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塔 772 魔網

    貝芙麗正等在門口。

    望見阿萊格里，她立即迎了上來，不過發現旁邊的拉娜婭之後，她不由睜圓了眼，訝然問道，「你……怎麼來了？」

    「我退學了。」拉娜婭如實回答。

    「什麼？」貝芙麗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

    「我先把行李放進去。」阿萊格里繞過她，向院子裏走去。

    他這個決定很明智，因為進門的一剎那，身後的兩姐妹就吵了起來。

    「果然。」阿萊格里嘀咕了一句，將行李放在地板上。大狗辛巴湊過來，伸出舌頭舔他的手，顯然是餓了。

    「別急，一會就帶你去吃東西。」阿萊格里安撫道，不過大狗的狀態還是有些反常，它不斷轉向門口，探鼻去嗅，像是發現了什麼。

    「怎麼了，辛巴？」阿萊格里納悶的問道。他抬起大狗的前爪，與其嬉鬧了一陣，但大狗卻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正在此時，吵完架的拉娜婭推門而入，貝芙麗還跟在後面念叨她。可少女的注意力，卻瞬間轉移到了大狗身上，她揉了揉眼窩，難以置信的喊道，「巴莫！」

    大狗汪汪叫了兩聲，掙開阿萊格里的手，一邊搖尾巴，一邊沖了過去。

    拉娜婭蹲下身，抱住大狗的脖子，心中一酸，怔怔的流下淚來。

    「你」貝芙麗還欲再說，便被這一幕景象嚇到了。她茫然的停下腳步，望了一眼阿萊格里，想確定妹妹的哭泣，不是因為自己太嘮叨。

    阿萊格里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他也沒搞明白髮生了什麼，但等少女平靜下來再問。總歸是沒錯的。

    又過了一段時間，拉娜婭終於站起身來，擦去臉頰上的淚珠。大狗依戀的靠在她身邊，尾巴左右搖擺。

    「你剛才叫它，巴莫？」阿萊格里主動問道。

    「巴莫是我老師以前的魔寵，」拉娜婭解釋道。「可在老師去世之後，它就失蹤了，請問，你們是從哪裏找到它的？」

    「你問伊戈吧，他第一天來的時候，就帶着這條大狗。」貝芙麗說道。

    「伊戈先生？」拉娜婭的目光投注到他身上。

    「我是在魔寵墳場遇見它的，應該是它在街頭流浪的時候，被市政司發現，拋棄到那裏的。」這些天。阿萊格里也想過大狗的來歷，聯繫拉娜婭所說的話，這是最為合理的解釋。

    「原來如此，」少女點了點頭，隨即有些為難的問道，「先生，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你是想把辛巴要回去嗎？」阿萊格里敏銳的察覺到了她的意思，搶先拒絕道。「恐怕不行，我已經與它簽訂了魔寵契約。」

    「契約？」拉娜婭愕然問道。「先生也是一位法師？」

    「一言難盡，你們別站着了，坐下來慢慢說。」阿萊格里招呼道。

    「等等，」貝芙麗想了想，提議道，「都快八點了。不如邊吃邊說，你們稍等一會，我去買些食物。」

    阿萊格里點頭表示同意，她便去柜子上取了些錢，向門外走去。

    ******

    三人圍坐在木桌旁。桌上擺着一盤鹹肉，一盤烤土豆，以及半籃麵包。

    「剛搬過來，人生地不熟，沒找到賣酒的地方。」貝芙麗歉意的說道，她剝開土豆皮，將細鹽灑在上面。

    「無妨，反正我也不想喝酒。」阿萊格里擺了擺手，拿起一塊麵包，半天沒吃飯，他委實有些餓了。

    拉娜婭卻沒動刀叉，她只是給大狗弄了些吃的，然後就注視着阿萊格里，等待他的回答。

    「告訴你們也無妨，我曾經是一位火法師。」被她瞧得渾身不自在，阿萊格里主動開口道。

    「為何是曾經？」拉娜婭不由一愣，法師與武者最大的區別之一，就在於後者隨着年齡的增大體力會衰退，甚至無法保持原有的境界，而前者，則能夠不斷積累知識，以達到更高的層次。

