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蘇槿對於合山的問題,紀清仁雖然如她所想對合山十分感興趣,但西北基地近期事物繁多,若要是想派遣人員對那個研究所和合山的異樣,只怕還需要等些時候,最起碼,極暑最嚴重的這段時間是沒有辦法的了。
如今白晝已經持續了四天,雖然基地內對普通人有更優的政策,但這些水對維持日常所需已經是勉勉強強,加上頻頻發生的飲用水的搶奪事件,而且水系異能者無法連續耗費全部異能,否則身體也會受到不少損傷。如此種種,即便基地官方盡力施救,基地內還是出現了因烈日太盛,水源缺乏或糧食缺乏的死亡現象。為避免由於腐爛滋生新的病毒,死亡事件一經發現,屍體皆會進行統一火焚。
如果說要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事,一是研究人員確認白晝持續即將結束,二是極暑其間想必喪屍鳥變異鳥也難以活動沒有襲擊情況的發生,而三就是徐毅和蘇槿說的碼頭,西北基地雖然屬於不臨海,但是臨近的有一個省市,卻位於貫穿全國的乾江主幹線上,江河的河運雖沒有海運繁榮,但乾河的規模自也是其他江河不能比,這個省市因為這個港口十分繁華,先前因為距離較遠加上喪屍密度太大前去了兩次都是無功而返,如今發現這個地域喪屍似乎少了不少,以當前的情況,如此機會如果能成功取得物資,那麼對眼下的情形將會有很大的改善。只是針對喪屍突然減少的原因,還需要調查一番。
當然,這個事情還未傳出,蘇槿會知曉也是旁敲側擊下紀信和吐露出的。而且如果行動正式確定,帶隊的人很可能會是徐毅。
紀信和近來也因為基地內水糧的事情非常忙碌,西北基地不像首都基地有另外一個基地負責各種糧食物資的種植養殖,西北基地地大,基地後方就有專門辟出的養殖種植區域,不過西北基地土地本就不大適合種植業,加上極暑,各種狀況頻出讓他忙得焦頭爛額,紀信宜紀信承兩兄弟也被派去幫他理事。
說起來,別說是蘇槿,就是紀家的人都有段時間沒有聚在一處了。
紀老太爺不高興了,要全家人一起吃頓飯,想起小院落里的蘇槿,於是讓紀信和去跟她提這件事。
蘇槿給喬晉幾人留了東西就和紀信和去了主院的廳堂。
廳堂距離她的小院並不太遠,兩人聊了兩句都到了。他們到時其他人都已經落座,在紀清仁的下手空着兩個位置。這頓家宴人到得倒是齊,連徐毅都被叫了回來,此刻坐在老太爺身邊,和他聊得倒是很歡實,紀眠和柳東城坐在他邊上。
一桌菜餚雖不算豐盛,但到底是新鮮熱食,還有肉末,比起那些連飯都吃不上的人已經好了許多。不過剛剛落座的紀信和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他想起蘇槿剛才拿出的那些物資口糧,連她那隻變異豹碗都不比這桌上的少不乏肉食,她竟然也捨得,還是說,她的物資充沛到完全不在意這麼點東西?
「咳。」紀老太爺見人到齊,輕咳了聲,說道,「近來基地事務繁多我也清楚,但一家人還是要時常聚聚才好。」
眾人齊齊應和。
他首先是問了紀清仁基地的近來狀況,後又問了紀信和關於生產區域的問題,紀信宜和紀信承也配合着與他一一對答。紀老太爺本欲按照以往順序詢問紀昕和紀眠,眼神一轉突然看到靜坐不語的蘇槿。
「小槿也是許久沒見了,最近都在忙些什麼?」老太爺言笑晏晏,難得看上去有幾分和藹。
被突然問話,蘇槿雖看上去一直走神,此刻卻是應對自如,只道自己一直忙於練習異能。
這段時間除了她隊裏的人有所進益,她自己也從四階初期到了中期,比起紀家異能最高的紀信和和徐毅、紀清仁等人,也絲毫不差。
紀老太爺眼神微不可察地一閃,口中讚嘆連連,「好好好,你資質上佳,又肯勤勉,必定成就不凡。」
蘇槿正要開口,卻被一道聲音打斷。
「當然不凡,其他人都在為基地為生計奔波的時候,槿姐姐一心專注於鍛煉異能,定會進步得比別人快上不少。」
這番明嘲暗諷自然來自於莫名對她敵意濃重的柳晴,聲音依舊嬌俏清脆,十分動聽。
這話雖然不好聽,但也確實沒說錯。蘇槿如今是紀家人,雖然面上與紀家仍是不甚親近,但到底受着紀家的照應與物資供應,自然同時也有該承擔的責任。不過她這段時間除了之前喪屍鼠喪屍鳥之類的事情,其他就沒做什麼了,柳晴紀信和等人卻是忙碌非常,此刻反倒是最清閒的人得了老太爺的誇讚,心裏自然不舒服。
不過她的話一出口,蘇槿還未有所反應,紀眠就先臉色微變,沉聲斥道,「晴晴!爺爺還沒說完話,哪裏輪到你開口。」老太爺對這些傳統的禮儀最是看中,如今話才剛出口,小輩就出言嗆聲,臉色已是不大好看。
不過柳晴話中提到的針對蘇槿的部分,紀眠卻是當做沒聽着了。
