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防着前面,卻沒防住後面,有人猛地抱住了我,將我往迴路上拖,我一個手不穩,傘兵刀和手電筒都掉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好像敲打在我心上。我終於嚇得尖叫起來,張弦的聲音卻在我耳畔炸開:「開燈!」
除了張弦和我,他們所有人的手電筒都亮了起來,抱住我的人是張弦,雖然我不確定是否已經有了危險,但剛才應該是他救了我。
眼前什麼也沒有,我忙問阿勒,她也無奈地搖頭。我驚魂未定,她忽然猛地拉了鬍子一把,把大家都嚇了一跳。鬍子反應倒也快,隨即從口袋裏抓了一把東西朝前面撒出去,像星星一樣閃閃發光,那是熒光粉。張弦又喊:「關燈!」
所有的燈全都滅了,四周一片漆黑,除了眼前那個魁梧的身影。
那道影子渾身被撒滿了熒光粉,在黑暗中輪廓顯現,我們看得非常清楚,居然還是個縱目人,我差點就以為祂是鱉靈王。
我們都嚇呆了,影子的表情顯得很憤怒,大踏步朝我們走過來,胡楊趕緊衝上去準備攔住,祂忽然就不見了,熒光粉「簌簌」從空氣中掉落在地上,好像一灘發光的水漬。
目前我們隊伍里戰力最高的就是胡楊,他是蠶蟲王和阿依慕的兒子,擁有相對於張弦和李亨利來說更為純正的長生血統,可我看他的表情,也是非常茫然和緊張的,看來連他也不知道那鬼東西去哪兒了。
東海忙將阿勒往自己身邊拉,驚道:「快靠在一起,這玩意兒可能就在我們中間,別被割喉了!」
我嚇了一大跳,其實他不說我都能想得到,這一說,大家加快速度行動了起來,很快聚成一團,一致對外。李亨利擔憂地說:「能被熒光粉沾上,就說明不是虛無的東西,這鬼玩意兒是有形體的!但既然有形體,為什麼會突然消失呢?祂很可能是這裏的主人,實力非常可怕!」
我們還不知道該怎麼應付,被驚動的五六條舍利蛇就已經滑下石柱,遊了過來。眼鏡急得問我們:「怎麼辦,往哪裏逃?」
東海說:「還逃個屁呀!我看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直接拼命,砍了蛇頭。咱們人多,能活一個是一個,記得每年給我燒紙!」
這傢伙總沒好話,什麼死不死的,死了再說,反正自己也不知道。我罵道:「燒你媽個鬼,自己招呼好自己!」
阿依慕忽然出現在通道盡頭,朝我們招手。我好像找到了救命稻草,興奮地說:「看,阿依慕公主在那裏!」
東海罵了我一句:「都看見了,有個卵用!先考慮怎麼對付這些長羊角的毒蛇吧!」
胡楊和張弦同時站了出來,胡楊說:「讓我來吧。」
我從來沒見過胡楊的特殊本事,他無論身手和盜墓伎倆都很高明,但作為長生人,還沒有拿出真正壓箱底的本事來,我想他或許可以對付這些怪蛇。
他似乎也拿不定主意,張弦提醒說:「舍利蛇的速度非常快,我能觀察到它們很細微的舉動,它們爆發起來的彈射速度,應該會超過我們,硬拼肯定是不行的。」
胡楊點點頭,忽然用手握住軍用匕首,緩緩地抽了出來,頓時血流如注。他說:「死馬當活馬醫,你們跟緊我,注意自保!」說完他就沖了上去,將長生血灑在那些羊角蛇身上。
奇怪的一幕發生了,那些蛇先是一愣,接着居然搖頭晃腦地讓到了洞穴兩旁,說不出是敬畏還是懼怕,或者親近。
我們看得驚奇,趁這個機會趕緊沖了過去,但意外橫生,它們忽然又暴怒起來,一哄而上,幸好張弦和李亨利也灑血保命,我們才沒有被它們包了餃子。不過李亨利的血好像不管用,他情急之下只好雙手伸進了蛇嘴裏,將毒牙抓住掄了半圈,被鬍子穿着刀甲衣及時撞飛。
這一幕太驚險,只要稍有差池,他就沒命了,但這麼危險的舉動純屬偶然,而且還需要非常默契的配合,這顯然超出了人類的反應速度,重來一次恐怕難以保證能成功得手。
這些蛇太狡猾,我們鬥志全無,拼命地往前沖,張弦和胡楊不顧一切地將自己的傷口擴大,流失大量的鮮血用於救人以及自救,張弦原本就蒼白的臉,變得更加蒼白了。
我們拼了命地跑,這幾十米的距離就像是一場馬拉松長跑,還是衝刺性質的,我的心跳得厲害,感覺心肺都要吐出來了,當我再也沒有力氣狂奔的時候,終於和阿依慕匯合到了一處。阿依慕顯然不知道自己長生血的妙用,不然兒子的生命有危險,她不可能不出手,等她反應過來,我們已經成功脫險了。
現在說脫離危險其實是假的,因為蛇群已經被激怒,發出嘯叫,更遠處石柱上的蛇也被同類喚醒,正蠢蠢而動,不出一分鐘,就會有大量的舍利蛇聚集過來,我們死路一條。
阿依慕忙沖我們說了一句話,張弦轉達說:「大家都跟着她走!」
我們一窩蜂地跟着阿依慕跑,她靠近洞壁底層後,扭開了一個古樸的石制獸盤機關旋鈕,底層的斷龍石忽然掉下去,後面竟還有個出口!我們沖了進去,阿依慕在裏面再次轉動獸盤石鈕,將斷龍石放下。我覺得很眼熟,這不是回龍三斷的機關墓門嗎,張弦在西陽鐵丘墳里囚禁他老子龍臉屍的時候,用到的那種。
等我鬆了一口氣,回過神來才發現這裏是一處封閉的密室,室內有一口青銅棺材,雖然形制偏大,但從造型上來看,應該不是槨。這口銅棺樸實無華,只在棺頭印着一隻九尾火狐,狐狸尾巴聚在一起,塑造成燃燒的桃型火焰形狀,這是瑪魯神的造像。
東海朝青銅棺努努嘴,迫不及待地問道:「時間金貴着呢,是不是該馬上開棺咧?」
這傢伙真是沒心沒肺,嘴巴還喘着粗氣呢,典型的要錢不要命,我都還驚魂未定,他居然就開始關心冥器了。
李亨利看了看胡楊的傷勢,點頭說:「開棺救人!」我盯着胡楊看了看,阿依慕扶着他,他失血實在過多了,剛才孤注一擲,傷口開得太大太深,血都止不住,照這樣下去的確是會沒命的。張弦的傷勢雖然比他要輕微一點,看這架勢也好不到哪裏去,的確是刻不容緩了。
我們拿出了黑摺子和短撬槓以及錘子,阿依慕忽然連連擺手,驚恐地出聲制止,張弦說:「不能開棺,裏面非比尋常,開棺必然起屍!」
我驚惶不已,心裏特別着急,忙說:「開棺有粽子,不開棺胡楊兄弟和小哥會死,就不能賭一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