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劉忙分手了?」盧嫣又重複了一邊,語氣是難以置信,其實只是想確認這個消息而已。
「因為什麼啊?」盧嫣關心地問。
楊柳依嘆了口氣,這事其實是自己錯怪劉忙了,不過……就算劉忙沒錯,又能如何呢?他畢竟打了自己的父親,事情是沒辦法挽回的。此時盧嫣問起,她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算了,我不應該揭你的瘡疤,你在哪?要不我去找你吧,陪你說說話,我知道你心裏肯定不好受。」盧嫣善解人意地說道。
「我找你,其實不是為了這件事,我和劉忙前天就已經分手了,這次打電話是想請你幫個忙。」
「噢,你說!只要是我能做到的!」盧嫣嘴上這麼說,可腦子卻不在這。
前天就分手了,這兩天一直沒看到劉忙,計算機興趣小組他都沒來,組裏只能按照原計劃製作校園網。算起來劉忙在學校里待的時間越來越少,前一陣子跑去戒網癮,結果網癮中心都黃了,這事都成了笑話。好多人都想發展他入黨。回來沒老實幾天,又不見了。估計楊柳依也是因為這事和他分手的吧。
「我爸爸被人綁架了,我親眼看着他被人挾持到了碧泉宮,刀就頂着他的後腰,不知道因為什麼。我跑到派出所報警,警察記了半天,什麼動作都沒有,說是要請示領導,我前後等了兩個多小時,最後找到他們所長,可是所長拒不出警,我爸爸還在他們手裏,現在生死未卜呢,聽說你認識公安局的人,能不能幫幫我?」
「他們,為什麼綁架你爸爸啊?要贖金了嗎?」
肯定不是那種綁架,楊柳依心裏明白,八成是自己爸爸賭輸了,欠了賭場的錢,被人追債。不過這種話實在不好意思和盧嫣說,於是支吾道:「不是綁架勒索……不知道我爸爸怎麼得罪人了,那幫人像是黑社會。」
這麼說盧嫣心裏也有數了,應該不是什麼大事,剛好前一陣子去看守所提劉忙的時候,認識了分局的王局長,電話還記下來了呢。這會兒正好用得上。
「依依你別着急,我這就給分局的王局長打電話,你放心,我和王叔叔很熟的,上次還一起吃飯呢,他對我爸爸都畢恭畢敬的,讓他幫這點忙肯定沒問題!」
「那就麻煩你了!」楊柳依道。
「哪裏話,你這麼說就見外了哦,你爸爸也是我的長輩,談什麼謝呢,誰讓我們是好閨蜜呢!」盧嫣笑道。
掛了電話,楊柳依心裏十分不是滋味。人家的爸爸,和局長一起吃飯,劉忙被拘留她一句話都能把人救出來,而自己的父親……
電話那邊,盧嫣心情似乎出奇的好,這點事情,也沒驚動彥叔,直接撥通王劍鋒王局的手機號碼。
拐賣兒童的案子由市打拐辦接手了,王劍鋒並未實際參與。不過是他最先接到線人的舉報,而且在出現場的警務人員之中職務最高,所以向打拐辦遞交的報告還得由他來寫。
此時王劍鋒並未入睡,一個報告已經寫得七七八八了,不過那個所謂的線人,卻引起了王局的思考。
第一次見面是在虎石大廈樓頂,一個十六七的毛孩子,指揮着自己,愣是當着那麼多記者的面,演了一場大戲。正是因為導演了那場大戲,媒體捕捉到了珍貴的鏡頭,晚間新聞播放了輕生者被自己勸下廣告牌的全程畫面,自己也由南市派出所的所長一躍成為虎石鎮分局的副局長。
真是個能說會道的傢伙!下來一個人和200多個潑婦罵街,愣是把滿大街的人給罵散場了。可惜當時太多媒體圍着,否則當時就得好好問問他。
第二次見面,他是被抓進來的。警察面前還不按套路出牌,兩個反問句就把自己代入他的立場了,等到警方都認為他不是兇手的時候,他又主動要求拘留,甚至連鼎鼎有名的辯護律師都給趕跑了。
進了看守所,以為他能老實幾天,唉,真不應該去和盧總一起去看他,三觀盡毀啊!自己一個當警察的,從來沒想到有人能在看守所里過的那麼滋潤。
這是個奇男子啊!聽說連國外的跨國公司都聘用他當技術顧問,而他現在高中還沒畢業。從看守所放出來,轉身就抓對方的誣告陷害罪,用計這個狠啊,就算自己有心阻撓都差點兜不住,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麼不再追究了,自己才算鬆了口氣。
轉眼間這已經是第四次打交道了,一個電話,說送自己一個大禮。別說,這大禮還真夠重的,可是他一個學生,怎麼跑去抓人販子去了?
而且,最後抓到人販子,自己卻頭影不露,把這麼大功勞拱手讓人?另外,他是怎麼把人販子堵住的?北城那邊遲遲不出警,愣是耗了好幾個小時啊!
