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喰夜物語 33死神

    尸魂界，最高司法機關四十六室。

    幽暗大廳正中央被蒙上特殊布帶坐在特質椅子上的藍染惣右介，面容融入了陰沉的色調，只是嘴角因耳畔縈繞的極致話語而淡淡得笑着。

    冬日空座町決戰的失敗者，高傲的王玩味聽着螻蟻之人口中念叨的審判，那眸子裏的不屑之色與更多的感情像破提的洪水在聚集下來的目光中泛濫成災。

    「就憑你們，也配給我下達審判？」

    圓木桌被大力拍下強烈震動，帶着人怒不可遏且激動的怒吼，幾乎同一時間。

    「大膽，頂撞四十六室，罪加一等！」

    「判入無間，期限繼續增加！」

    「大逆不道之人，必當制裁！」

    「吾等如此寬容竟然毫不領情！」

    「寬容什麼！無需同情，讓他見識最痛苦的地獄！」

    他們一臉正義得要制裁他，他是嘲笑得看着他們。

    身為四十六室，貴族高層組成的尸魂界最高層，竟然這麼容易就被激怒，活了那麼長時間沒見得有什麼實力破事廢話倒是挺會說的。說白了，除了利用手中的權勢作作上位者的樣子之外根本就是一無是處的垃圾。

    你們看似高傲的活着，然而不管怎麼給自己臉上貼金，本質上只是靠着權勢沒了棋子後就仍人宰割的螻蟻。就比如......那副仇恨的樣子，很想殺了我，給前任四十六室報仇為四十六室雪恥對吧，沒有關係哦。來啊，我就坐在這裏，來殺我啊！想殺我的話就趁現在啊不要只會嘴巴上無能的發泄發泄！沒用的東西，崩玉的力量，王的力量，讓爾等可望不可即！

    藍染的目光滿是戲謔，他甚至可以猜到接下來這群高層會以什麼樣的言語收尾。無非是美化一下尸魂界在貶低一下背叛者。

    例如，這一切都是為了尸魂界。

    「我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尸魂界！」

    果然。

    就是因為看到的東西這麼膚淺甚至只看表面和結果，才被他的鏡花水月玩得團團轉。

    沒有實力，沒有見識，沒有度量，沒有眼界，就只會扯些沒用的話題定些無趣甚至莫須有的罪名，看上去他們好像理解了看全了考慮周到了充當法律般若其實根本就是連個屁都不知道。昏庸！廢物！無知！自以為是！

    「對了，好像琲世...在我之後就該被審判了呢。」

    棕色的眸子忽然左偏看向坐在角落裏的人，被黑帶包裹的身影好似沒有靈魂得彎着腦袋陷入局部的黑里，在這個角度無法看清。

    這句話差不多就是一個導火索，將蠢蠢欲動的爭論引燃到了沸騰的氣氛。

    「罪人佐佐木琲世，念在他最後醒悟投降，所以罪孽可以減輕。」

    「不能減輕，罪人用殘酷的手段廢除掉朽木隊長死神靈力，涅繭利隊長和涅音夢副隊長至今下落不明。如此挑釁尸魂界尊嚴必須嚴懲，最後的投降也不過是無奈之舉！」

    「同意，事關貴族尊嚴，朽木隊長親自囑咐不能留下活口！」

    「十天之後，處以雙極極刑！」

    藍染的嘴角在沒人看得到的角度再度翹起了一個弧度，視野即將被黑帶遮住進入死寂般的黑暗前，這個王眸子裏蕩漾出來的情緒並不是多麼奧妙難以理解，只是玩味，單純的玩味。

    當初那個誰都不想傷害思想單純的小鬼，不惜餘力得培養他，暗算他，玩弄他，只是想把他那寒酸的善良扭曲成鋒利的武器，沒有想到會創造出更要有趣的東西。

    「要...完了呢。接下來，你會怎麼做呢，你......琲世君？」

    ……

    四番隊的走廊連空間都帶上了嗆鼻的混合藥水味，午後透明的陽光照射在病房裏僅靠床的那扇窗戶上，映出朽木白哉恢復血色的面容。有一小片灑落到他臉上，淺灰色的虹膜微微晃光。

    木質的淺藍色大門因為年代的關係帶有久遠的紋路，有人進來便會發出響聲，並不刺耳反而非常清脆。

    朽木白哉坐在床邊，視線漫不經心卻又死死的在懺罪宮與朽木一族宏大住宅區徘徊。偶爾轉過頭，瞟向門口新進來探病的人，而後又波瀾不驚回頭看向窗外。

    「氣色已經恢復了不少，雖然靠着井上同學的能力恢復了力量和傷勢，但好像對方已經料到會有這一個狀況，頭蓋骨中蝶骨錯位，耳膜刺爛，小腦部位受損，神經半數斷裂，腎臟被打穿，在之後的劇烈戰鬥中傷勢持續惡化，四肢近乎癱瘓，即使是依靠她的能力也只是勉強撿回了一條命，精神上的創傷...還需要再住院一陣子觀察一下。」

