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時近子時,夜深人靜,卸石棚寨寨牆東側崖嶺上,顧老四帶着清風山上挑出來的十幾個身手利落的漢子,靜靜的趴伏在那裏。
卸石棚寨的人們一如往常,都已早早入睡,沒有人想到一場大混亂即將爆發。
卸石棚寨後世又被稱作唐賽兒寨。明初的農民起義女英雄唐賽兒,曾在此立寨據守,對抗數倍於己的朝廷精兵。卸石山數嶺相連,後世的唐賽兒寨憑險而設,四周都是危崖絕壁,出入山寨只有正當山寨的那一條大路,設寨卡住,易守難攻。寨頂的規模很大,一個大寨又分做東、西、南、北四個小寨,每個小寨中都有一個自然天成的制高點,四個制高點遙相呼應,而南寨最高,拔地而起,指揮的人可以據此指揮,發號施令。
當然此時的卸石棚寨,還遠沒有後世唐賽兒所立營寨的周全和完備,但此時的卸石棚寨以一座堅固的青石寨牆,卡住大路,四周都是危崖絕壁,也自是難以攻破。卸石棚寨的人,任誰都沒有想到清風山的人敢來攻寨!
白天清風山三虎,劃下道來,說是明天午時不交人,他們就翻臉,但此時間未到,卸石棚寨倒不太擔心清風山會有什麼舉動。再說,白天卸石棚寨飛鴿傳書的事情,寨子裏的團練兵們都知道了。他們大都跟崔家關係密切,崔家自是不會放任他們不管,崔家一得到消息,必回第一時間趕來救援,所以他們今晚大都睡得很安心,就連崔峰今晚也放心的睡下。他們任誰都沒想到,清風山竟然真的膽子大到來攻寨子。
不過儘管大家都不認為清風山上的人敢來攻寨,但今夜卸石棚寨的防備,還是比前幾天顧老四來得時候,嚴密了許多。畢竟現在卸石棚寨跟清風山的關係緊張了很多。今夜子時的守衛寨牆的團練兵換班,沒有如顧老四那晚來刺殺劉旭時那樣閒聊,顧老四沒有找到空當,他們只得耐心等待。
後半夜人的精神總是免不了懈怠。夜風瑟瑟,顧老四他們又耐心的趴伏在那裏等待了一個時辰後,東寨牆上的兩個團練兵巡邏一陣後,終於有些倦怠了。兩個人背倚寨牆的垛口坐在寨牆上,打起了盹。
顧老四打了個手勢,兩個清風山的強匪各自從懷中掏出準備好的吹箭。兩個人各自用吹箭瞄準一人,「噗」得使勁一吹,兩隻吹箭悄無聲息的射中了寨牆上的兩個團練兵。
只見寨牆上的兩個團練兵身子一震,隨即悄無聲息。兩隻吹箭上都是浸了五步蛇蛇毒的,端的有見血封喉的威力。
顧老四打個手勢,眾人各自拋出飛虎爪,「嗒嗒嗒」一陣輕響,飛虎爪各自搭在寨牆上。幾聲輕響,並沒有引起正面寨牆上有些懈怠的團練兵的注意。清風山各人都學顧老四,把飛虎爪繩子系一個巧妙地活扣綁在樹上,各自倒垂身子,手腳並用,順着繩子攀上寨牆。上得寨牆後,各自把飛虎爪收回,這飛虎爪可不能丟,萬一今晚打不開寨門,這飛虎爪是他們逃命依靠。
顧老四已經來過卸石棚寨一次了,這第二次來,也算輕車熟路了,當即領着八個人,去後寨卸石嶺採石場的工人住的工棚處,去放火造亂子,另留下六人,隱藏在寨牆下靠近寨門的陰暗處里,只待後寨火起,就趁機奪取寨門。
顧老四領着一路輕車熟路的來到後寨工人們的工棚處,分散開來,各自從懷中掏出用竹筒裝好的烈酒,倒在準備好的引火之物上,各自尋找易燃的地方,放起火來。卸石棚寨的工棚有一百多大間,多是就地取材,以青石壘成,不易着火。可是房屋的頂部,卻都是以大木搭梁,茅草為頂,極易引燃。清風山眾人把灑了烈酒的引火之物,紛紛扔上屋頂,秋天本是風乾物燥的曰子,頓時四處火頭大起。說起這酒,還是劉旭的酒坊做的燒酒呢!清風山三虎嗜酒如命,自從聽說了青州出了度數極高的烈酒,便高價買了幾壇,沒想到此時用上了。
