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隱還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該說什麼。
然而這頭巨物根本就不給他這個機會,眨眼間便是張着血盆大口朝他襲來。
陳隱一動念,趕緊閃身移開。
可這巨物沒有任何技巧,沒用任何身法,一口咬空之後,竟然能第一時間追身陳隱而來。
現在莫說碰觸到,就光是這巨物行動時,攪動起來的氣流,都已是把陳隱給弄得身體晃悠不住。憑此,他自然也就更清楚,自己的時火衍力不能抵住這東西的哪怕一次地攻擊。
陳隱在白氣中穿梭,而它仍舊在他身後猛追,就在此時,一個黑影從陳隱正面的白氣中躍出。
山一道人與陳隱擦身而過,完全無視他的存在,直接是向着那巨大的龍頭迎去。
陳隱本以為山一道人會有什麼作為,卻是見他直接被吞進了口中。
不過陳隱倒也因此有了喘息之機,立即是隱進白霧中,跑得更遠。
因他早已失了方向,視野又有遮掩,但還得尋到孫爻,所以只能先遠離那頭巨物後,邊走邊喚師公的名字。
呼喚了沒多久,沒喚到孫爻,倒是聽到了有人同時在叫他的名字,且這聲音讓陳隱吃驚不已。
「師姐!」陳隱尋着聲音,撥開白霧,很快是見到了那熟識的身影,「你怎麼在這兒,嬋玉莫不是沒能逃出陵墓?」
「出去了,我們現都在很安全的地方,」瑛璃見到陳隱,又喜又急,「傻子,你被困住了知道嗎,這裏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你的臆想,你得趕緊……」
「不是那麼回事,我並未被困住,」陳隱沒時間多解釋,「你在也好,能感知到師公的衍力嗎,國主的魄已經被吃掉了,我們尋到師公就趕緊離開。」
瑛璃聽不懂『什麼被吃掉了』之類的話,仍舊以為陳隱是被迷在了這裏,但看他的樣子又確不如嬋玉那般怪異。
「老爺子哪來的衍力?」
「之前說是封禁了,我實嚇了一跳,而且他現在手腳完好,身體並無任何殘缺,你先感知看看。」
「這些白霧都是衍力,完全蔽擾了我的感知……」瑛璃現在相信陳隱應該不似嬋玉的那般境況,便說道,「我之前是一直跟着文足羽,可後來他就突然不見了,然後我看着老爺子進到這裏,之後他也不見了,我在此處光是聽到那駭人的響聲,卻什麼都看不清……」
瑛璃一口氣說了大通,陳隱剛想打斷她,可她自己卻忽然停住,仿佛是因為吐了那麼多話出來,讓心境平定了些。接而話鋒一轉,忽問道:「誒,那你爹呢,你找到他了?」
「他已經離開此處了,現應已在皇陵中醒過來了,師姐,你也應趕快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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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首巨物的肚中別是一番『天地』,足有百丈來寬,四周全是尖凸的石壁,恍如洞穴中一般。
內里雖不是漆黑一片,光線卻也是昏暗。
也正因如此,任何泛光的東西在這裏都格外顯眼。所以山一道人並未花多少功夫便尋到了早些時候被巨物吞去的光球。
他怒目看着這個半透明的光球。
先前被吸進其中,致其呈半渾濁的那些白氣,正源源不斷地滲出光球。
不僅僅是它,就連山一道人自身的衍力,都在被四周那些尖凸之物吸走——他對此竟毫無辦法。
「孫爻!」山一道人低聲念道,他現在對這兩個字可說是恨之入骨。
現在林遠瀧的魄不僅沒能完全吸收衍力,反而還在不斷流失。
山一道人已沒選擇餘地,縱使林遠瀧的魄根本未能成形,他也只能是在這時候奪魄了。他走上前去,將手附在光球之上,眨眼間,便化作了一縷白煙,滲入了其中。
光球不再外散衍力,而是開始縮小,在小到其中存留的白氣填滿整個光球,使它完全變成了白色後,又膨脹至一丈來寬,沉靜了片刻後,倏然炸開。
光球消失後,此處變得更加昏暗。
山一道人立在炸裂之處,看了眼兩隻手上燃起的熊熊白炎,是伸拳直奔離其最近的硬壁而去。
拳上的千鈞之力僅是一觸,甚至連丁點聲響都沒發出,便被全然卸了個乾淨。
山一道人面無表情地掃眼四方,全身散出更多白氣,一時間全化作千百尖刃向四面八方飛速刺去。
然而結果依舊,沒得到任何反應。
「不必白廢氣力。」孫爻不知什麼時候已走進了山一道人的可視範圍中。
他現在不像是個人更像是一層薄紗。
山一道人見他這模樣,並未對其動手只冷冷道:「你成功阻了此魄入魂,現如今我不僅到不了現世中去,更甚還會被這頭怪物給吞噬,只是你也快飛灰湮滅,可笑至極,你宣大義而阻我,卻將自己的身體拱手讓予這怪物,待你的意識徹底消失後,這怪物會藉由你那身體,為現世帶來多少災禍,你根本無法估量。」
孫爻心境平緩:「你想錯了兩件事,第一,我不會讓它藉由我的身體,去到現世,第二,你亦不會被它給吞噬,而是會帶着這殘缺的衍力與魂魄永遠待在你所謂的『華胥之境』中。」
山一道人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便將視線移開,並盤腿坐於原地,慍怒道:「你我皆修正道,奈何你的眼界心胸始終太窄,悟不出我之道,也罷,你便帶着你認為的勝利,安安靜靜地等着魂飛魄散吧。」
「這一點無需你操心,只是有句話說:正邪之分,常在於前者多犧牲自我,而後者多犧牲他人,」孫爻的語氣依然不溫不火,「而這句話乃你著寫,而你自己究竟行的是什麼道,我悟不出,不過你的行為確是在不斷犧牲他人,此萬非我之道,亦不是我所悟的正道,所以莫講『你我皆修正道』這種話。」
「各自有各自所悟,」山一道人閉着眼,不再想跟孫爻多談這個:「看你現在已要失形的模樣,如何阻這怪物吞噬你,我將拭目以待。」
孫爻亦是盤腿原地坐了下來,神態恣意地望着山一道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