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霧對「時火」之名可謂是銘肌鏤骨,無論是喚此名的男子還是此衍力。
那年她不足八歲,隨父母赴京,一家人於郊野外遇上山匪劫道, 父母當場被殺,山匪頭子見其生得玲瓏剔透,想着再養幾年為己所用,便留其性命,將她綁進了深山中。整整十日,像是過了十年般,年幼如她,心思已是被仇恨填得滿滿當當。
正是這第十日,正午剛到,窗外響徹了滲人地慘叫聲,沒多久那把鎖了她十日的鐵鎖,被一劍斬斷,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時火,英姿卓卓,時火瞥見她的那一刻,眼中殺氣驟然消退,她被他帶到京城交付給了天雲舒的賈大人。見時火將山寨中的土匪一一屠盡時,紅霧就已暗下決心,今後定要與此人一樣,斬殺屠盡世間惡人,而未過多久時火便銷聲匿跡,直至今日前,紅霧已是有近二十年未再見過此黑焰。
「猶記得上一次見這衍力時,用它之人還在為朝廷效力,」紅霧回過神,將視線移向陳隱,「說來可笑,如今卻是被朝廷的敵人所用。」
「我不覺可笑,」陳隱看四周已是血流成河,心中又疑又忿,「碧峰、天池乃朝廷的四方十派之一,你們為何要如此做?」
「皇上、國家之決策乃是驅惡揚善,碧峰、天池忤逆,那便是在揚惡了,不過這與你有何干?」紅霧冷冷回道,「我問你,你體內衍力從何而來?」
「從何而來,與你又有何干?」瑛璃站在一旁,反問道。
因為從小生活在天雲舒中,加之天雲舒對她的隱瞞,紅霧一直不知時火當時已是被皇帝賜死,如今此股衍力出現在另一個男子身上,此人又是百般跟朝廷作對,紅霧自是認為陳隱是奪了時火的衍力。
「好,不說也罷。」紅霧體內衍力已悄然釋出,她的衍力無色無形,被此衍力侵入之人,所有感官皆會被她所操控,也就是俗稱地產生幻覺,空蕭子便是如此殺傷自己, 她向前一步,與陳隱四目相對。
瑛璃一直目不轉睛地檢視着紅霧體內衍力的流向,若是換做以前,見到對方是十荒之境,瑛璃早叫陳隱跑了,但如今卻不同,她已相信陳隱有足夠的能力來對抗同為十荒之力的敵人。
紅霧心脈擴張,一股衍力湧出,速度奇快,卻未從手中釋出,而是繼續朝上涌,那方向是她的眼睛,瑛璃趕緊墊腳伸手欲擋陳隱的視線:「別看她的眼睛!」
陳隱剛聽到『眼』字,紅霧就已向他沖了過來,速度快得超出了他的想像:「瑛璃,你先躲一下。」
說完,趕緊一釋衍力,閃身往後一躍,剛一落地,紅霧就已到他面前,陳隱大驚:這人怎麼比我還要快,我的《天羅綱法》已算使得爐火純青,每一步都是詭譎異常,而她不僅能在我移步時就判斷出我欲往哪行,並且還能趕上來,這人是有多可怕。
可怕的還不僅如此,對方既能追上他,卻就是不出手傷他,而陳隱每每打算出手還擊時,對方就能頃刻發覺並巧妙地躲過,身法上陳隱已是做足了千萬變化,卻也是不及對方,總是會被近身,而後又被甩開。
這是什麼意思,陳隱心中極其納悶,但見對方表情又不似在玩弄自己,想來想去:莫不是對方打算耗盡我的衍力,若是如此,那便不怕了,最終必是反耗其自己的衍力。
想到此,陳隱更加使力,對方也毫無懸念的跟着提高了自身衍力的釋放,兩人的身影在操壩上你來我往,已是分不清彼此。
瑛璃見紅霧立於原地未曾動,而陳隱一人左閃右騰,在操壩上不停歇,任由她如何喊叫都是無用,剛才她明明只見紅霧的衍力涌至眼眸便消失,並未看到她有釋放出來,而師弟如今這樣,很明顯就是極不正常的表現,她轉頭注目陳隱,片刻後眉頭緊皺,驚恐萬狀,紅霧的衍力已是將陳隱心脈包裹住,陳隱將衍力運向全身脈門時便附帶着紅霧的衍力隨之而動,現在陳隱體內所有經脈中已盡有紅霧的衍力。
瑛璃知道如何喊他,他都不會聽到,她知自己的衍力境界遠不及紅霧,所以要想破掉對方的衍力,還得靠陳隱自己,他如今唯有試着將自己的衍力融進陳隱體內,引着陳隱的去發覺全身經脈中紅霧藏入的衍力,瑛璃閉上眼,全神貫注捕捉陳隱的衍力軌跡,看好時機一口氣釋出大半衍力灌入陳隱體內。
紅霧一直未殺陳隱是有所顧慮,雖然此種可能很低,但這男子若是時火的後人,自己便不能傷他,一方是自己從小敬重地前輩恩人,一方是自己效命得朝廷,她心中也在迷茫、掙扎,如此只得先讓陳隱一人先動起來,能耗他一些衍力便是一些,畢竟他衍力要是不足,便無法再維持釋於司語、絕雲、魘夢身上的衍力。
陳隱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現在的處境,他正運氣準備鑄弓,忽覺體內一暖,這種感覺是瑛璃的衍力,湧進了許多,這些衍力迅捷地在自己體內經脈中涌動。。。
瑛璃見陳隱已注意到自己的衍力,便從地上隨手抓起一把已經斷掉的長劍,使力朝紅霧扔去,紅霧一直走神思慮着,若不是一點寒芒閃眼,她必會被這斷劍打中。她迅速側身,左手准准地抓住劍柄,轉臉看向瑛璃,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惋惜,她輕言道:「見你是個小姑娘,本是想放過你,就當你未曾來過,你卻要自尋死路。」
陳隱身世紅霧不得知,但這滿頭銀髮的小姑娘一看便是戚家二小姐,天雲舒做事,除了皇帝,沒有不敢殺之人,既然此刻她暫不殺陳隱,這戚家二小姐也是來碧峰山助賊人的幫凶,又一再挑釁,正巧先殺了她。
瑛璃見紅霧閃身向她而來,她除了能觀察別人的衍力,可說毫無戰技,眼見紅霧越來越近,陳隱還在遠處站着,未解開紅霧侵入他體內的衍力,瑛璃只得自顧,於是迅速從身旁抓了根木棒橫握在身前,閉眼迎擊。
一聲脆響,瑛璃只覺一股涼風拂面而過,又是一聲脆響,瑛璃橫握於兩手間的木棒卻一直未感到任何撞擊,她睜眼看去,木棍完好無損,而紅霧退後了數丈,面前一人左手提弓,右手拿刀,英氣十足。
「嬋玉。。。」瑛璃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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