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_86719冥遠石像之上竟然有一顆被石頭包裹的神秘銅首,而在銅首之中竟然還蘊藏着這樣的兩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謎語。
「這張羊皮卷定然是老祖宗在修建西皇祠的時候便特意放進去的!」柳三刀信誓旦旦地說道,手中拿着這張已經泛黑的羊皮卷,眼中充滿了不解之色,「這麼多年我柳氏族人一直將西皇的石像視為至寶,根本就不敢褻瀆分毫,因此誰也沒有發現這其中竟然還暗藏着這張玄機!」
「可是這究竟是為什麼呢?」陸一凡疑惑地問道,「當年柳元老祖有沒有留下什麼話來,解釋這一切?」
聽到陸一凡的問話,柳三刀眉頭緊鎖地搖了搖頭,在他的印象中無論是柳氏家志還是祖輩口口相傳,都沒有提到半點與此事有關的線索。
「你看看這兩句話,似乎並不是一個人的語氣!」陸一凡目光專注地盯着羊皮卷,一邊在心中快速盤算着一邊幽幽地分析道,「你且看這第一句,『千秋萬代,忠守宗祠,萬年之約,子孫尤銘。』這句話明顯是柳元老祖對你們柳氏後輩所說的,你們守護西皇祠數百萬年,的確算得上是千秋萬代了,而那個萬年之約,也是柳元老祖嚴苛要求柳氏族人必須要世守西皇祠,任何人不得擅自離去的一個重要理由,其目的就是要等待冥遠後人的出現,完成當年冥遠和柳元之間定下的那個萬年約定。」
柳三刀靜靜地聽着陸一凡的話,眼神之中也是閃爍不定,他在拼命地理解着陸一凡話中的意思:「有道理,看這口氣的確像是老祖宗留給後輩的遺訓。那第二句呢?又該如何理解?」
「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這第二句應該是西皇冥遠當年留下的,而且是留給冥遠的後人看的!」陸一凡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自己的語氣也開始變得有些躊躇起來,臉色更是不禁變的蒼白了幾分,雖然有些事情打死他都不敢相信,但在一件又一件擺在眼前的事實卻又令他不得不信,「你看這句話,『無數春秋,苦等一拜』……」
陸一凡的話說到這裏便是再也說不下去了,因為他此刻已經意識到了這句話中的『一拜』究竟指的是什麼,八成指的就是他剛才的那驚天動地的一跪。
「這說的不就是你嗎?」柳三刀有些激動地驚呼道,「這下你不能再推辭了吧?你就是西皇冥遠的後人,他的神像在這裏屹立了數百萬年,足以稱得上是無數春秋,就是為了等待你剛才的那一拜!我現在終於有些明白了為什麼在你跪下的那一瞬間,石像的眼角會留下清淚了,正是因為你和西皇冥遠之間血脈相連,他在這裏足足等了你數百萬年,今日終於等到了又豈能不喜極而泣?」
「石像也會喜極而泣嗎?」陸一凡喃喃自語地說道,此刻他已經沒有了再去反駁柳三刀的心思。
「石像本身或許不會,可若是這尊石像之中蘊含了曾經西皇冥遠所遺留下來的某些能量,那就說不定了!」柳三刀解釋道,「就像後山的那口萬丈井一樣,當年西皇冥遠所設下的封印至今仍然存在着。」
「遺留下來的某些能量?真的會有這樣的事情嗎……」陸一凡此刻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心中更是五味陳雜,說不出的感覺。其實在他的內心之中並不排斥與西皇冥遠有什麼淵源,但他如今心中最理解不了的是如果他真的和西皇冥遠有關係,那金陵城的陸家又該如何解釋?對他愛若至寶的陸昊謙和柳情鴛,有該如何解釋呢?
