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從碧藍的蒼穹下划過,在如洗的天際留下一條淺淺的痕跡。幽靜的公園內,精緻的鞦韆上坐着一個乾淨的少年,他仰頭看着天空,琥珀色的眸中如同透徹微瀾的湖面,睫毛輕輕撲閃,眼瞼下有一片隱隱約約的陰影。
他是赤西摘月,小小年紀卻擁有了至高無上的權利;他是天才少年,一雙靈巧美麗的手下能創造出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旋律;他是天使,不管面對怎樣的厄運和醜陋他都能露出純潔的微笑。
這樣的少年讓人嫉妒,卻又讓人不得不愛。
包括顏王盛清風。雖然他與她之間的感情僅限於上司和下屬,雖然他對赤西一直都畢恭畢敬,平時也無更多的交流,但他是特別欣賞而且喜歡這個少年的。
「赤西大人,對不起,這是我們的失職,我們沒想到……」他把發生的一切完完全全交代了,此時他的喉嚨已經如同火燒火燎般難受,但他想說的還有很多。他想求饒,他還想赤西家能給他一次機會,讓他戴罪立功。
「清風,你喜歡鳥嗎?」可赤西仿佛沒聽他在說什麼,他透徹的眼中划過一隻正在天空中翱翔的飛鳥,他微微笑着,一片安寧美好。
盛清風愣了愣,隨着赤西的目光抬頭仰望蒼穹。有一隻鳥正在慢慢地飛翔。那麼從容,那麼自由。
「我可喜歡了。」赤西轉頭,對着他彎下眸,彎彎的眸子有一雙迷人的弧線,「其實我特反感這種事。」他終於在說這件事了,「沒人喜歡過這種生活。可我又不能輸吶。輸了……就什麼都沒有了。」這一次如果輸掉,很可能會輸了白幽紫。
他一到京城就立即趕來和盛清風見面,連白幽紫都沒有來得及通知,為了盛清風這件事沉默到了剛才。
聽起來很麻煩。想起來更麻煩。
他輕輕盪着鞦韆,斂下眸,笑容消散,「赤西家讓我對你和葉生做出裁決,可是……」從鞦韆上起身,走到盛清風面前,微微仰頭,再一次對他綻放笑容,「我們是朋友呢。朋友之間應該懂得包容,你說是吧?」
盛輕風愣住了。赤西竟然說……他們是朋友?
「更何況子欣也是白醬的朋友。如果你出了狀況……子欣會很慘的,子欣慘了……白醬會很傷心,我不要她傷心。所以……」伸出手拍拍盛清風的肩,「我不僅會原諒你,我還會竭盡全力保護你和葉生的周全,幫你擋住赤西家派來的一切壞蛋……我這邊沒問題,但景崇言那邊……」頓了頓,他的神色開始凝重了,「言叔叔是白醬最在意的人,我絕不可能為了保護你和葉生對他做什麼,也不會參與你們之間的鬥爭……不然……」如果景崇言有個三長兩短將來某一天被白幽紫發現就慘了。
由於赤西白哉和佐川美雪的教訓,他的每一步都必須走得小心翼翼,他不能做對不起白幽紫的任何事,不能為了身份,為了權力爭鬥去做一些白幽紫無法接受的事情。
「所以我決定……置身事外。」他攤開手,聳肩,一臉無辜,「清風,你別怪我,這件事太複雜了。牽一髮而動全身,我要儘可能的獨善其身,你明白嗎?」
盛清風都聽傻了,不可思議地盯着赤西。赤西的意思是,無視赤西家對他所有的要求,不管是裁決他和葉生,或者處理景崇言的事。
他不會幫忙,不會裁決,不會參與其中,他什麼都不會做。
「我沒聽見,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就當沒見過我……」赤西往後連退幾步,伸手捂住耳朵,「我不要聽,我什麼都不要聽。」
「==」盛清風一臉無語地看着他。赤西的樣子就像一個任性的,正在撒嬌的孩子。
「我要去找白醬了。我這次只是以此為理由回來見白醬的……那個……jia~」(再見)說完,他轉身一溜煙跑來不見人影,留下快被風乾的盛清風,他伸了伸手想要挽留他,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呵,正在戀愛中的騷年,把白幽紫當成女神的赤西,怎麼可能來趟這次渾水,是他想太多。
一陣寒風吹過,吹得林中的樹葉沙沙作響,站在樹下的盛清風仰頭觀望着不斷搖曳的樹枝葉。
在z國,有句話叫做,樹欲靜而風不止。
白幽紫接到了赤西電話,約她一起吃晚餐。兩人許久未見,她也非常興奮,換了一身漂亮的衣服,還化了點淡妝,走到樓下時看見景崇言和莫平薇並排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氣氛……有點怪怪的。白幽紫也沒多想,走到玄關處,一邊穿鞋一邊說,「言叔叔,今晚我不在家吃飯哦。」
景崇言聽後順口問,「有約會嗎?」
白幽紫穿好鞋又照了照鏡子,「恩。」
景崇言轉頭看她一眼,心裏瞭然,「和赤西?」他回來了?
