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於我的幸福?」冷易嫿重複着夜子晟的話,忽而覺得這樣的句子從他的口中說出太過諷刺:「夜子晟,你怎麼有臉對我說幸福這兩個字?難道屬於我的幸福,不都是被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毀掉的嗎?!」
她是上輩子殺了他全家嗎?以至於這輩子,每次當她決心要為了愛情赴湯蹈火的時候,都會被他毀滅掉!
當初愛他愛的死去活來,他利用她踩着她往上爬;現在她好不容易認清了自己的心,愛上了紀傾塵,她只想好好守着這份愛情,小心珍惜!
為什麼這個男人卻還要蹦出來攪局?
「夜子晟,如果你真的想我幸福,就滾遠一點,別再讓我看見你!」冷易嫿忍無可忍地抬手,朝着夜子晟的胸口用力猛推,似要花去全部的力氣將他從自己的視野中、生命里徹底摒棄掉!
而她眼中的決然與出手的力道也深深刺痛了夜子晟的心!
沒有她,他便沒有幸福可言。而對他來說,也只有他陪在她身邊,他與她才算是圓滿,才能夠幸福!如果他真的離得遠遠的,看着她跟別的男人出雙入對,這樣的折磨,他承受不來!
「小嫿!」夜子晟踉蹌地退了兩步,長久以來優雅的舉止與過分出色的外表竟讓他看不出絲毫的狼狽,他的眼,深邃的好似午夜洶湧的波濤,暗藏太多澎湃的情緒,縱然一再隱忍,卻依舊折射出對她的眷念:「你冷靜一點,這世上不是只有紀傾塵一個男人!你想要生活的快樂,並不是非他不可!」
沈君茹也放緩了聲音,卻是略顯涼薄地開口:「冷大小姐,我知道傾塵在你身上花費了很多心思,但是知子莫若母,他不過是一時圖個新鮮罷了。冷大小姐,我覺得你叔父的話很有道理,俗話說:百善孝為先,冷大小姐是叔父一家自小拉扯長大的,如今怎能為了一個男人就傷了叔父一家的心?這不是有些太忘恩負義了?」
沈君茹此言一出,眾人不傻,都看出來了,不同意這門親事的不止是冷邵陽,還有沈君茹。
只是沈君茹看不上坐過牢的冷易嫿,這一點不難理解。而冷邵陽不願意侄女嫁得好,這就有點意思了。
看熱鬧的人要麼不動聲色,要麼竊竊私語。冷易嫿置身其中,被沈君茹點了名對話,便不能置之不理了。可是沈君茹又是紀傾塵的母親,在語氣跟用詞上,她必須斟酌一番才能開口。
短暫的沉默蔓延,冷易嫿手心有些汗。
紀傾塵的指腹溫暖地掃過她的手心,將那些濕意徹底抹淨。她抬眸望進他的眼,那裏只有一汪溫泉般寬容的柔軟,滌盪她心。
其實紀傾塵不是不願開口,而是在夜子晟剛才咄咄逼人的時候,他正打算開口,卻收到了紀陌生警告的眼神。他當下明白,爺爺的意思是:必須讓小嫿當着眾人的面擺出一個確切的態度來,否則一味躲在紀傾塵身後被保護着,這樣的女人太過懦弱,不適合做紀家的女主人。
紀傾塵雖然心裏明白爺爺的意思,卻也為冷易嫿擔憂着。
他在給她時間,若是她一直沉默不語,他也不會任由她被人欺負了去,自然該挺身而出的時候,還是要挺身而出的!
然,冷易嫿深吸一口氣,忽而掉頭先看向了夜子晟:「你說的對,這世上的男人不止紀傾塵一個。」
聞言,夜子晟面上一喜:「小嫿......」
「可是怎麼辦呢?我現在就是只想要他一個人!」冷易嫿面色平靜地將話題轉折,也讓夜子晟、沈君茹的面色同時泛起了青色。
她卻不管,繼續道:「當初我跟你訂婚的時候,我也是真心的,我也以為這輩子不會再有變化了,但是你變了。你現在已經娶妻生子了,難不成我還要陷在過去的感情里不可自拔、自怨自艾一輩子,你才開心?夜子晟,過去的終究過去了,是與非,對與錯,其中緣由,你我心知肚明,不是嗎?我冷易嫿自問從未虧欠過你,也請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插手我的事情了。站在妹夫的角色上,你不覺得,在關於我的事情上,最應該避嫌躲得遠遠的那個人就是你嗎?」
經冷易嫿一提醒,眾人看着夜子晟的目光更加鄙夷起來。
當初跟人家海誓山盟你儂我儂的,後來小姑娘出事坐牢,不過一個月他就轉身娶了人家妹妹還生了個兒子。現在小姑娘出獄了,身邊有了好歸宿了,他反倒跳出來攔在最前面。
張太太撲哧一笑:「哈哈哈,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難怪冷總寧可女兒背上搶姐姐未婚夫的罪名,也要把夜少攬在自家做女婿,原來,你們都是一路人,一樣的極品!」
「你!」夜子晟剛要開口,但聞人群中傳來一道低沉薄怒的訓斥:「子晟!你給我退回來,適可而止!」
冷易嫿沒有回頭看,她記得這個聲音,是屬於夜子晟的父親夜樾的。
當初那個慈祥地總說她跟他家夜子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未來老公公,呵呵,而今再見,也不過物是人非罷了。
冷易嫿看着沈君茹,雙眸澄澈,聲色更是剛正了幾分:「紀夫人,如果一個男子沒有自己的思想,只會對母親的話言聽計從,母親說愛就愛,母親說分就分,母親說天上下的雪是黑色的他都不會有任何質疑的話,那麼,這個男子要麼是個沒斷奶的娃娃,要麼就是個沒有思想的機械人。不論是沒斷奶的娃娃還是沒有思想的機械人,我相信這都不是紀夫人想要的兒子,不是嗎?可若是您希望紀傾塵是個有自己的思想、有血有肉的男子漢,就請嘗試尊重且相信他的判斷與選擇。既要兒子像機械人一樣完全按照自己的指令做事,又希望兒子能夠有自己的思想活生生地存在,這樣的科技,怕只有歐美科幻大片裏的角色才能滿足紀夫人的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