「會的!」柳三刀義正言辭地說道,和陸一凡的苦澀完全不同的是,此刻的柳三刀看上去則是有些迫不及待,「你別忘了還有最後的半句話『萬丈之淵,認祖歸宗』,或許西皇冥遠一直就在這裏等着你來認祖歸宗!」
「可是……」陸一凡欲言又止,繼而思量再三方才緩緩地說道,「可是這件事說不通啊!你不是說過神明是不可能繼續停留在婆娑五域之中嗎?更不可能在這裏施展神力?」
「不錯,我是這樣說的!」柳三刀點頭說道。
「這就有問題了!」陸一凡眉頭緊鎖地分析道,「如果神可以通過神力預知未來能夠說的通的話,那在冥遠尚未成神,或者不能動用神力的時候是絕對不可能有預知未來的本事的!對不對?」
聽到陸一凡的話,柳三刀好像明白了一點什麼似的,但又沒能完全理解陸一凡的話,當下也是一知半解的點了點頭,側耳繼續聽着。
「如果這句話是冥遠在婆娑五域時留下來的,沒有神力的他又如何知道他的後人一定會來這裏祭拜?你不要告訴我這是西皇冥遠當年的猜測。」
「或許他當年真的有這種神秘能力呢?」柳三刀仍然不甘心地追問道。
「那就更不可能了!」陸一凡搖頭說道,「如果他真的有預知未來的能力,那他就應該預知到即便有後人來祭拜也是在數百萬年之後了,為何他要與柳元定下萬年之約?萬年與數百萬年,這之間相差的也太遠了吧!通過這個萬年之約,就足以說明西皇冥遠本身是絕對沒有預知未來的能力的,而既然他沒有這個能力,這銅首之中的留言又算是什麼?難不成冥遠也想仿效柳元,在自己的家族之中立下遺訓不成?」
「有可能……」
「沒可能!」不等柳三刀點頭附和,陸一凡便是直言不諱地反駁道,「如果真的有遺訓,冥遠的後人早在數百萬年之前便應該來這裏履行這個萬年之約,而不是等到數百萬年之後的今天。還有一點,那就是如果真的有遺訓,那應該是在家族之中代代相傳,但我卻對此充滿了疑惑,並且毫不知情!當然,這也不能排除我根本就不是冥遠後人的這種可能!如果我與冥遠本無關係,那這一切就是一個天大的巧合,而這種巧合發生的幾率,我想連我自己都不會相信。」
柳三刀慢慢地點了點頭,贊同地說道:「你說的的確有道理,其中很多疑惑我也的確是想不通!」
「既然想不通,那我們何不去問個明白?」陸一凡突然話鋒一轉,眼神之中猛然射出一道耀眼的精光。
「問個明白?問誰?」柳三刀一頭霧水地看着陸一凡。
「當然是問西皇冥遠了!」陸一凡幽幽地說道,「或者如你所言,是去問他曾經遺留下來的某種能量,或許能給我們一個最終的解釋。」
「可是我們要去哪問?就連西皇神像都已經破碎了,這……」
「萬丈之淵,認祖歸宗!既然今日所發生的一切都預示着我是冥遠的後人,那這個問題我自然是要去問祖宗了!」陸一凡神色凝重地說道,「整個西皇祠中,唯一能稱得上是萬丈之淵的地方,你說是哪?」
「嘶!」柳三刀瞬間便聽懂了陸一凡話中的意思,當下也是被嚇地倒吸一口涼氣,就連聲音都變的有幾分遲疑起來,「你是說……萬丈井……」
「不錯!」陸一凡點頭說道,「現在不是我想不想知道真相,而是我必須要弄清真相!否則我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安心,一輩子都不知該如何面對我的父母家人。」
「可是萬丈井是個什麼地方我已經和你說過了,那是個有進無出的死牢,如果我們貿然下去的話,極有可能會一輩子困在井下,永生永世都上不來。」柳三刀好心提醒道,「現在我已經能**不離十的判定你就是冥遠之後,我想我們也就沒有必要再去冒這個險了吧?」
「既然冥遠留話讓去萬丈之淵認祖歸宗,如果我真的是冥遠之後,那又豈能叛逆不孝呢?」陸一凡反問道,現在的他雖然看上去頗為鎮定,實則內心之中也是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寧,他又何嘗不知道那萬丈井的可怕,只不過現在的他對於自己身世的好奇遠遠超出了對萬丈井的恐懼,因此才會表現的如此一往無前。
「死就死吧!」柳三刀聽了陸一凡的話,大手一揮而後便一臉猙獰地說道,「不管怎麼樣,我跟你下去!」
「其實你不必跟我下去,你在井口等我,若是我三天還沒出來,那八成就出不來了。你就去轉告沐丹,讓她一路向北尋找韓靈兒和紀原,靈兒心地善良並富有俠義心腸,所以我料定她得知了沐丹曾救過我的性命之後,一定會全力幫助沐丹的。如果實在找不到韓靈兒和紀原,那便直接去金陵城找我爹文鼎公,我爹也一定會派人幫助她的!」陸一凡笑着說道。
