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靖海神族戰書已至,何不現在就聚集五域所有力量於西皇山,與他們背水一戰?」
傍晚,以陸一凡為首的五域魂主以及各路強者齊聚魂宗大殿,眾人無不滿心憂慮,積極地商議着今日有關靖海神族下達戰書之事。紀原、玉樓和藍辰三人今夜本應該是洞房花燭春宵一刻,但如今戰書飄零他們也無暇旁顧,甚至連身上的喜服都未來得及脫下便匆匆向陸一凡出謀劃策起來。
紀原的話令柳三刀等魂宗人馬紛紛點頭附和,但魂宗之外諸如尹千秋、君無戒等人卻是遲遲不肯表態,而是故作一副沉思之狀,既不說戰,也不說不戰。
「我看此事就這麼定了!」柳三刀大手一揮,朗聲道,「靖海神族再大也不過是一個家族,我們如今擁有五域無數人馬,各域宗門弟子、兵馬全部加在一起何止千萬?就算是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他們,何懼之有?」說着,柳三刀還將目光投向滿臉沉思的蕭鴻飛,道,「岳父,你可認同剛剛我所說的話?」
「這……」蕭鴻飛雖然早已經把柳三刀當成自家人,但他卻從未將陸一凡也看做自己人,如今這件事明顯就是陸一凡與靖海神族的私仇,如今為了陸一凡的私仇而讓自己的女兒女婿甚至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基業白白斷送,蕭鴻飛就是再慷慨此刻也未免要掂量掂量。
柳三刀見到蕭鴻飛面有遲疑,不禁臉色一沉,剛欲要發話逼問,蕭柳依卻是急忙插話道:「此事非同小可,我們還要從長計議才是,不如我們先聽聽宗主是什麼意思再做定奪不遲。」說着蕭柳依便匆匆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陸一凡,而與此同時她還下意識地將自己的手輕輕放在自己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之上,雖然這個動作看似不經意,但實則這正是蕭柳依這個女人的精明之處,他要讓陸一凡在做決定之前先考慮一下自己和柳三刀未出世的孩子。
「君魂主、尹魂主,如今大家都在苦思冥想禦敵之策,你們二位為何遲遲不肯開口?」玉樓接過蕭柳依的疑問,轉而將話鋒對準君無戒和尹千秋。
君無戒和尹千秋二人其實早已對陸一凡的打算心知肚明,更知道今天就算是大家討論的如何熱火朝天,陸一凡最終也只會選擇獨自一人去淨琉璃神界決一死戰,斷不會將戰火蔓延到五域。君無戒微微一笑,一臉赤城地說道:「老頭子自然對宗主的命令惟命是從,宗主說戰,那老頭子便做個先鋒,宗主說退,那老頭子也自然會為宗主鋪好後路。玉樓公子不必問我意見如何,因為眼下老頭子沒有自己的意見,宗主是什麼意思我就是什麼意思!」
「老夫和君魂主一樣,願聽宗主的意思行事。」尹千秋淡淡地說道。
二人這副不卑不亢坦然自若的模樣令玉樓的眉頭不禁微微一挑,眼底閃過一抹淡淡的沉思之色,但嘴上卻並未再多說什麼,而是將疑惑目光地投向了寶座上有些心不在焉的陸一凡。
「此事……」陸一凡先是看了一眼滿臉誠懇的君無戒,繼而又看了看輕捂着小腹眼含憂慮的蕭柳依,最後目光方才回落到疑惑重重的玉樓和柳三刀等人身上,輕笑道,「既然靖海神族已經找上門來那我也絕不會坐以待斃,剛剛你們所言不錯,聚集五域的人馬在數量上的確會遠遠超過靖海神族的高手,就算是一人一口吐沫怕是也能淹死他們。」
聽到陸一凡的話,柳三刀和紀原、謝雲幾人不由地面色一喜,柳三刀急忙道:「如此說來那此事就這麼定下……」
「別急!」不等柳三刀把話說完,陸一凡卻是輕輕擺手道,「且不說調集五域兵馬需要一些時間,絕非一兩句話說的那麼簡單。單說我們將要面對的是靖海神族,而絕非尋常的對手,就不能莽撞。你認為只靠人數眾多就能嚇住他們嗎?來的多怕是死的也多!」
「那宗主的意思是……」
「幫手是要找的,只不過不能隨便什麼人都找!」陸一凡打斷了紀原的話,徑自說道,「我已經決定了,這次要召集的五域高手修為至少要在五轉魂皇之上!」
「什麼?」
陸一凡此話一出,魂宗眾人無不臉色一變。藍辰急忙勸阻道:「宗主,你可知這個條件一出我們的幫手將減少七八成,甚至更多。五轉魂皇之上的高手,放眼當下的聖域除了我魂宗之外,其餘的怕是連一手之數都湊不出來,而且這些人大都還隱於山林田野,就算要找也絕非一兩天可以找到。而仙、魔、靈、獸四域雖然魂皇高手很多,但修為在五轉之上的也絕非信手拈來,更何況他們並非全部都寄於宗門或官府之下,若想請他們出山只怕又要費一番周折,這實在是……」
