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喰夜物語 36鳥籠

    風吹過，在這氣溫回升的季節，對於心懷不明目的的因幡影狼佐來說卻是刺骨的寒冷。

    墨綠色劉海不經意間已被皮膚分泌出來的汗水浸濕，藏匿空間系斬魄刀的拐杖隨着手臂的傾斜從袖口掉落卻無暇顧及。他有些心虛地轉移視線望着着手裏被對方好心遞過來的紙巾，餘光里全是黑髮少年溫和又虛假的笑意。

    太陽穴內白色的腦漿沸騰着，好像平時積蓄的所有自信這一刻全被燃燒殆盡。

    第一時間感受到的不是絕望與無力，而是鋪天蓋地的，死亡。

    因幡影狼佐這個時候才意識到，研之前所策劃的戲劇，那場打着四十六室名號對付浦原喜助的忠誠戲，其實那時根本就沒有必要激怒四楓院夜一吧，是為了製造出能拔出斬魄刀打得場面，主要針對唯獨沒有看過鏡花水月的他而已！

    打從一開始，他的所作所為就全被對方掌握住了。自以為抓住了研的某個把柄，自以為自己在別人眼裏只不過是個光有知識沒有實力的小人物。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對方為了讓自己落入圈套而唱的獨角戲！

    研在淒寒稀薄的月光下很友好得笑了一下，勾起的唇線沒有一絲柔和的意味，只不過是臉部擠出來的假笑。淡漠，死寂。

    影狼佐甚至感覺到胃裏的食物都在翻滾着逆着食道嘔出來，他難以想像面前站着的是一個正常死神，而是一個異化成惡魔的瘋子。

    會面不改色得把活生生的腦袋做成頭套，會異常成熟得把握住人的心理並冷靜策劃。

    影狼佐略帶慌張地向後退了一小步。

    幾乎在一念之間，顫抖的雙手想要抓住掉落在地的萊空，卻發現用來偽裝的拐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了研的手裏。

    「影狼佐副隊長，你不必那麼緊張。」

    平光眼鏡微微晃着莫名的高光，把研眼底流露出來的情緒不帶一絲違和地遮掩住。

    他收斂住臉上的笑意，連圓滑和友好都懶得裝了。

    那把製造特殊的拐杖交到了影狼佐手裏，像是善意得安慰他不必緊張，黑髮少年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

    話語在令人心懸的地方戛然而止，研轉過視線，望着立交橋下錯綜複雜不見人流的市中心街道靜靜發呆。

    給出任由對方胡思亂想的空間。

    半響，影狼佐好似認命一般的垂下腦袋，有些不甘得看過去。

    「隊長，我想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將我提拔為副隊長又是什麼！？」

    依舊是那副無謂冷漠的語氣，研甚至連多餘的動作都沒有。

    「不要問那麼多問題，允許你搞『小動作』自然有理由，但我不會在你身上放太多精力，所以你大可放心。」

    因幡影狼佐嘴角一扯，暗暗發出強烈不信的語氣詞。

    說起來，在十二番隊裏面應該沒有做過什麼特別引入注目的事情，實力上也是一直的壓制，製造出幾乎可有可無的存在感，連前任隊長兼局長涅繭利都沒有看出異常，誰也不會對這種小角色感興趣才對......

    斷界......

    唯一也就只有這種可能，對於斷界的研究，即使是刻意隱藏也從來沒有中斷過。畢竟那裏藏着技術開發局曾經最重要的靈骸數據。

    影狼佐首先就把靈骸的秘密排除在外，不說當時的封口，就算是他自己也是花了很長時間在巧合下發現當時存放的位置。

    那這個對方究竟打着什麼算盤！？

    影狼佐深吸了口氣讓躁動的內心平定下來，他看着發呆的研，眸子裏有殺意一閃而過。

    不管怎麼說，可以確定的是這個隊長也不是什麼好貨色，他現在假扮出十二番隊隊長的身份，一定也是為了調查什麼。

    影狼佐稍稍放下了心，無意間被擺了一道的驚慌霎時蕩然無存。劉海在晶狀體上投射一下情緒不明的陰影。

    同位一丘之貉，這一點他想研也很清楚。

    若是研隊長真把斷界幕後暗地告訴四十六室，影狼佐也會不擇手段得把這位新任隊長的真相公之於眾。

    反正都是彼此利用而已的...

