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迪亞冒險日誌 第191章你行你上

    艾特斯科堡內的比武場，當理查德.斯萊奇以看起來極其狂妄的態度向所有艾特斯科騎士放出嘲諷大招時，比加爾.阿爾吉頓時意識到了他的失策之處。他雖然是想要通過主動挑戰然後佯裝被擊敗，以此向攝政羅莎夫人賣一份人情，可理查德並不知道他的想法，他這等於是拋媚眼被誤會成了拋暗器。

    理查德話音剛落，便引發了公憤，他那種絲毫不將對手放在眼裏的態度，招致了在場騎士的一片罵聲。早在比加爾下場挑戰後，其他內府騎士都抱着他贏定了的心態，雖然平時他沒有與任何人有過比武，但他在所有人心中卻是公認的實力最強者，沒人敢於向他發起挑戰，他們覺得只要他出馬，還沒打就勝負已定。於是在理查德以輕蔑的口氣發出邀戰後，內府騎士們自忖他們這邊有比加爾這個「猛將」在，人數也有優勢，獲勝看起來並無難度，紛紛走下場向正席上的羅莎請求允許挑戰。

    就如同之前理查德和安迪試探馬里奧.羅斯克身手，並勸他加入比武隊伍後，他所做出的分析那樣，十八名內府騎士悉數下場挑戰。而城堡中的見習騎士則看着封臣騎士的舉動，只要六位封臣騎士無動於衷，他們即便是對理查德的嘲諷感到憤怒，想要下場做出回應，但為了自身前途卻不會有所行動。瓦雷芒男爵領封臣這邊，因為羅賓的失敗，其他人決定靜觀其變，埃佩什男爵路德維希也是一樣，將這些內府騎士當做問路石，坐看場中鷸蚌相爭。

    正席上的羅莎蹙起了眉頭，父親擊敗羅賓.韋爾已經超出了她的預料，可她才高興了沒一會，理查德就再度挑起波瀾，這不僅讓她心生不滿，更是不知如何應對眼前的局面。

    「約翰，我該怎麼做？」羅莎當然不想比武繼續下去，她覺得理查德在擊敗羅賓後，應該見好就收，如今激得所有內府騎士出言挑戰，讓她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只得向管家約翰求救。

    「夫人，先答應他們，這些內府騎士的飯碗可都在您手裏，等他們冷靜下來，會知道該怎麼做的。」約翰打着行緩兵之計的主意，作為比武的主持者，他有得是辦法拖延時間，比武是下午兩點左右開始的，只要拖到太陽落山，比武便要改日才能繼續，那時就有足夠的時間對那些內府騎士進行遊說。而且約翰覺得以理查德剛才所顯露出來的實力，加上他幫忙拖延，堅持到暮色降臨並不難，何況他還有其他四個幫手。

    無計可施的羅莎聽從約翰的建議允許了內府騎士的挑戰後，因為對結果的未知，心中本是七上八下的，但當約翰以理查德才打過一場需要休息為藉口將比武暫緩時，她頓時明白了約翰的意圖。理查德確實是才打了一場，另外四人卻沒有，可約翰卻沒提換人上場的事，等到內府騎士們反應過來，提出換人打過時，時間已經過了一刻鐘還多了。然後約翰又借着檢查雙方裝備，強調規則，整理場地等等理由一再的拖延時間，擔任裁判的路德維希雖然有意加快進程，卻也無法跳過這些比武時的老規矩。甚至連三歲的貝尼托也派上了用場，這個年齡的小孩子，對什麼事物都感到新奇，東摸摸西碰碰，玩來玩去就犯困了，羅莎順勢用伯爵需要休息為藉口帶着兒子離開，安置時有意拖沓了快一個鐘頭才返回，反正她說是在哄孩子，管你信不信呢。

    事情到了這地步，在場之人都明白了羅莎和約翰的意圖，貴族們明知道那些都是故意找來拖延時間的藉口，可想要找茬卻無從反駁。內府騎士們也打起了退堂鼓，羅莎這明擺着是在護短，就算贏下比武，惡了領主還能有好果子吃？理查德等人反倒是一點也不急，這是合理利用規則，蹉跎了半輩子的他已經徹底明白了這些，只要你不明目張胆的作弊激起眾怒，利用規矩來取得優勢，就是擺了欺負人又能如何？他們只有五個人，卻至少要面對十八人的挑戰，真刀真槍的干，理查德和安迪沒有問題，可馬里奧、瑞克、安東尼卻說不準，他們此前都沒怎麼與人動過手，打起來勝負實在難料。

    羅莎和約翰的刻意拖延，內府騎士們的退縮，理查德和安迪有意的挑釁，路德維希和貝尼托的支持者之間的爭吵，中立者或起鬨或冷眼旁觀。比武場這原本用來彰顯騎士勇武和崇高精神的聖地，在這一刻卻在揭露着貴族社會中的種種醜陋，再高尚的騎士也不免混於俗流之中，天長日久又有幾人能夠維持住最初成為騎士時那追求理想和信義的本心。人總有迷失的時候，也總處在迷途當中，但當一個人面臨大是大非的抉擇時，只要還能秉持底線，便算是不違初衷了。

    小孩子玩累後，睡不了一會便又精神百倍的開始探索世界，羅莎正好借着侍女的通報離去，而隨着時間的流逝，天色此時已經變得昏暗起來，比武顯然無法再進行下去了。於是約翰順勢宣佈改日再比，可路德維希卻不想這件事無疾而終，在他的示意下，來自東洛塔爾的阿爾方索.洛薩站出來阻撓，迫使比武的日期被定在第二天繼續。

    城堡內最大的一處酒館中，離開比武場的內府騎士紛紛聚集在此，吃、喝、找女人的同時，也聚在一起商議下明天該如何應對。

    「比加爾，明天就看你的了。」

    「是啊，我們可全指着你能發威呢。」

    「來，讓我們一起敬比加爾一杯，乾杯。」

    眾內府騎士互相打着眼色，不停的對比加爾進行恭維，他們想把他推出去頂雷。在他們看來，若不是比加爾下場挑戰，理查德也就不會發起群嘲，而他們更不用為了面子下場挑戰。

    這些內府騎士可不比那些封臣騎士和見習騎士。前者有采邑做底氣，世代為艾特斯科家族效力，他們對羅莎攝政的不滿和牴觸，連羅莎也不能無視，反而得想方設法取得他們的支持。後者則是艾特斯科領內小貴族、鄉紳地主、立功士兵以及近臣親信家的子嗣，這些人自小在艾特斯科堡長大，從侍童到晉升見習騎士，距離騎士僅差一步，就差購置、維持行頭的款項了，他們不會冒着得罪領主的風險站出來作對，更因為利益關係要看上級貴族臉色行事。

    至於內府騎士，他們與從小在艾特斯科堡長大的騎士相比，缺乏足夠的忠誠，別看接受招攬時多麼的風光，實際上真正需要信得過的人辦事時，阿爾芒多仍然會選擇知根知底的人去辦。這些外來者對這一點並非沒有意識到，他們本該抱成團抗衡本地的騎士，但他們在自己內部也是勾心鬥角。他們都是被招攬來的，想要得到看重，不僅要與本地的騎士競爭，還要和其他內府騎士競爭，平日裏大家在一起吃吃喝喝，看似一團和氣，實際上也就是酒肉朋友罷了，事到臨頭互相推諉，一盤散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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