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下的魔法師 第一百零九章重生

    一顆冰冷的雨滴透過烏雲從天而降，不偏不倚地滴在了黑髮少年的鼻尖之上……

    阿夜不由得打了個激靈，這才猛地從深深的哀思中醒過神來，伸手朝又冷又疼的鼻子上擦了一把。

    「嗚……」

    與此同時，站立在阿夜身旁的脆皮也是發出着一聲低鳴，抬頭望天的臉上顯露出了一股不安的神情……

    「這個……就是黑雨嗎？」阿夜瞅着沾在自己手上的一抹漆黑，陡然想起了關於魔山黑雨的傳聞。據說血瞳山失去神佑之後，不但地熱盡失，終年霧霾，更會時常下起一陣陣如墨似漆一般的黑色暴雨。

    那雨水不但外表駭人，更有着猶如慢性毒藥一樣的本質。魔山上的土壤和植物便是在它的侵蝕下紛紛黑化枯萎，從而化作了阿夜眼前的這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如今阿夜只是稍稍碰觸到了一丁點的黑雨，便立時切膚感受到了那雨水所帶來的刺痛和不適……說不得，少年便急忙幫着克萊爾和自己扯上了防寒服的兜帽，這才拍了拍脆皮說道：「走吧……」

    而就當脆皮開始邁步前行之後，阿夜卻是有些茫然地回頭看向了自己的身後……

    來時的五人，現在只剩下了克萊爾和自己。西斯蒙德和萊茵在混亂的敵友關係中轉換着同歸虛無，巨人東利也是被連帶着下落不明……自己雖然親眼目睹了這一切的經過，卻是無法改變其中任何的一點一滴……

    阿夜的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着一陣陣強烈的無力感，腦海中也再次對自己的命運產生了一種若有若無地懷疑……

    「阿夜？」趴伏在脆皮背上的克萊爾見黑髮少年又一次陷入沉思，不禁開口輕聲呼喚道。

    「啊……」阿夜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頭答應着。天上的黑雨越下越大，少年也只得暫時拋開其他雜念，先和脆皮一起護着克萊爾下山再說……

    「哎！再稍微等我一下！」阿夜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一邊喊着一邊轉身跑了開去……

    就見他一路來到萊茵所剩下的那堆黑骨前，稍稍猶豫了一下後，還是伸手將插在一旁的那把秘銀寶劍拔在了手中……

    「那萊茵好像說他自己和安東尼大法師是舊識，我便把他的遺物帶回去，好向大法師閣下問清楚這其中的來龍去脈……」阿夜在心中想着，又彎腰想去揀一塊地上的黑骨……

    可惜的是，那黑骨不但每一塊都是碩大無比，觸手也是異常沉重，阿夜嘗試着連搬了幾塊，都覺得自己不太可能能把這種東西一路帶回皇城……

    但就在阿夜正打算放棄的時候，他卻忽然一眼瞧見了自己手中的秘銀劍……

    「有了！」阿夜靈機一動，雙手舉起寶劍瞄準了那萊茵的頭骨：「整塊的帶不走，那砍一小塊兒總可以了吧？」

    雖然不太清楚這秘銀劍到底是鋒利到了什麼程度，但「尤金」畢竟是在這一路之上靠着它砍翻了無數看似堅硬的強敵。阿夜沒怎麼練過劍法，只能是模仿着那魔劍士之前的樣子，攥着劍柄大喝着朝黑骨砍將了下去！

    就聽「當」的一聲脆響，一簇火星在阿夜的全力劈砍下躍然而出……而阿夜的雙手卻是被震得一陣發麻，連寶劍都差點脫手而出……

    「好硬！」阿夜脫口而出地喊道：「這傢伙的骨頭是什……麼……做……的……」

    話未說完，阿夜的聲音卻是一點點地小了下去……

    「不……不會吧……」阿夜的嘴巴大張着，卻是絲毫喊不出聲音，一時只覺得自己的腦子被嘴裏不停灌入的冷氣凍得有些發顫，臉上更是麻癢麻癢的，就算不照鏡子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一定比死人都好不到哪去……

    而就在他身前的地上，兩道火苗正亟不可待地竄動了起來。直如死神在忘川河中點亮的船燈一樣，將黑髮少年的三魂七魄盡數嚇得瑟瑟發抖……

    很快，那火苗便越燒越旺，從萊茵的頭顱中一路蔓延到了四周的每一塊黑骨之中。天上依舊在飄落着黑色的雨滴，卻絲毫無阻那駭人怪物從混沌烈焰中重新站起的身軀……

    「啊啊啊啊啊！！！！終於得救了！」復生的萊茵肆意地仰天吶喊着，渾身在黑雨中蒸騰起無數的蒸汽，使他那原本就有如大惡魔一般的形態如今看起來越發地讓人絕望。

    「怎麼會這樣……」阿夜雙腿一軟地坐倒在了地上，由內而外的恐懼讓他連濺落在臉上的雨滴都顧不得擦拭：「你……你不是已經被西斯蒙德前輩消滅了嗎？！」

    「哈呸！」萊茵一聽這話，立時便暴怒着向旁邊啐出了一口火痰，恨恨地大吼道：「消滅？！就憑他？！一個高階法師？！」

    阿夜被嚇得雙眼一眯，但覺着眼前的火光微微一盛，卻是隨即又黯淡了下去……

    「那小子差得遠了！不過……沒想到他的體內還埋着『黑洞』的禁咒符文，而且一旦瀕死便會自行啟動……」萊茵大口地喘粗氣，包裹着烈焰的黑骨不停地起起伏伏：「安東尼那老不死的，居然能把自己的手下利用到這種程度！」

    「不可能！」阿夜用一時不知從何而來的勇氣反駁道：「大法師他們才不會那樣對待自己的學生呢！」

    「無知小兒，和那個稀濕悶得一樣，淪為他人掌中的木偶棋子還尚不自知……」萊茵輕蔑地笑道：「但是……也多虧了有你這白痴，我才能順利重生……實可見這世間萬物，都是有其存在的道理……即便是你這樣的弱小廢物，也可為我的大業添一把柴火……」

    說着話，萊茵忽然緩緩抬起頭來，望着烏雲遍佈的天空喃喃道：「幹得還真是漂亮啊……你這傢伙……」

    「你胡說八道！」阿夜兀自不相信地喊道，卻是滿心疑惑地回想起剛才自己所做過的事來……

    「該……該不會是……」阿夜猶疑地低下頭，望着握在自己手中的那把秘銀劍想道……

    「呵呵呵呵……想到了吧？」萊茵看穿了阿夜的心思，抬起一隻黑爪按在自己那燃火的胸前道：「這魔火便是老子的本體，只要留下一分一息就是不死不滅……而我剛才在被吸入黑洞之前，已是將自己的一部分保留在了秘銀劍中……」

    「沒想到你這個蠢貨，居然會傻到用它來接觸老子的這副邪黑石骨架，使我殘存的法能能夠立刻回歸重聚……」萊茵望着阿夜獰笑滿面，緊握的黑拳發出「喀喀」的裂石聲：「所以……現在就告訴我吧，你想讓我怎麼報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