白幽紫想了想,覺得沒必要撒謊,「恩!」
景崇言沒再說什麼,轉頭一臉平靜繼續看新聞,白幽紫走出家門前聽到他說了最後一句話,「別太晚回家。」
京城的冬季總是格外的漫長,走到華然那家料理店時天空又飛揚起小雪。遠遠的,她就看見有一個少年立在路燈下,腳邊有一隻小黑貓。
白幽紫柔柔地笑了笑,停下腳步,沒有着急上前,而是遠遠觀望。
很奇怪的,赤西這人有一種天生的吸引力。不知道是不是動物能夠感知一個人的靈魂,赤西身邊總是很容易
,赤西身邊總是很容易聚集各種各樣的小動物。他在一個地方站久了,周圍的流浪貓流浪狗聞者味道都會找過去,而他……
遠處的少年慢慢蹲下身,拾起腳邊的一片落葉就和小黑貓玩了起來。
一人一貓玩得不亦悅乎,畫面和諧而美好。
白幽紫閉上眼,感受着雪花飄落在臉蛋上的溫度,腦海里第一時間出現了一張臉。
記憶中的赤西,背光而立,細碎的發在眼角投下深深淺淺的陰影,他的嘴角永遠掛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曾經她就在想,如此美好的少年,一定經歷了她無法想像的錘鍊。
睜開眼,一步一步向赤西靠近,沒一會兒他就發現了她。連忙扔下手中的樹葉,站起身,剛剛摸過貓的手往身上擦了擦。
「白醬~!」語氣上揚,帶着濃濃笑意的聲音傳來,邁動修長的腿走到她身前,再伸出手一把將她抱入懷中,雙臂一收,緊緊圈住。
她的赤西又長高了。又長大了。
如今她在他的懷裏就像一隻小貓咪。她能感受到他有力的雙臂,寬廣的胸膛。想起曾經那個仰着頭可憐兮兮盯着她的少年。
她真的是,看着赤西一點一點長大的。
「白醬……我好想你。」
她感覺他抱住她的手在微微顫抖。
「白醬……你有沒有想我?有沒有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有沒有乖乖地等我回來。」
白幽紫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住赤西的衣角,慢慢地她也伸出手,輕輕環住赤西的腰。只是一個動作就讓赤西擁抱她的力量又變大了。她感覺他的心跳在加快,她感覺他在高興。
「我知道了。」他的聲音都那麼甜蜜,那麼幸福。
白幽紫閉上眼,輕輕靠在他的胸膛,聽着他略顯慌亂的心跳。曾經,赤西就說過,不論他們在一起多久,擁抱親吻過多少次,他依然可以青澀地如同當年那個在綠蔭之下遠遠觀望着她,偷窺着她的少年。
後來白幽紫笑他,問,這是怎麼做到的。
他當時也表示疑惑,反問,她是怎麼做到的。
再後來,白幽紫回,「因為在上一世我就給你下了毒。」
如今看來,是這樣的。
兩人在紛飛的雪中擁抱了一會兒後拉着手進了料理店,老闆娘許久沒見到二人,這次見他們手拉着手進來,樂開了花兒,用餐的時候還特地送給他們一壺清酒。
「小赤西,祝賀你,終於修成正果了。」老闆娘給他添了一杯酒,先幹了一杯,赤西不好推脫,緊跟着把杯中的清酒喝盡。
老闆娘又替白幽紫倒了一杯,「小白,恭喜你終於……額……」頓了頓,她竟然道,「終於不瞎了。」
