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合鎮。
巨木殿,正中央的木椅上,木河四平八穩地坐着,兩鬢髮白的臉毫無表情,不發一言望着悻悻退去的幾位長老。
明天,就是木家大比了。
可,木同還不見蹤影。
木河可不相信,他的兒子會這樣窩囊地死在翠天森林。
虎父無犬子。
既然木同覺醒了武脈,痛揍了木凡,擊潰囂張的青檀山木格,那斷不會輕易死。
只是,若木同明天大比還沒回來,那情況就不妙了。
「父親。」
就在木河右手輕輕敲動木椅思量着的時候,一道他期待的熟悉聲音從巨木殿外傳進來。
只見,一道消瘦卻仿若一柄出鞘鋒刃身影走進巨木殿,儼然是木同。
木河從紅木椅上站起來,快步迎了上去,威嚴的臉上一喜。
「回來啦。」
連木河自己都沒有發現,聲音都有幾分顫抖了。
雖說他本身就是個武者,每一次歷練都行走在生死之間,只有看透生死,才能夠攀登武者巔峰。
但他同時也是一個父親,武道之途他已然沒有希望了,妻子也不在,自然不希望木同出現什麼意外。
要是木同走了,那他身邊可就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嗯。回來了。」
停在木河跟前,木同也才看清楚,父親臉頰兩邊的白髮似乎多了,臉上皺紋深了不少。
三個月不見,整個人好像又蒼老了幾分。
恐怕木河又一次過量使用武力,才會衰老的如此快。
這一切,父親都是為了他。
一時間,木同臉上的笑容凝結,關切道:「父親,你的身子?」
別人不清楚木河的身體狀況,但他這兒子可是很清楚。
木河武道根基本就被毀,一而再再而三強行爆發強大武技,就會遭受到反噬,甚至危及生命。
才四十多歲的人,兩鬢髮白,就可見武道修為倒退,對木河影響有多大了。
「能有什麼?」
木河臉上浮現一抹笑容,嘴裏說道:「還不是老樣。倒是你,看起來沉穩了不少。
看來,着三個月在翠天森林沒有小吃苦頭吧。」
剛剛從翠天森林回來,裏邊的情況,木河自是很清楚,蘊脈境修為的木同進入其中,自是危險重重。
但木同能安然回來,木河自然也沒有多問在翠天森林裏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空間武戒的武丹!
一下子,木同就想到從韓濤那裏得到的空間武戒,裏邊有一枚仿若星雲籠罩的神秘武丹。
那一枚神秘武丹,可是連林浩傑那樣強橫的四星武將都趨之若鶩,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搶奪到手。
這樣一枚武丹,一定對父親有幫助。
滿懷希望的木同趕緊從空間武戒里拿出那裝載着神秘武丹的碧綠色玉瓶,遞到木河身前,問道:「父親,你看看這是什麼品階的武丹,看看對你有沒有幫助?」
「武丹?」
心裏雖充滿疑惑,但木河還是接過碧綠色玉瓶,打開看看裏邊究竟裝着什麼。
碧綠色玉瓶打開,神秘武丹倒入木河的手裏,一股濃郁的藥香味瀰漫而出,隱約之間化成一股星雲,盤旋在神秘武丹之上,經久不散。
「六品武丹!」
饒是鎮定如木河,也吃了一驚,望着木同,詢問道:「同兒,你這是從哪裏得到的武丹?」
這六品武丹,就算他也難以得到一枚。
可,木同卻拿出來了,那就一定有文章。
「這是我在翠天森林......」
木同平靜地將在翠天森林裏遭遇的一切都說出來,那平靜的語氣仿若在說一個和他沒有關係的故事一般。
韓濤的空間武戒,林浩傑的追殺,血飲狂獅群的掙扎,金妖虎王的無源靈水,甚至連懷裏的神秘小貓都告訴了木河。
對父親,最信任的人,木同根本就不需任何保留。
「嗯。」
木河臉色沒有半點喜悅,反而充滿凝重,「同兒,看來被你殺的那神秘星階武者,不是無名之輩。
你是惹了個大麻煩。
不過,幸好林浩傑並不知曉你的身份,加上親眼見你葬身血飲狂獅群,暫時是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只是,你身上有空間武戒,還有無源靈水的事情,斷然不能夠讓人知曉。明白嗎?」
無論是空間武戒,還是無源靈水,那可都是連月輪武帥都要眼紅瘋狂的東西,卻在木同這小小的武者身上,要是讓人知曉,指不定會有多少武者圍殺木同了。
聞言,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木同鄭重地點了點頭,保證道:「父親,你放心。知道我身上有空間武戒的人,就只有你;無源靈水,她身上也有,斷不會說出來的。」
這可是關乎到他的性命,木同自是不敢含糊。
「那就好。」
木河緊繃是臉鬆了松,望了望木河懷裏還在沉睡的小獸,緩緩道:「至於這小獸,恐怕是一頭地階妖獸。至於是什麼妖獸,為父也不清楚。
不過,地階妖獸通靈,你好好待它,它自會心甘情願為你死。」
「嗯。」
岔開了那麼多題外話,木同才想起武丹的事情,趕緊問道:「父親,那六品武丹,對你有用嗎?」
望着木同那滿臉希翼的目光,木河搖了搖頭,「這六品武丹,叫做聚星元武丹,能夠讓四星武將凝聚星雲,凝練星核,晉升五星武將。
且,這聚星元武丹只能服用一次,甚至會造成星階武將晉升月輪武帥更加困難。
不過,這聚星元武丹,對我的傷勢並沒有什麼作用。」
頓時,木同像泄氣的氣球,想他還滿懷希望,至少有一點幫助,卻不想毫無作用,當真讓他失望。
但,木河接下來的話,卻讓木同臉上多少有些笑容。
木河拿起面前那一瓶琉璃玉瓶,緩緩道:「無源靈水,對我的傷勢倒是有一些幫助,能激發武脈的潛力,讓我恢復小許。
只是,依舊還是治標不治本。」
居然連無源靈水這等靈物,都無法治癒木河身上的傷勢,可想而知武脈被毀的傷究竟有多嚴重。
不過,雖說如此,但至少有些作用。
頓時,木同催促道:「父親,那你趕緊服用無源靈水。」
「不急。」
木河搖了搖手,笑道:「等過了木家大比,我再服用也不遲。
你也回去休息一下,好好準備一明天的大比吧。」
「嗯。」
木同和木河再寒暄幾句後,就邁步離開巨木殿。
望着木同離開的背影,木河不由問了一句:「同兒,你怪父親嗎?」
「不怪!」
木同搖了搖頭,並沒有停下腳步,走出巨木殿,回到先前別院,養精蓄銳,準備明天的木家大比了。
這十多年來在木家的遭遇,遭人辱罵毆打,木河並沒有親自出面阻攔,反而聽之任之,木同一早就知曉,木河是故意而為之。
這本身就是一種磨練,心性的磨練。
若木同就此垮了,那就甘願做個平凡人,不踏入武途,也未嘗不好。
十年磨一劍。
正是有這十多年來的磨練,他覺醒武脈才沒有一朝得志,得意忘形,反而平心靜氣,泰然處之。
況且,隨着修為不斷下降,木河在木家越來越是說不上話。
若是真怪木河的話,木同又怎麼不顧生死,毫不理會木火的勸說,徑直前往翠天森林,想要阻攔父親進入獅吼谷呢?
從來沒有怪過木河,他就剩下這一個親人了!
凝視着木同消瘦的背影,木河喃喃道:「清漣啊,你看到了嗎?我們的孩子,真得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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