    「此事就說來話長了，」阿萊格里稍一思忖，便坦率的說道，「首先，我並不是瑟蘭人……」

    「什麼？」姐妹二人，同時驚訝的出聲。

    「先生是從大陸來的？」拉娜婭好奇的打量着他，似乎想找出他身上的不同。

    「你的口音確實有點怪，我還以為，你是來自偏遠地方的鄉下。」貝芙麗也加入了討論。

    「那麼，伊戈先生，你是怎麼渡過湛藍海的？」拉娜婭再次問道，兩人一人一句，嘰嘰喳喳，房間裏好不熱鬧。

    「你們就當我是坐船來的吧，可惜快到的時候船翻了，上岸的地方，就是魔寵墳場……」阿萊格里含糊其辭的答道，不過上岸之後發生的事情，包括與大狗簽訂契約，又如何來到了多佛爾城，他都如實作答，基本上沒有隱瞞。

    三人邊吃邊談，過了一個多小時，阿萊格里終於說清了大概。另外，他也充分滿足了姐妹倆的好奇心，介紹了一些大陸上的情況。

    「也就是說，先生曾經是一位魔法師，因為仇家陷害，所以落難到了瑟蘭島？」拉娜婭簡練的概括道。

    「是的。」阿萊格里點了點頭。在坦露實情之前，他也深思熟慮過。貝芙麗自不必說，拉娜婭也對瑟蘭當局頗有意見，因此不需要擔心她們會出賣自己。

    「你還想不想回去？」貝芙麗猶豫片刻，問了一句。

    阿萊格里陷入了長久的思索，然後才嘆着氣搖了搖頭，「不知道，況且，現在瑟蘭已經與大陸斷絕了往來，我想回去，怕也無船可渡。」

    「那就不要回去了，」拉娜婭插話道，「聽說大陸戰火連綿，呆在瑟蘭島，還要安定一些。」

    阿萊格里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沒說什麼。

    「還有。先生為何說自己，曾經是一位魔法師呢？」拉娜婭又問道，甚是不解。

    「體內的魔力被榨乾，根基都被摧毀，自然算不上魔法師了。」阿萊格里隨口答道，他還在思考其他事情。

    「有魔網在。魔力怎麼可能被榨乾呢？」拉娜婭側着腦袋問道，發梢一顫一顫。

    「魔網……究竟是什麼？」對方畢竟是一位四環法師，而且經過了系統的學習，阿萊格里相信，她能夠給自己一個正確的解答。

    「魔網，就是魔網啊，」拉娜婭伸手，在空中抓了一下，「它是流動的魔能。無形無質，卻又無處不在。」

    阿萊格里眉頭一皺，還是沒搞懂。

    「在大陸上，學習魔法的時候，第一課難道不是感應魔網的存在嗎？」拉娜婭也有些納悶。

    「大陸上沒有魔法學院，我們跟隨老師學習魔法，最開始，是學習如何冥想。凝聚魔力……」阿萊格里解釋了幾句。

    「那你們怎麼確定，每個人的天賦如何呢？」拉娜婭睜大了眼睛。

    「當然是精神力強大與否了。」阿萊格里反問道，「你們嗎？」

    「當然是與魔網的契合度了，」顯然，在這個問題上，瑟蘭與大陸有不小的差別，拉娜婭低頭苦思了片刻。方才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大陸還在沿用一千多年前的舊體系……我在《古代魔法史》這本書中，讀到過相關的記載，你們是師徒相傳。施放法術之時，還需要通過一系列繁瑣的步驟，自己構造迴路，灌注魔力。」

    「你們瑟蘭人施放法術的時候，不需要構造迴路，灌注魔力？」阿萊格里感到很震驚。他一直以為，不論在世界的哪個角落，法術原理都是共通的。

    「不用，我們直接溝通魔網，從中獲得完成態的法術，然後灌注魔力施放出去，某些低環法術，甚至連魔力都不需要。」拉娜婭的話，讓阿萊格里想起了她施放「奧術飛彈」的場景，不用念咒語，只是呼出法術名稱，銀灰色的飛彈便激射而出。

    「那你們豈不是能在瞬間，施放出任何法術？」這一推斷，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大可能。