殊不知陸一凡的話卻引得柳三刀臉色驟然一變,再看柳三刀看向陸一凡的目光之中竟然充斥着一抹極為怪異的神色,口中更是連連抱怨道:「你把我柳三刀當成什麼人了?是我先認定你是西皇后人的,這件事從頭至尾都是我在引導你,現在怎麼可能讓你一個人下萬丈井?如果我真的讓你一個人下去,那我柳三刀豈不是成了一個貪生怕死,膽小懦弱的小人?呸!這連******小人都不如,簡直就是畜生所為!我不管,這件事我和你一樣想要弄個清楚,所以這萬丈井我和你一起下定了!死這種事我從來都沒有放在心上,我只怕活的窩囊!」
雖然柳三刀的話說的十分粗糙,但話中的意思依舊令陸一凡一陣動容,不管出於什麼原因,起碼柳三刀這個人本身還是很仗義的,懂得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就沖這一點陸一凡就認定了柳三刀此人值得深交。
「好!我們並非擅闖,而是西皇冥遠指引我們下去的,所以我相信他一定還會指引我們離開那裏!即便真的出不來了,那咱們兩個就當在黃泉路上做個伴,也不算寂寞了!」陸一凡痛快地答應一聲,而後便是猛然舉起右手,伸在了柳三刀的面前。
「好個作伴!哈哈……」
「啪!」
伴隨着柳三刀的一陣爽朗大笑,他那寬大厚實的右手便是重重地拍在了陸一凡的手掌之上,二人便是在這明亮的月光之下,一片廢墟之中打破了原本對彼此之間的芥蒂和隔閡,這也是二人自不打不相識以來第一次如此心無雜念的坦誠相待。
人就是這樣,在功名利祿面前永遠都有偽善的面具,活的好不自在。只有在面臨生死抉擇的時候,才能摒棄心中的私慾,露出最真實的自己。
「我現在就帶你去後山的萬丈井!」柳三刀笑着說道,「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先去前殿準備一些火石木柴,以免我們下到井底之後雙眼漆黑……」
「轟!」
還不待柳三刀的話音落下,陸一凡卻是淡笑着緩緩伸出了一根手指,繼而只聽得一聲火焰升騰的聲音陡然響起,接着只見陸一凡的指尖之上一縷明亮的火焰便是陡然升騰而出,瞬間便是照亮了柳三刀那詫異不已的臉龐。
「真沒想到你竟然還有這本事!」柳三刀眼神專注地觀察着陸一凡指尖上閃閃躍動的火焰,他已經從火焰周圍清晰的感受到一抹熾熱的高溫,這令他不禁感到一陣驚奇,「竟然是真正的火焰,而並非是魂力幻化而出的幻象……真是奇了……」
「我身上奇怪的事情還多着呢,等日後我再慢慢告訴你!」陸一凡淡笑一聲,而後手指輕輕一划火焰便是如熄滅的蠟燭一般瞬間便消散的無影無蹤,「不過我要給沐丹留書一封,以免讓她在這裏乾等!」
「好!前堂有紙筆,我這就去拿!」
信的內容極為簡單但內容卻頗為沉重,陸一凡只說自己和柳三刀有要事要深入西皇山中,若三天之後還沒有回來,便讓沐丹不要再等,只管拿着這封書信北上尋找韓靈兒和紀原,求助他們一起幫助尋找麒麟王骸骨便可!並請沐丹轉告韓靈兒和他的家人,說就當他陸一凡已經死在大漠了,不必再來此尋找。
這封信雖然看上去像是一封留言,但實際上讀起來更像是陸一凡的一紙遺書。直到此刻,就連陸一凡自己心裏也沒有任何的底氣一定能從井底順利出來。
這封信被柳三刀親自掛在了西皇祠的大門之上,任何一個途經這裏的人都能一眼看到。
做完了這一切,陸一凡便在柳三刀的帶領下穿過了西皇祠的前院,一路朝着證德峰上走去。夜間山路本就難走,更何況陡峭異常的證德峰,二人一路顛簸,當他們來到證德峰的後山之時已經子時將過,正值夜色正濃。
而在這一路之上,陸一凡的心情就沒有平靜過,夾雜着激動與忐忑令他的心臟簡直就快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了,而也隨着二人距離萬丈井越來越近,陸一凡心底深處的那抹親切感也變得愈發濃烈起來。
自證德峰的山腰往上,竟是被人修成了三層面積巨大的階梯狀平台,第一層階梯上擺放着的是一頂巨大的石頭香爐,說是香爐其實也只是一個造型類似於香爐的巨大石雕罷了,香爐之大方圓足有十餘丈之寬廣,香爐四周還雕刻着各種各樣的祥雲浮雕,雖然歷經歲月,但氣勢依然不俗,此香爐石雕與山體自然相連成一體,想必是當年的工匠依山而造的。而最令人感到詫異的是在這鼎香爐之中竟是還垂直地聳立着三根高聳入雲的圓形石柱,這三根擎天巨擘正是象徵着三根永遠燃燒不盡的高香,足以表達出世人對西皇冥遠的敬畏之情。