    『同伴』。

    「我知道了，研隊長，那合作愉快。」

    一番隊隊舍，隊長會議上。

    拐杖習慣性的敲擊地面發出沉悶聲響，只是這次比以往都要虛弱幾分。

    山本元柳斎重國在與藍染激鬥中失去左臂後拒絕接受人類——井上織姬的治療，所以在實力方面已經有着明顯的下降。

    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帶着千年資歷沉澱下來的威嚴。

    「自從藍染事件過後，三界的狀況都逐漸恢復至穩定，但是那次殘留下來的隱患，被藍染肆虐過後的斷界出現了異樣，這一點漩渦隊長之前已經跟我報告過了，那麼，最近的成果是什麼？」

    站在第一排末尾的研微微一振。

    備受着尸魂界的頂級站立矚目的壓力，甚至其中有一兩道所流露出來的不明情緒令他很不舒服。

    那個站在他身邊的卯之花烈，雖然平常也是這樣一直眯着眼，可給研的感覺就是她的視線從他進來這個房間的那刻便停留在他身上。

    女人長長的睫毛垂落，嘴角維持的笑意是不明思緒導致。

    研很快與其擦肩而過，什麼都沒有發生，幾乎是瞬間調整好心態。

    「在詳細了解斷界內部情況之後，目前只是確認斷界那邊出現了時間的鴻溝，雖然影響對於我方與現實之間不會太大，但我認為這一點也不容忽視。所以，我申請前往斷界調查。」

    山本緊眯的雙眼眼瞼微微抖動了一下，若有所思。對於連接空間的斷界造成的影響不是很嚴重這一點雖然很在意，但目前的確沒有發什麼過太大的事情。

    松本亂菊副隊長和伊勢七緒副隊長在任務結束回歸時的時間錯亂看上去也似乎只是一場巧合，多疑了嗎......

    「請等一下，漩渦隊長。」

    不和諧的音調，明明說出來的聲音很柔和卻隱隱攜帶陰謀的味道。

    四番隊隊長卯之花烈看上去是像帶着擔心，就像聖經謳歌的聖母，但是在笑容的映襯下只不過是某種特別形式的表達......

    別有預謀，或者是幸災樂禍。

    「即使只是一件小事，萬一因為不小心釀成大錯就不好了呢。所以我還是建議山本總隊長能派遣幾位隊長進行輔助，這樣若是出現了危險，也可以及時做出防備。對了，還請務必不要獨自承擔一切，身為四番隊隊長，我不希望看到有誰受傷。能安全又迅速地解決自然最好。」

    有那麼一剎，研的目光凝了下來。

    這些事如果是別的隊長說出來的話可能只是無意，卯之花烈就好像要驗證什麼一樣......

    沒完沒了的懷疑。

    碎蜂隊長之前似乎也派過邢軍監視過，真難想像那個被規矩束縛的女孩竟然會私自做出行動，這一點倒跟『她』有些像呢。

    之前，也就是前不久的雙極之刑開始之前，估計在火鳳凰貫穿肉軀燒紅天際的那刻起，她的警備就放了下來。

    整個尸魂界危險的，除了一臉玩世不恭卻心思緊密的京樂春水之外，也就只有卯之花烈了吧。

    甚至比起卯之花烈，京樂春水也僅僅是帶有一份好奇而已。

    「那麼，謝謝你的關心，卯之花隊長。」

    研微微彎腰，嘴角勾起友好的弧度，言行都沒有露出一絲異樣。

    「那麼，十一番隊隊長，更木劍八負責護衛。十番隊隊長和六番隊隊長及其副隊長負責輔助漩渦隊長。準備一下，稍後出發！」

    京樂春水饒有趣味地打量着研，他只是想知道這個被老前輩戲弄的新任隊長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這樣似乎可以打發打發冗長又無聊的時間。

    除此之外倒是沒有多餘的想法，長久養成的懶散不允許他對平日裏所有的細節都觀察透徹。況且有老前輩在，也沒出現什麼大事。

    不久，浮竹十四郎拍了下他的肩膀，兩人有說有笑得離開了。

    研正要離開的時候被卯之花烈叫住了。

    「對了，漩渦隊長，前不久被你們抓住的，朽木女婿——朽木響河的斬魄刀刀魄，似乎叫村正對吧，我想知道一下關於他的情報。」

    「它倒是一個很辣手的敵人。」

    研輕嘆一口氣飽含太多無奈與同情。「可以控制住別的斬魄刀刀魄使其反叛主人，幾乎是所有死神的克星。作為斬魄刀，它的實力卻有着『副隊長級』左右，有可能『以上』的實力，常年吞噬虛，甚至和黑崎一護一樣掌握了虛化的力量。」其實也算一個悲劇吧。「它的目的似乎是想救出被封印的朽木響河，說是為了...『贖罪』。」

    他原本想要把話題轉移到村正的意圖上面，結果這些好像都被卯之花烈視為沒有意義的內容過濾掉了。

    見慣太多悲劇的四番隊隊長，對於這種事早就麻木了。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哦，漩渦隊長。我只是想知道它的內力而已，控制別的斬魄刀刀魄使其反叛主人，這一點請再細緻一點。」

    卯之花隊長，為什麼突然對這些這麼在意了呢......