這小子,真讓人吃不透!
正想着,電話鈴聲響起,看來電顯示,是「盧家大小姐。」
盧總的女兒,盧總和鐵市長的關係很不一般,所以這個盧大小姐,必須重視!
「喂,你好,我是王劍鋒。」雖然是半夜,但王劍鋒仍然是中氣十足,一副軍人做派。
「王叔叔啊!抱歉打擾您休息了,我是盧嫣,大嫣兒,你還記得嗎?我爸爸是盧方。」盧嫣特意把聲音加了點糖,對着不苟言笑的王局賣起了萌。
「噢,盧嫣啊!呵呵,不打擾,我還沒下班呢,怎麼?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盧嫣嘻嘻一笑,「其實不是我的事,是您的事!我向您舉報!」
本來是楊柳依的事情,不過盧嫣換了個說法。
「您手下北城派出所的民警,接到報案不出警,是不是屬於不作為?」
「哦?有這事?」王劍鋒微微皺了皺眉。
「可不?」盧嫣電話那邊把小嘴都撅了起來,告起狀來。「我同學,特別好的同學,閨蜜,您懂吧!她親眼看着她爸爸被壞人綁進了碧泉宮,跑去派出所報警,讓她等了兩個多小時,誰也不管!」
王劍鋒聽了就是一皺眉,「嫣兒,你放心,我這就給他們所長打電話!」
「哼!就是那個所長壓着不讓下面去查案,他們所長是不是姓朱?我同學都找到他辦公室了,可是他不但不幫忙,反而把我同學給趕了出來!」
王劍鋒也是從基層上來的,這種事他心知肚明。所謂綁架,無非是一點社會糾紛,只不過一方有些黑社會背景罷了。派出所不願意出警也可以理解,碧泉宮一是地方的納稅大戶,裏面各種勢力盤根錯節,利益糾葛一時誰也說不清楚,貿然去查案,說不定會得罪那個大神,基層派出所不願意去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今天這事必須管管了!
不光是因為來投訴的是盧嫣,還因為他聽到了朱所長的名字。
北城派出所所長,朱易之。
白天的時候,對他的表現就非常不滿意!自己在市里開會,而他竟然遲遲不出警!好在最後犯罪分子還是抓住了,否則肯定要治他個玩忽職守!不過現在有氣也沒處發,畢竟是他帶隊,人家立功了,一白遮百丑。拒不出警什麼的都是枝末細節了。
王劍鋒自己也當過派出所所長,老朱這點心思瞞不了他,很有可能那個賭場背後的保護傘就是他,不出警就是給人撤離的時間。不過今天又出了這事,這個老朱,罩的買賣是不是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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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陣子道上就瘋傳,陳大全要招兵買馬,甚至不惜去號子裏去找合適的人選。果不其然,最近又是辦配送公司,又是開水果超市的,整個南市都裝不下他了。
福叔身邊的毛松和凡哥關係一直不錯,所以這次也幫着凡哥當起了說客。
「水果超市和配送公司和我們的土方生意又沒衝突。」福叔眼睛都沒抬,一身紡綢褲褂,靠躺在搖椅上,手裏兩個核桃,在掌心有節奏的轉動。
一提到北城的人物,很少有人能提到福叔的,不是因為福叔的實力不行,而是知道福叔這個層面的人着實不多。
或許也是因為福叔的生意已經不局限在北城了。盛陽市里,泰山路以北,所有新蓋的樓房,都用的是福叔的沙子。
泰山路以南,不是不用福叔的沙子,而是福叔不給送貨!因為市里不讓拉土方的泥頭車走二環,於是福叔讓泰山路以南七個工地同時斷貨。別的工程還好說,花街工程是市裏的重點工程,現任省長還是市長的時候訂下來的調子。耽誤了工期,那責任誰負的起啊?
於是,規章被修改了,全天禁行改成了白天禁行。至於壓壞了路面,再修唄,不修怎麼花錢啊。
土方的生意才是福叔的命脈,所謂南市北城——一個小小的虎石鎮,福叔還沒看在眼裏。
「福叔,這陳大全,道上號稱仁義大全,很多人都拿他和呼保義宋江相提並論。」
福叔仍然沒抬眼皮,一個孝義黑三郎而已。當年自己在江湖上闖蕩的時候,阿福兩個字,有幾人敢叫?誰不叫一聲福大?要打比方的話,那也是小孟嘗!孝母似專諸,交友似孟嘗,說的那可是秦二爺!豈是一個孝義黑三郎能比的?
「還有人說他,義氣千秋……」
福叔把眼睛睜開了。
小子狂妄!
劉忙日記:
1、這是一個拼爹的時代,拼的不是誰爹多,而是誰爹關係多,關係硬。
2、有強硬的爹,才有紅二代、官二代、富二代。可是我們都忘了一句話,富不過三代。只聽說過拼爹的,沒聽說過拼爺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