    即使這些年來作為四番隊隊長救助了不少傷者，什麼死亡什麼傷痛都見過的卯之花烈，在念着手中的診斷報告時面部還是不免有些僵硬。

    「所受的傷都『很巧』得避開了致命的要害。神經保留下來的數量剛好夠你保持一定的理智，很顯然，對方是不打算讓你死又要你生不如死。真是殘忍，他的行為沒有仁慈，倒像是一種報復的開始。不，應該還有更深層次的目的。」手中的單子垂落，卯之花烈的雙眼微微眯起，「朽木隊長，你之前的懷疑並不是沒有道理。他可能只是詐降，但應該不會對你出手或專門針對你。你們之間沒有什麼恩怨，你只是正好在他要發泄的時候出現在他面前......不過，對於沒有太多關聯的人都能這麼做，某種程度上說危險程度甚至高於藍染惣右介。」

    至少藍染雖然強大，可是他不會把目光的焦點放在敗者身上。他冷酷，卻也自負，做了那麼多錯事，有那麼強的實力與那麼多的機會，卻親手殺死的魂魄少之又少，因為不屑，目光空靈而廣闊。可是現在遺留下來的敵人，卻是真正腳踏實地一步步除掉擋路的障礙。

    時機抓的很不錯啊。在大戰之後所有人神經處於最疲憊的時候選擇投降，這樣就沒有人還有精力去質疑去揣測。至少卯之花烈完全不認為那麼危險的敵人會老老實實選擇投降。

    一定，還藏匿在某個地方。但是卯之花烈知道這種沒有證據的猜測估計沒人會去相信，四十六室也好山本總隊長也好都還在為抓住叛徒而鬆氣，要是能說服他們的話藍染的陰謀早在一百年前就灰飛煙滅了。

    出門的時候遇到了朽木銀鈴，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而後空出這一家人獨處的空間。

    門被輕輕帶上，隔絕了這個封閉的世界。

    「對不起...爺爺...讓你失望了。」

    『原來如此，是爺爺啊，我知道了，你想讓我，殺掉你最愛的爺爺哦。』

    太好了，你們...沒有事情，沒有像緋真一樣離開，還鮮明得存在着......

    眼帘失落半闔，現在他的瞳孔其實很乾澀，看到家人無事和飽受白色惡魔殘酷的精神摧殘後發自內心的激動，但他還是知道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即使再怎麼自負再怎麼冷漠再怎麼成熟背負責任，內心還是熱烘烘的脆弱的，在無人看到的地方感情衝破抑制泛濫成災。可是不懂得表達也不習慣表達的他，只能全部憋在心裏。

    所以，就出現了這樣一個畫面，一個一度失去全部被虐待委屈極致的孩子，在想哭還不能哭、想笑的時候不能笑因為一笑就會哭出來的時候，表情極度彆扭的樣子。

    冷漠如他，脆弱如他。

    「白哉...你先休息吧，隊裏的事情這陣子由我管理。」

    朽木銀鈴微不可查得嘆息，他眸子深處滿是對白哉的擔憂。但是這種時候也知道不能多說什麼，白哉不是那種喜歡把一切都說出來的人，這既是他的優點又帶給他很多痛苦。

    不論是為了白哉，還是為了尸魂界的和平，十天之後的極刑他會親自到場穩定秩序。

    白哉轉過頭看了眼窗外，櫻花樹在這個季節的最後正要悄然綻放。六番隊隊舍的庭院裏種植了許多櫻花樹，馬上就要到賞花的時候了。

    「爺爺...今年賞花的時候，我們獨自喝茶聊一會兒吧。」

    「我們好像也有很久沒有聊過了。」

    「我會吩咐門衛把那些來湊熱鬧人徹底轟出去。」

    朽木白哉知道這一系列的事情不會像現世擺放在櫃架上面的小說讀物描寫的故事那樣突然轉折荒誕離奇，可不管怎麼說...驟雨之後，總會有片刻的晴天吧。

    ……

    虛幻的天空下支離破碎的虛夜宮不見之前虛群造成的混亂場面，在飽食了美餐之後收起獠牙的怪物滿是不屑得撤出這已沒有價值的領域。沙漠上只留下血液凝固起來的尖錐以及殘留在地上、死去之人留下的遺物。