而在第二層階梯平台之上,則是修建着一座巨大的正方形碑樓,碑樓正中還立着一塊高達數十丈的巨大白玉石碑,偌大的石碑之上卻只是規規矩矩的寫了六個字正方圓的古樸大字「西皇冥遠之陵」。在此碑樓的左側還立着一塊一人高左右的小碑,上面寫着「忠僕柳元之位」。二者相比之下,簡直就可以稱之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在冥遠的墓碑之前,柳元的墓碑簡直如滄海一粟般渺小而微不足道,如果不仔細觀察的話,只怕沒有人會注意到這裏竟然還立着一座小碑。這也足以顯示出當年柳元對待冥遠的態度是何其的恭敬與尊崇。
這裏的碑樓與下面階梯上的香爐交相輝映,竟是在這山體之中形成了一個天然而成的巨大靈牌。
「這裏就是當年世人們前來祭拜的地方!」柳三刀冷笑着說道,「只不過世態炎涼,傳說當年是何其的熱鬧非凡,幾乎****夜夜都是門庭若市,可如今……哼,只怕已經沒幾個人還記得西皇冥遠了!」
柳三刀的話令陸一凡同樣感到一陣無奈,他先是對着冥遠的墓碑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而後又邁步走到柳元的墓碑前,就在他剛要鞠躬行禮的時候,卻被柳三刀急忙給拽住了。
「萬萬使不得,你是冥遠先主之後,那就是我柳氏一族的少主,這天底下哪有主子給僕人彎腰施禮的?」柳三刀拉着陸一凡的胳膊,急忙解釋道。
「不管我是不是冥遠的後人,柳元都算是我的前輩,這天底下哪有晚輩見了前輩不施禮的?」陸一凡笑着推開了柳三刀的手,而後雙手抱拳,對着柳元的墓碑恭恭敬敬地深深一拜。
而一旁的柳三刀則是一臉沉思地注視着陸一凡的背影,眼神之中閃爍着一股莫名的精光,看不出在思索些什麼。
「第三層階梯平台之上便是寶城,也是西皇祠的地上宗廟所在!」柳三刀看了看山上面的一座被城牆圍起的團城,朗聲解釋道,「寶城之中分為『三殿六閣九飛廊,四堂八廳十二廂』,這座寶城依照的是領皇死後的皇陵規格而建造的。據說當時剛剛建造這座寶城的時候並沒有這麼高的規格,是當時的領皇親自頒佈皇命要按照皇陵規格來建,絲毫不得有半點懈怠,這才有了今日的西皇寶城。只不過這寶城其實是一座沒有什麼實際意義的空城,因為西皇冥遠為人低調,因此並沒有什麼太多的東西留給後人紀念,繼而寶城之中多是一些石雕神像和金銀牌位,除此之外便是再無其他東西!」
伴隨着柳三刀的介紹,他和陸一凡二人也邁步進入到了這座寶城之中,說是一座城,其實方圓不過是一座類似於大點的府邸而已,正如柳三刀所言,寶城之內空蕩冷清,各堂各殿之中也是冷冷清清,其生機甚至遠不如山下的西皇正殿的那座小院。
「既然都修建了寶城,那豈不是也會有地宮?」陸一凡側目看向柳三刀。
「怎麼可能?雖然這裏號稱是陵寢,可實際上西皇冥遠並沒有死,這裏只不過是供給後人祭拜他的一個象徵性的地方而已!」柳三刀笑着說道,「西皇沒有死就不會有屍體,既然沒有屍體,那又何來地宮……」
就在柳三刀說話的時候,陸一凡的眼神卻是變得愈發專注起來,他靜靜地注視着柳三刀,眉宇之間竟是透着一股淡淡地瞭然之意,這令柳三刀也不禁閉上了自己的嘴巴。
「你為什麼這麼看我?」
「你可還記得萬丈之淵?」陸一凡沒有直接回答柳三刀的話。
「你是說……」
「如果沒有地宮,那又何來萬丈之淵?我且問你,冥遠雖然未死,可柳元墳冢何在?」陸一凡陡然說道,而當他的話說到這裏的時候,柳三刀的眼神也是猛然一變,接着還不待陸一凡的話說完,他便已經是迫不及待的將心中的詫異脫口而出了。
「你的意思是……萬丈井下便是這西皇祠的地宮!」
「非但如此,而且我料想這地宮之中還應該安葬着柳元老祖的屍身!」
「嘶!」
陸一凡此話一出,夜幕之下的柳三刀猛然倒吸了一口涼氣,月黑風高,寶城之內,他只感覺自己後背上的汗毛都不禁立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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