗、吐蕃、大理、波斯、玉州、長州、暹羅、交趾等等二十幾個非大宋直接統轄的國家地區出了國書、使文或者是公文,讓這些國家地區派人在明年十月之前到達東京,後年開春集體出。」歐陽道:「聽說是相當浪費錢,路面要加寬,要製造很多的祭品。我記得真宗皇帝泰山封禪那一趟,總共花費了國庫一萬萬六千萬貫錢。」這東西有點象世博會,雖然有國外人氏來參展,但主要的錢是你中國出的。四千億人民幣,在溫飽還沒完全解決的時代,折騰出啥高科技了?
甘信道:「古來共六皇封禪泰山。秦始皇,漢武帝、漢光武帝、唐高宗,唐玄宗,還有我們大宋的真宗皇帝。」
展銘笑道:「這唐高宗和後面兩個,水分就大了。」
「但當今皇上確實有這樣的資格。」甘信道:「武略不輸漢武,文治不亞唐宗。」
歐陽聲道:「我懷疑皇上封禪之後,就要開始放權了。」
「哦?」甘信不信:「怎麼可能?」
「皇上很擔憂後繼的問題。秦始皇厲害吧?一統六國,但第二代就亡了。漢武帝驅逐匈奴,但是國內民不聊生,將父親景帝留的家底都敗光。唐高宗,連李唐天下都被武則天奪了,唐玄宗安史之亂,英名盡散。真宗皇帝這個水貨就不說了,所以大家看看封禪之中,除了漢光武帝外,要麼是二代不爭氣,要麼就是老年痴呆。皇上也很憂心這個問題,從皇上角度來說,她自然是要保趙家萬代,但我們都知道,就算了商朝也不過八百年而已。怎麼傳承萬代呢?放權是其中一個選擇。所以泰山事了,皇上就要着手佈置趙家萬年基業。」
甘信點頭:「很有道理。秦始皇,秦二世,當皇帝哪個不想代代傳承?如果放權出去,協調得當,未必不可能傳承下去。哦難怪皇上當初那麼急着加稅,就是想早一日對朝廷制度進行改革。」
「神宗皇帝變法,困難重重,是因為有個太后指點,其本身威望不高緣故。」展銘讀過很多書,有自己的見解:「但皇上不同,宗室無人敢捋其鋒,其朝廷、軍中、民間的威信一時無兩。她說怎麼改,那就只能怎麼改。」
金娘敲門進來,而後道:「大人,中書省送來公文。」
「恩」歐陽接過來拆開一看,隨手放到一邊道:「讓我上京議事。是女真人的事,完顏吳乞買放話出來,要么女真人戰死,要么女真人被殺死,要麼宋朝必須拿出一個大家滿意的談判章程出來。看來完顏吳乞買是對南部女真的政策很不滿意,其實南部殺的人不多,大多是遷移了,而且南部青壯都被他們搜刮到黃龍府以北,難道我們還得幫他們養老弱病殘?」
「恩……大人,從仁義來說,是應該的。」甘信道:「子曰:以直報怨,以德報德。以公正對待怨恨,以恩德來酬謝恩德。女真恩德遠遠說不上,但我覺以公正對待怨恨也不妥。」
歐陽問:「這話怎麼說?」
甘信道:「南部女真地已經穩定,但是這漢人和女真人的仇也算是結下了。所以我覺着大人萬萬不可同意和談,左右就差一哆嗦,與其放個敵人在內部,不如一勞永逸的剷除他們,把女真族徹底滅亡。」
歐陽考慮會道:「這麼說來,那現在對東海女真的安撫策略……」
「能廢除當然最好,我代管陽平這麼多年來,看多了仇殺。為了報仇,那些人可以忍受別人不能忍受的苦難。我感覺這些人很危險。」
展銘附和道:「大人,如果河北軍路撤離後,女真又反叛,把反叛勢力擴展出去,河北軍路再去剿滅,恐怕就比較難了。」
「恩」歐陽點頭:「我會努力說服他們。」
……
四大腦召開會議,原因就是內部出現了矛盾。李綱本着儒家思想,表示可以答應女真人一些條件,換取他們放下兵器。吳敏不反對和女真人說條件講和,但是要求不涉及南部女真和已佔領區域土地的歸屬問題。白時中對這些問題無所謂,唯一關心的就是儘快結束對女真戰爭。
看似沒有衝突,但三人矛盾重重。吳敏要保持當前女真被佔地的治安,就不能放投降女真進來,這樣李綱就無法和人家談條件。換條件談,花費時間太久,白時中就不同意了。
歐陽站起來拱手:「幾位歲數都比我大,按道理我應該叫大家一聲老大哥。」
三個客氣:「哪裏,哪裏」
歐陽道:「應該的,因為你們為了自己利益都是勞心勞神。但我想問一句,你們能不能多考慮下國家?不管什麼仁義治國,我們能不能想想怎麼做是對國家最好的?而不是對自己最好的?」
李綱皺眉問:「歐相,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聖人之言有錯?」
這個帽子很大,歐陽不接,回答道:「當然沒錯,但是中山狼的故事有錯嗎?女真狼子野心。我大軍在側他們臣服。但我想問問,如果大軍一旦撤離,女真捲土重來怎麼辦?契丹東京空虛,女真南部原來是女真之地。如果他們起事,將一不可收拾。不要說別的,當河北軍路耗費軍資糧草已經是個讓人生懼的數目,再來一趟合算不合算?」
白時中搖頭:「歐老弟,這麼算不通了。你說女真人會臣服後叛亂,這叛亂可能多大?」
「叛亂可能非常大」歐陽打開自己的皮包……是目前很流行的男士款式。歐陽把幾份文件在三人面前道:「這是陽平大學研究的成果,還有金四給我的書信,還有薛柄對女真看法的書信。另外是我的一些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