本來後半夜早已寂靜無聲的卸石棚寨工棚區,頓時喊聲四起,一眾來不及穿好衣服的採石場工人們,紛紛起身,四處亂竄,場面大亂。
顧老四和清風山的強匪也趁機火上澆油,大喊大叫,有的喊道:「清風山的強人,打進寨里了,大家快跑啊」;也有得喊道:「清風山好漢全伙在此,交出財物,饒爾等姓命」,使得局面更加混亂。
與此同時隱藏在寨門處的六個強壯的清風山強匪,則沖向寨門,試圖打開寨門。而寨門外隱藏在不遠處黑暗的三山強匪,也已經準備扛着雲梯開始準備攻寨。
崔峰聽到動靜,第一時間穿上衣服,順手拿了把大刀,便跑到劉旭屋子,他怕又是來刺殺劉旭的。
崔峰踹開劉旭屋門,跑進劉旭屋子時,劉旭剛穿戴好,正準備出來看發生了什麼情況。他見了崔峰,問明就裏,忙隨着崔峰出去看出了什麼狀況。
二人出來房間,來到空曠處,但見後寨火頭四起,而寨牆處也傳來陣陣喊殺聲,崔峰不禁大急。
這時王三也跑到崔峰身邊,崔峰讓他去趕緊帶兩將的團練兵,去後寨滅火,自己則帶集合起來的剩餘的團練兵去寨門處。
劉旭跟着崔峰來到寨門處時,只見寨門處已有四個團練兵倒在血泊之中,還有幾個團練兵正在跟四個清風山強匪纏鬥,而另外還有兩個清風山強匪,竟然在正在轉動絞盤,把寨門的吊橋緩緩放下,情勢已經相當危急。
原來剛才埋伏在寨牆邊的幾個清風山強匪,眼見火起,便衝出去搶寨門。寨門旁的本有四個團練兵看守,但他們哪曾想到深更半夜會有人從寨子內部向他們攻擊,而且兇狠無比。他們畢竟都是未曾經過真正廝殺的團練鄉兵,而清風山強匪都是亡命之徒,又身處險地,自是亡命廝殺,不一會四個團練兵就被一一砍倒,幾個清風山強匪上前欲打開寨門。
辛虧寨牆上有幾個團練兵及時下來,和幾個清風山強匪纏鬥在一起,那幾個強匪才一時未能打開寨門。不過崔峰帶人趕來時,那吊橋已經是眼看就要放下去了,情形也兀自危急的緊。
崔峰眼看自己的四個兄弟倒在血泊中,當真是血貫瞳仁,立即虎吼一聲,舞起長刀便沖向那幾個清風山強匪,眾團練兵也是大怒,一擁而上。
崔峰一刀劈向一個正在轉動吊橋絞盤的強匪。
那強匪聽到長刀呼嘯而來的聲音,顧不得絞盤,當即抽身後閃,同時舉刀擋格。但崔峰那含忿劈出的一刀,隱含風雷,竟似如影隨形,令那強匪躲避不開,正正劈中那強匪肩膀上。「啪」的一聲,一隻緊握單刀的手臂落在地上,崔峰那含忿一刀,竟把那強匪的手臂連肩帶膀的劈了下來。那強匪只覺肩上一輕,側目看時,不禁哀嚎一聲,向後便倒。剩下的幾個強匪,不待崔峰去砍,便被一擁而上的團練兵砍為肉泥。
雖是眾人一擁而上,並未當真搏鬥,可是眾團練兵見血之後,劉旭見氣質竟似發生了變化,神情變得比剛才強悍了不少,少了剛才的那份忐忑。怪不得都說當兵的不上過戰場,永遠成不了戰士。戰士永遠只有在血與火的磨練中,才能真正成長。
崔峰安排幾個人把吊橋絞起,他自帶着眾人,快步上了寨牆,劉旭也忙撿起一把長刀跟着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