    「確切的說，它可以進入別的斬魄刀的精神世界與刀魄見面，激發出刀魄對於主人的各種不滿，借而使得身為主人的死神無法使用斬魄刀能力。當然，也可以使刀魄實體化，在刀魄斬殺掉斬魄刀主人之後刀魄不會消失，反而會大肆破壞。」

    「那，有沒有那種可能......利用村正召喚出一把被遺失的斬魄刀刀魄，通過與刀魄交流獲得使用那把斬魄刀能力的權力？」

    卯之花烈緊眯的雙眼忽然睜開折射出匪夷所思的目光，她的視線緊對着研的瞳孔不放過任何一點細微變化。

    研微微皺眉做出思考的表情，而後像是釋然了一樣無奈一笑。

    「我想那是不可能的。再怎麼說，斬魄刀也是依靠其主人靈魂為原形鑄造出來的，擁有作為斬魄刀的榮譽與傲氣。村正可以左右刀魄的情緒和觀念，但不能完美駕馭每個刀魄的思想。就算卯之花隊長所說的那種事情真的存在，前提也得是要擁有超越原主人的靈力來駕馭，不然不說卍解，連始解都未必能使用出來。」

    卯之花烈的目光微微黯淡。

    即使研的每句話信息量都是那麼龐大，她還是敏感得捕捉到了一處細節。

    那句『我想』這個猜測，似乎隱藏着什麼不如人意甚至斷絕一切可能的消息。

    「那麼，村正呢？」

    研垂落着腦袋，好像有些失望和遺憾。

    「它不想『再次』背叛自己的主人，所以在我們技術開發局對它進行實驗的時候，知曉已經走投無路的它為了守護住自己和自己主人的榮譽，自我了斷了。所以很可惜。」沒有榨乾它的價值確實可惜。

    卯之花烈似乎沒有想說得話了，她又恢復了以往的笑容禮貌得說了句『打擾了』，而後走出了一番隊隊舍。

    研回到十二番隊的時候，才發覺他的手心裏竟然不覺間冒出了冷汗，不明不白的。

    端着一杯剛沖好的瑪奇朵咖啡，他坐到百年來聯繫尸魂界各項重要機構的主機前，望着發光的屏幕，腦海里全滿是和卯之花烈的對白。

    指尖夾着的優級方糖被情緒帶動而大力捏碎，褐色的咖啡面一小子盪起了波瀾。

    桌子旁邊的電話微微震動，微弱的呼吸燈光芒照亮了幽暗室內的一角。

    「餵......影狼佐先生啊......」

    九條望實，因為後來趕到的黑崎一護的阻攔，捕捉失敗。

    但是，就算照影狼佐原本的計劃，利用斷界的時間差來陷害黑崎一護，估計也不會成功反而把兩個人都拉進去。

    至少現在不行，還有些事情需要到斷界裏面調查清楚時間與空間的聯繫才行。

    「影狼佐先生，暫時不要使用靈骸，至少在你的計劃成功之前不要使用秘密武器。你可以使用我——十二番隊隊長的名義來進行捕捉，若是上級怪罪下來我也會做好相應準備......放心吧，我和你的目的很相似，只不過你是急着破壞去復仇，我還要去再調查一些事情，然後再打破這種束縛『青鳥』的『鳥籠』。」

    ——「青鳥？」電話那頭的疑問。

    研好像陷入了某種回憶，他的聲音不覺間小了下來。

    就像很早以前說過那句話一樣。

    『被關進鳥籠的青鳥會去嘗試習慣鳥籠的生活，這不是逃避，只是生存的本能。但是，若是找到了鳥籠的縫隙就會不顧一切得破壞它。因為它不是原先遇到的事物，只不過是個用來束縛用來麻痹、必須要被破壞的替代品而已。』

    斷翅的話，會尋找拯救。被困的話，只能肆意破壞了。

    「接下來的事不必向我匯報了。對了，之後我和幾位隊長要去查看斷界，還希望你不要做出什麼手腳。」

    影狼佐，太急和過於自信反倒也會是一個威脅。

    尸魂界，無形帝國。

    「只能到這裏了。」狩矢神正在清理着左臂上的傷勢，他的身邊是一個被擊暈過去的滅卻師守衛。

    與其是擊暈，不如說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便被市丸銀偷襲成功。

    市丸銀若有所思的望着宮殿深處，因為距離太遠內部顯得過於昏暗。他緊眯的雙眼微微睜開。

    「是啊，不能太過靠近。裏面傳過來的靈壓倒是蠻恐怖的啊。」

    「那，接下來怎麼做？」

    「沒辦法啊，我對這方面不太了解。」他微微皺着眉，似笑非笑，「把這個俘虜，交給最近風頭正盛的研隊長吧，說不定，會有有趣的事發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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