    「這就要看，你與魔網的契合度了，契合度高的法師，施法速度會高出不少，並且擁有額外的法術格。」拉娜婭知無不言。

    「法術格？」阿萊格里又遇到了一個新名詞。

    「就是每天能從魔網獲得的法術上限，」拉娜婭解釋道，「比如我是四環法師，按照常理，每天可以施放三個四環法術，但由於我的魔網契合度為百分之七十二，所以能夠多施放一個四環法術。」

    「那麼，三環法術呢？」阿萊格里對這個所謂的「魔網」，生出了濃厚的興趣。

    「原則為向下翻倍，我可以施放六個三環法術，加上額外法術格，所以總數為七，」拉娜婭不厭其煩的解釋道，「同樣，二環法術的法術格，為十二加一，十三。」

    「唔……」阿萊格里點了點頭，法術格的意思，他是明白了。

    見他們討論的熱火朝天，貝芙麗插不上話，便開始默默的收拾飯桌。

    ******

    魔網，瑟蘭法師的偉大創舉。

    以灰塔為中樞，以各個領地的最高塔為支點，遍佈瑟蘭內外兩島。充盈的魔能，無時無刻不在運轉，為全島的法師，提供施法方面的輔助，以及方方面面的便利。

    從小時候開始，瑟蘭島上的孩子們，就開始嘗試感應魔網，溝通魔網，並以此調整自己的精神波動，以儘可能提高自己與魔網的契合度。

    待到**歲之時，契合度超過百分之二十五的孩子，便可以進入學院學習魔法知識，當然，這也需要一定的經濟能力。

    隨着知識的積累，以及契合度的提高，完成了初階課程的學生，通過文化考試與魔網的檢測之後，即可獲得一環法師的稱號，成為一名正式法師。

    而在瑟蘭島各地的魔法學院，超過九成的學生，都能達成這一成就。因此才有人說，整個瑟蘭島擁有幾十萬名法師，雖然聽上去威風得很，但其中絕大多數，都是一到二環的低階職業者。

    「按照你所說，大陸法師共分為五個等階，其中最頂尖的傳奇法師，在瑟蘭又被稱為九環法師，」昏黃色的燈光下，拉娜婭興致勃勃的說道，「由此可以得知，大陸上的每個等階，相當於瑟蘭的兩環，我在大陸的話，應該算是中階法師吧。」

    「沒錯，如果你晉升五環的話，就是高階了，」阿萊格里笑道，「在大陸上，那可是很大的差距，至少作為傭兵的酬金，是要翻上兩番的。」

    「過兩天，我也想去做傭兵，」拉娜婭輕聲說道，「四環法師，還是能找到工作的。」

    「你姐姐，會擔心的吧。」阿萊格里努了努嘴，表面上，貝芙麗正在打掃房間，可她的耳朵，卻一直豎着。

    「你呢，伊戈先生，你有什麼打算？」拉娜婭轉移了話題。

    「我也想去做傭兵，當然，要等到武技有所小成，」阿萊格里答道，「然後，我會嘗試恢復魔力。」

    「有魔網的幫助，你能恢復得更快，」拉娜婭建議道，「如果先生願意的話，我可以幫助你。」

    「我當然願意，」阿萊格里點了點頭，「但是，我究竟要如何，才能感應到魔網的存在？」

    「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與完善，魔網變得越來越複雜，孩子們在感應魔網時，必須有長輩在旁照應，以免迷失在其中，」意識到自己的語誤，拉娜婭的臉頰一紅，連忙補充道，「伊戈先生，我不是說我是你的長輩，而是說，你初次感應魔網時，需要一名引路人。」

    「除了小姐你，我也沒有其他選擇啊，」阿萊格里毫不介意的擺了擺手，笑道，「那就這麼說定了，由你來引導我感應魔網。」

    「隨時都可以。」拉娜婭依舊羞紅着臉，點頭答應道。

    「好的。」阿萊格里這才發現，已經是深夜了。他起身，向姐妹倆道別。

    姐姐略一點頭，繼續手頭的工作。妹妹則將他送到了院門口。

    「對了，可能有人會圖謀不軌，你警醒一些，」離開之前，阿萊格里又叮囑道，「是碼頭幫派的一個打手，叫什麼快拳漢克。」

    拉娜婭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她四環法師的身份，足以震懾那些莽夫。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