「神力之強遠非你們想像中的那般可以靠人多勢眾而取勝。」陸一凡坦言道,「靖韋天貴為天神,即便放在神界也是鳳毛麟角的強者,揮手之間便能輕而易舉地讓我們五域之人死傷無數,若非修為達到五轉魂皇的,即便來的再多在神族面前也不過是一群白白送死的螻蟻罷了。縱使你來千萬,也抵不過靖韋天的雷霆一怒。」
「宗主,你想召集五域的頂尖高手來與靖海神族一戰並非錯事,只不過……」玉樓沉吟道,「只不過戰書上寫着『一年之期』,我怕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找這麼多比五轉魂皇還要厲害的高手到西皇山助戰。」
「一年之期,西皇有諾。我也不必瞞着你們,實際上早在一年之前我與靖海神族就已經有言在先,以一年為期,雙方各自準備繼而決一死戰。」陸一凡道,「而如今這一年的期限的確也所剩無幾,正因如此現在才更應該早做定奪。」
「請宗主明示!」不等玉樓再問,君無戒卻是已經搶話道,「宗主有什麼安排只管吩咐,我等即刻去辦,哪怕只剩下一天,我等也必將竭盡全力替宗主分憂!」
看到君無戒如此迫不及待地催促陸一凡下令,玉樓的心中不由地疑惑更甚。陸一凡正色道:「現在我給你們十五天時間,各自回領域內召集五轉魂皇之上的高手,無論能召集多少,都要於十月十五之前回來,本宗主在西皇山等着你們!」
「老夫承諾,這十五天內魔域最少召集三千高手前來助陣!」尹千秋當即表態道。
「仙域也至少三千!」君無戒趕忙附和道。
看着尹千秋和君無戒此刻表現的竟是比柳三刀、紀原等人還要迫不及待,玉樓的心理更是百思不解,這一切就好像陸一凡和君無戒他們早就商量好了似的,一唱一和的不像是在商議,更像是在演戲。
「宗主,你與靖海神族約定的一年之期真的還有十五天?」藍辰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眉頭緊鎖地追問道。
「不錯!」陸一凡點頭道,「此戰關乎魂宗和諸位的生死,更是半分不能懈怠!柳三刀、紀原,你們二人執掌靈、獸二域,這十五天至少要召集一千高手前來助陣,沒有問題吧?」
「這……」被陸一凡這麼逼問,柳三刀頓時語塞,他的心中所唐突的並非是從靈域召集一千高手的事,而是要不要離開西皇山回靈域的事。如今陸一凡的話說到這裏明擺着就是讓他下山,但柳三刀的本意是萬萬不願意離開,因為他擔心這是陸一凡的調虎離山之計,將自己這些人都騙走之後獨自迎戰靖海神族。
「不能走!」玉樓心中縱有千百疑惑想不明白此刻也容不得他再去一一揣摩,此刻只能硬着頭皮勸阻道,「今夜在座的諸位誰也不能離開,就算要召集幫手也可以假手他人去做。諸位都是五域高手中的高手,翹楚中的翹楚。有你們在其實就等於集合了五域一大半的力量,所以你們一定要留在西皇山以防不測!」
君無戒聞言不禁眉頭一皺,反問道:「玉樓公子此話何意?難道你不相信宗主剛剛所說的話?你不相信宗主所說的一年之期是十五天之後?你可知道有些高手只有我們親自去請才能請得動,若是假手他人只怕沒這麼大的面子……」
「我不是不相信宗主,而是不相信靖海神族會信守承諾!」玉樓何其聰明,又豈會中了君無戒言語中的圈套,冷笑道,「至於你所說的那些只有你們親自去請才能請的動的高手,大可讓宗主親筆修書,由我祁家商會派人送信,我想君魂主的面子再大怕是也打不過宗主吧?若是見到宗主的親筆書信仍舊推辭不來的,那就是擺明了和五域之主為敵,至於有什麼後果那就讓他們自己去掂量吧!」
「玉樓公子這麼說會不會太固執了?」君無戒面色不悅地冷哼道,「難不成你害怕靖海神族會耍賴提前殺來西皇山不成?」
「正是!」玉樓今夜倒是豁出去了,為了留住這些人他不惜偏執一次,若是放在以前聰明絕頂的他絕不會靠猜測就妄下定論,「我就是擔心靖海神族會突然偷襲,所以今天在場的諸位誰也不能離開西皇山!」
「玉樓公子,你可知道你這樣固執很有可能會貽誤這最後的十五天時間?」尹千秋淡淡開口道,「本來這十五天我們可以回去召集更多的高手前來助陣,現在很有可能因為你的猜測而白白耽誤?」