蘇槿輕聲笑了笑,並沒看向柳晴紀眠兩人,而是對着紀老太爺說道,「這話說得也沒錯,基地內正當忙的時候我沒能幫上什麼忙,心裏實在慚愧,不過聽說基地左近的延呈市不日將有一次物資搜集行動,如果有機會我也希望能出一份力。」
延呈市的行動計劃紀老太爺自然也知道,關於這件事紀信和的消息也算不得新了,在他去接蘇槿時,紀清仁徐毅等人就已經和紀老太爺相商過,最終決議是雖說喪屍數量驟減讓人不安有些疑惑,但延呈市的物資對西北基地的影響實在不小,權衡之下還是決定走一趟,儘量充實隊伍的實力就是。
以蘇槿如今的實力,加入隊伍無疑是一大助力,只是延呈市的任務充滿了未知性,可能存在着潛藏的危險,就是對於這個剛歸家沒多久的小孫女,不知老太爺是否捨得。
不過顯然,老太爺面上對她笑意盈盈,心裏只怕不甚看重,這個想法是否之前就有還是不知,不過對於她的提議倒時頗為贊同,轉頭看向了徐毅。
徐毅放下手中茶杯,抬眼笑了笑,「小槿的實力有目共睹,她肯相助,我自然是歡迎之至的。」
老太爺笑道,「甚好甚好,那小槿就交給你照應了。」說着拍了拍他的肩。
「老太爺放心好了,自家侄女,我定當好好照應。」徐毅說道,話尾時還笑看了蘇槿一眼,眼神中似笑非笑,甚至在其他人注意之外朝她眨了下眼,挑逗之意不言而喻。
可惜他身邊的人是長袖善舞見慣各種場面的紀眠,兩人眉來眼去多時,連實戰都不知凡幾,自然敏銳地發現了他的異處、當然,以徐毅的性格,故意不避着她也是有可能的。
紀老太爺現如今爭奪紀家掌權的明面上就是紀清豐紀清仁和紀眠三人,其中紀清仁和紀清豐之子紀信和都和蘇槿相處良好,不是為她相對於老太爺的特殊身份和地位就是為她特異的異能能力。唯獨紀眠,倒是不知為什麼對她尤為看不慣,倒是和她的女兒柳晴如出一轍。
不過這些外在的淺薄幹擾不會對她造成大影響,她無意接受徐毅話里話外的挑逗挑釁,也不願因為紀眠的冷遇而躲避開。料想她也不敢做得太過,畢竟萬一他二人的事情敗露出來,以老太爺的守舊性子,事情後果就嚴重了。
不過很顯然她的料想出了錯,倒不知是她不畏懼事情被老太爺所知,還是覺得徐毅深得老天爺歡心和信任蘇槿的話不值一提,竟然在家宴結束後蘇槿返回小院時就在小道上堵住了她,對她冷語威脅,明里暗裏讓她離徐毅遠一些。
「雖沒有血緣關係,但長輩親屬關係仍在,倫理倫常難道不顧?」
這些話聽得她有些詫異,看樣子,徐毅並沒有將她那日發現他二人關係的事告訴紀眠。
蘇槿覺得好笑,毫不留情的反擊回去,「那小姨子和姐夫就不違背倫理倫常了?」
這諷刺聽得紀眠,登時明白過來,臉上一陣青白。她今次堵人雖然也是讓人有些懷疑,但到底是長輩,說是勸誡訓斥也無不可,沒想到她竟然如此篤定地指了出來,難道她知道了?
」紀小姐如果身正那麼說說也就罷了,己身不正來再開這個口那可就不大好看了。我如今趕着時間,紀小姐這些話對自己說說倒是挺好,我就不聽了,告辭。」蘇槿嘴角勾勾,不再理會她,徑直離去,氣得紀眠瞪眼不住喘氣,想去攔但是又想起她的實力有幾分忌憚,說起來她真沒想到蘇槿在紀老太爺和紀清仁紀信和面前都是溫溫和和的模樣,說起話來這麼嗆人。如今警告不成反倒被奚落一通,偏又發作不出來,只得在心裏咒罵幾聲,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而蘇槿這邊,她其實沒並未走遠,看着紀眠憤憤離去的身影,她才出聲道,「人已經走了,徐先生可還不現身?」
她話音才落,徐毅就從一處陰影角落走了出來,「我想試試偷聽的滋味怎麼樣,今次一試果然不錯。」
蘇槿知道他是在暗諷她上回無意中聽了次壁腳,不欲搭理,直接切入主題,「我已經應你要求加入延呈市的任務,那麼你答應告訴我的事情呢?」
徐毅輕笑幾聲,走到她面前才站定,看着她沉凝的面色說道,「不過是些過去的事,何必這麼着急知道?再說,我如果現在告訴你,你反悔了,那我豈不吃虧?」伸手又想去摸她的臉。
蘇槿皺眉躲開,「我既然答應就不會反悔,況且,你的部隊難道實力不夠?多我一個又差多少?何必一定要我加入?」
徐毅軍裝筆挺穿着,雙手插兜閒閒站着,比蘇槿還高了一個頭不止,看上去倒是比秦衍還高上一些,「倒是沒什麼,只不過任務辛苦,想看的人一直能看着,難道不好麼?」
蘇槿眯了眯眼,「那就出發後再說吧,到時候我可就不會任你糊弄了。」說完轉身就走,似乎一刻也不想多呆。
徐毅原地站了會兒,蘇槿轉身遠去時臉上已經沒了嬉笑神色,抬頭看了看艷陽高照,輕笑一聲,往另一個方向走去,如果蘇槿還在,自然就會發現那是紀眠之前離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