    ——刻有薊花的副隊長令牌緊緊貼在大肆亂飄的隊長羽織上。

    即使再怎麼冷漠無情，即使再怎麼默默承受，他們彼此關愛過，在意過，她的令牌依靠着他的隊長羽織，就像看到陌生的世界對一切都好奇都害怕的女孩緊緊拉着前面父親的衣角，留下深深的脈絡與印痕，就此鮮明得存在。

    坐在沒有瓦解的樓宇一隅，赫麗貝爾捂着腹部被砍開又被刺爛的傷口，之後更是被虛閃爆破時的破壞力波及得血肉模糊。

    最後快被擊中的時候，一道透明光牆出現在他們面前，幾乎一剎那，與虛閃接觸後抵住了大部分傷害。餘下來的衝擊力恰巧得把他們打飛到空座町的另一邊。

    不明真相的蓀蓀她們在一旁沒有休止地抱怨，這個時候她也沒有心情去作多餘的解釋。

    「你要去做什麼？」

    走到門口的市丸銀回過頭，現在已經沒有必要繼續掩飾來迴避藍染，但他還是習慣性的眯着雙眼，好像不這樣眸子裏的感情便會不受抑制得暴露在陽光下。

    市丸銀的傷口經過了簡單的包紮但還在微微晃抖，右手之前被氣急敗壞的藍染殘酷得折斷，儘管纏滿了厚厚的繃帶可還是看到血液在隱隱得浸透出來。他的臉色蒼白又強打精神。

    「好不容易活了下來，依你這幅樣子能去哪裏，現在整個尸魂界都在通緝你，就算你在藍染身邊扮演臥底估計他們也不會相信，你們那所謂的四十六室，只怕會跟你定下沉重的罪名。到了外面只是送死而已！」

    「我當然知道哦。可是好不容易活了下來，可以的話，我想再去看看某個人。順便再和狩矢先生一起打探他的消息。」市丸銀的聲音忽然小了下來，到了後面就沒有聲音了好像沉默了。他的面容逆着窗戶外折射進來的光線有些看不清，只不過嘴角隱隱約約還在蠕動着。

    那麼好的女人，要是不再看一眼實在可惜了。

    因為深愛着，所以才會做什麼事都會為了她的幸福考慮。但是，現在這個身份，現在這個樣子，和她在一起也只是拖累她，讓她難過讓她擔心。這樣的他還不如死了算了。

    對不起啊，小亂菊......原諒我背着你私自作着決定，現在已經回不了頭了。我就自己一個人在你所看不見的角落裏看着你開心得活下去，因為我很愛你，所以我也知道放手在什麼時候。我不想讓你擔心，請你...把我當成死掉了一樣。

    幸好那個時候對她說了那句『對不起』。

    「你所指的某人，是那個趴在你身上哭泣的那個女人吧。」

    趴在生死不明的他的身上，聲嘶裂肺念叨着他的名字，披着粉紅色輕紗的女人。沒有想到他所謂的潛伏就是為了所愛的那人。

    她竟然會有些羨慕。

    「小赫麗貝爾...其實你也滿可憐的......」他無奈的笑着，話語卻帶有嚴肅的成分，「因為我也感受到了，現在的那位，完全沒有了溫度。雖然這麼說很對不起，要『留住』的話，就趁現在『放棄』吧。」

    幾日後。

    石英鑲嵌的虛之夜，離虛夜宮極遠、幾乎是虛圈的另一邊。死神遠征軍區域。

    「藍染這個統治者走後，虛圈就分成了兩大陣營，以遺留的十刃、僥倖苛延殘喘下來的赫麗貝爾為守的穩重派，這一方的虛非特殊情況下不會對魂魄進行殺戮。但是，也有聚集起來攻擊死神和現世的鷹派。」二番隊隊長，碎蜂回憶着情報中的細節，與同行的浮竹十四郎、京樂春水、狛村左陣、日番谷冬獅郎一起站在不遠處，面前只留一個帶着圓框眼鏡的黑髮少年，他的腳下是一堆虛的屍體，前面更是黑壓壓的虛群。

    在這個角度看，就像是隨意制裁亡靈的，黑色死神！

    「雖然沒有掌握卍解，但實力獲得了山本總隊長的認同，現在需要累積一定的戰績來說服四十六室。那麼，隊長審核現在開始！原十二番隊五席，現十二番隊臨時隊長兼技術開發局臨時局長，漩渦.研！」

    咯吱——

    特殊斬魄刀，鋼皮硬度，諾伊特拉。

    「明白，統統驅逐。祈禱吧，聖哭螳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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