「耽誤就耽誤了!」柳三刀見到玉樓勢單力薄,不禁冷笑着開口道,「其實在座的諸位誰都不是蠢鈍之輩,你們比宗主更想活命,所以你們留在這兒,反而要比各自回去所能召集的幫手更多,因為你們越不想死就越會找更多高手來助戰,說不定你們回去能找三千,現在反而能找一萬。哼!我看玉樓說的句句在理,大家全部留在西皇山與宗主同生共死,大不了不就是送條命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你若送了命,那我和腹中的孩子該怎麼辦?」蕭柳依不滿地斥責道,「剛剛宗主已經下令你為何還如此固執?」
「你一個女人懂什麼?」柳三刀猛然回頭,一雙虎目怒瞪着蕭柳依,直將蕭柳依嚇的身子微微一顫,柳三刀惡狠狠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說道,「現在是生死攸關的時刻,你要麼支持我,要麼就不要說話。如果你再敢在外人面前扯老子的後腿,休怪我翻臉無情!」
「柳三刀,你混賬!」蕭鴻飛看到頓時淚流滿面的蕭柳依,臉色驟然一遍,怒喝道,「你可知柳依的腹中現在懷有你的孩子,你竟然說這種話氣她?你……你……」
看到柳三刀因為家事大吵起來,殿中眾人無不面露尷尬之色,陸一凡更是幾次想開口相勸但又怕自己會好心辦錯事,繼而只能欲言又止。
「爹!」不等氣急敗壞的蕭鴻飛要和柳三刀動手,強忍着傷心的蕭柳依卻是一把拽住蕭鴻飛,低聲道,「剛才的事是我不對,大庭廣眾之下我這個做娘子的豈能幫着外人和夫君駁斥,男人都要面子,此事我不怪他!」
蕭柳依這番話反倒令柳三刀的心裏有些難受,只不過他的神情仍舊冷漠,只是靜靜地注視着蕭柳依若有似無地輕輕點了點。繼而轉頭「噗通」一聲跪倒在陸一凡面前,正色道:「別人我管不着,反正柳三刀是打死也不會下山,抗命就抗命了,宗主要殺要剮柳三刀絕無二話!」
見到柳三刀下跪,以玉樓、紀原、謝雲、鄭曉五、藍辰、殷喜、劉猛等人為首的魂宗弟子也讓紛紛跪倒在殿中,齊聲道:「我等誓死也不下西皇山,還請宗主責罰!」
這些人的心中所想陸一凡又豈會不知?他本想藉機將柳三刀他們調離西皇山遠離禍端,但卻沒想到柳三刀他們竟然寧可抗命也不願離去,陸一凡深知自己這些兄弟的脾氣秉性,既然他們心意已決那就算是自己真殺了他們也絲毫撼動不了他們的決心。陸一凡心中感動,但臉上卻仍舊佯裝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苦笑道:「既然你們心意已決,那就留在山上吧!」說着他又將目光投向了君無戒和尹千秋,嘆息道,「至於你們二位……」
「我願意留在西皇山與宗主共迎大敵!」不等陸一凡話音落下,尹千秋卻是突然開口道。不知尹千秋是不是被柳三刀和玉樓等人的所感染,總之他這句話一說出口,坐在一旁的君無戒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起來,倘若尹千秋不走,那他又豈能獨自離開呢?
而原本就心存疑惑的玉樓在聽到尹千秋的話後更是大為不解。當玉樓看到君無戒那充滿陰鬱的臉色時,眼底不禁浮現出一抹若有所思之意。
「如此……那便各自回去準備吧!」陸一凡似乎不想再過多糾纏,朝着眾人擺手道,「我們上下一心,共迎靖海神族這個大敵,叫他有來無回!」
「是!」
……
當眾人從魂宗正殿離開的時候夜已漸深,陸一凡催促玉樓、紀原和藍辰速速去洞房花燭,和柳三刀幾人在月下相互談笑逗趣一番之後,陸一凡這才回到自己的住所。
轉身關上房門的瞬間,洋溢在陸一凡臉上的笑容已是陡然收起,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難以名狀的凝重之意,在外人面前他一直故作一副釋然的模樣,但其實陸一凡究竟背負了何等巨大的壓力也唯有夜深人靜之後,他獨自一人的時候才能細細體會。
「唉!」陸一凡的口中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繼而他走到桌邊將燭火點燃。不緊不慢地端起茶壺先是為自己斟了一杯,接着又拿起另一個茶杯,再度斟了一杯。
一個人倒了兩杯茶,這一幕看上去倒是頗為怪異。陸一凡自己端起一杯,而將另一杯推向了桌子的另一側,此刻那裏仍舊空無一物。
「為何嘆息?」
就在陸一凡輕抿着自己這杯茶的時候,原本空蕩蕩的對面卻是突然傳出一聲淡淡的詢問,接着桌上的茶杯憑空浮起,繼而一道模糊的身影漸漸浮現在陸一凡的面前,正是曾與陸一凡定下一年之期的神秘人,石天。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