白幽紫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拿起酒杯也幹了。
老闆娘繼續給他們把酒添滿,坐在白幽紫身旁,開始八卦,「小赤西,你說說,你怎麼把她治好的?」
其實他們還沒在一起,白幽紫還沒給赤西名分呢。赤西抬眸看了她一眼,眼中的意思顯然也是這個。他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
「我不瞎,是他瞎。」白幽紫接過話,自嘲道,「這麼多又漂亮又聽話的小蘿莉不要偏偏要找我。」說到這個,她還能想起好多好多的情敵,不過在這上面赤西處理的一直很好,從來沒有讓她為第三者而煩惱或爭風吃醋過。
「對對對,那段時間我還給他介紹好多漂亮女生來着,結果你知道他怎麼樣嗎?」老闆娘一臉嫌棄,「要不是他喜歡你,我會覺得他就是一沒有性別之分的小屁孩兒!」赤西給她的感覺太純潔了,「你老實說,你們接過吻嗎?他了解男歡女愛嗎?」老闆娘越湊越近,「你們有沒有……。」
白幽紫喝着酒聽着老闆娘的話,一邊抬眸別有用意地盯着赤西,那眼神盯得赤西發慌。他尷尬地笑笑,轉頭看向窗外。
曾經就是這樣,赤西那小屁孩兒好色到什麼程度估計也只有她知道。
在外人看來他就一純潔不染塵埃的天使,所以後來出什麼問題,有什麼錯,那一定是因為她。
「我看起來有那麼壞?」白幽紫問,「他看起來有那麼好?」
一直在碎碎念的老闆娘猛然停下,喝了酒的臉上已有紅暈,眼中也暈染上三分醉意。她笑了笑,伸手搭在白幽紫肩膀,轉眼看向對面的赤西,「那小赤西你說……你們兩在一起時,都是誰欺負誰?」
正在看窗外的赤西一聽問話,連忙回頭,盯着白幽紫。
「我問你話,你盯她幹嘛。」
「對啊,盯我幹嘛。」
「啊……」某人開始手足無措了,「都,都是我欺負她……」這聲音要多麼底氣不足就有多不足。老闆娘聽後笑得快噴酒。
「你說,你都怎麼欺負她了……」
「啊……」欺負白幽紫他可不擅長,也沒經驗,怎麼着算欺負更不了解,糾結半響,開口道,「我,我……我打她。」
噗——
果然,在小孩子的世界裏,動手才是欺負。
白幽紫和老闆娘都笑了,笑得直不起身,她突然覺得她們就像兩個怪阿姨在欺負一個單純天真的少年。
「那你說你都怎麼打她?」
「啊……」
「我問你話,你看她幹嘛?」
「對啊,看我幹嘛。」
「我……我打她屁股……」
噗——
「那你為什麼要打她屁股?」
「啊……」
「我問你話,你看她幹嘛?」
「對啊,看我幹嘛。」
最後的最後,某忠犬也有逼急眼的時候,乾脆一拍桌子,溫柔地吼一句,「白醬!你個魂淡!你又欺負我!」
------題外話------
今天我還是更了。如無不可抗力因素,不會斷更。
更這篇文遇到了各種各樣的麻煩,你們體貼,怕我累;我其實也擔心你們追起來太累。除了安安靜靜看文,還要為我擔憂。
我能做的很少,除了更新,也只有更新。謝謝你們的不離不棄,謝謝你們的鼓勵體諒。
相信一切都會好的。晚安,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