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本該是一天中陽光最為明媚的時候,只是此時的火雲洞前卻是有些陰冷。書神屋 m.shushenwu.com
倒不是陰天的緣故,此時的天空雖說不上蔚藍澄澈,卻也連朵巴掌大的白雲也見不到。
真正讓溫度降下來的,除了將陽光遮住的各色術法。最重要的原因還是那連綿不絕,響了快有小一刻鐘的慘叫聲……
「阿彌陀佛,好一個眾生平等,這金剛鐲可比佛法強多了啊!」
看着如餃子般落下的法寶與天兵天將,余甘將拍碎的核桃自腦門上取下,連着核心木一同塞進了口中。
剛才看見偌大的陣勢過來,他還以為獨角兕要糟了呢。哪成想金剛鐲只是轉了一圈,十個方陣就破了兩對半。
聽那牛自己嘀咕,這還是其神識無法全部鎖定的結果。若是足夠,估計一個也跑不了。
餘下的五個方陣倒是學乖了,化整為零後從不同方位展開了游擊戰。可是瞧那一圈下去就空一大片的架勢,也不知這群嚇破膽的兵將還能抵抗幾個回合……
「天王~那妖怪的法寶實在太強!壬字營頂不住了……」
「天王,您快想想辦法吧,再這樣下去,兄弟們就全完了!」
「天王,庚字營戰損七成,請求暫時撤~~啊……」
屬下的求助聲、慘叫聲,如同根根鋼針般扎在李靖心口。他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修剪整齊的指甲深深嵌進肉中,絲絲淡金色血液順着指縫緩緩滴落。
他不是沒打過仗,自認雖無法和天庭的那些頂尖戰將相比,卻也是南征北戰數十役的老將。
可像如今這般窩囊,數千年來卻也僅僅有過一次。恍惚間,那個輕易破去一個個戰陣的身影,漸漸和心中的夢魘重合。
他緊緊抿住嘴唇,死命將要脫口而出的撤退二字壓下。
哪怕今日兵盡將絕,也絕不能再像五百年前那樣,如同條喪家之犬……
看看接連爆發,似是要將天空染紅的血霧。再看看面色鐵青,連玲瓏金塔都快托不住的李靖。
張蕃咽了口唾沫,悄悄傳音道:「元帥,這獨角兕是不是演的有點過了?」
鄧化嘬了嘬牙花子,皺着眉頭回道:「嘖~是有點。這李靖雖然可惡,但手底下的兵將可是降妖無數的精銳,這麼折損下去委實讓人心疼啊。」
雖然口中說着心疼,但他卻毫無出手相助的打算,反而暗暗打起了小算盤。
若是十萬兵將全部折在這,縱使玉帝再不情願,李靖的天王之位怕也是要到頭了吧?
到時,力挽狂瀾並且為道門出去棵牆頭草的自己,想必天尊那裏一定會不吝賞賜……
「元帥小心!」
就在鄧化暗暗做着美夢之時,卻聽耳邊傳來聲焦急呼喝。他下意識的想要閃避,卻覺眼前一黑……
「殺!為元帥報仇!」
看着挨了鋼圈一擊生死不知的主帥,雷部諸將即驚且怒。也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數十名雷神各持法器朝獨角兕攻去。
「住~」
張蕃見此不由大急,正要將眾人喝止,卻見李靖紅着眼睛轉過頭來。他心底一突,只好將後半句咽了回去。
算了,就別在這個節骨眼上再刺激他了。反正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部下,吃點苦頭就吃點苦頭吧。
只是這獨角兕怎麼搞的,你殺天兵演演戲也就罷了,怎麼連鄧元帥也傷?
就在張蕃百思不得其解之時,隨着諸雷神含恨出手,原本一面倒的局勢竟稍稍扭轉了些許。
不愧是天庭戰力最強的雷部,這些雷神雖然修為不算太高。但因為修行功法與法器的緣故,舉手投足間便有萬千破邪神雷灑下。
縱使強如獨角兕,在沒有護身法寶的情況下,也要留神閃避,不敢挨上太多。否則屬性相剋之下,妖力便會急劇損耗。
「轟!」
不知哪個雷將殺紅了眼,一道白熾雷光竟然越過獨角兕,將火雲洞前的一塊巨石轟然炸開。
雖然未曾劈到任何目標,但是正在洞前圍觀的眾妖卻是嚇了一跳。齊齊驚叫一聲,在漫天碎石中抱頭鼠竄。
餘下諸雷將似是受到了啟發,竟再也不顧洞前人質的安危。紛紛將容易躲避的單體九霄誅邪神雷丟開,全換成了覆蓋面積更廣的玉樞五行神雷。
好機會!
揉了揉被碎石擊中的手臂,余甘不怒反喜。趁着眾人打得火熱無暇他顧之際,他悄悄解開身上修為封印來到了文殊身前。
「曾聞菩薩得道前發下大願,若有眾生賤你、薄你等輕慢之行,皆可令其發菩提心。不知貧僧之前所為,算不算入得你願?」
封印修為倒吊了四天的文殊一時沒反應過來,琢磨片刻後冷笑道:「哼哼~怎麼,見援兵來知道怕了?晚了!金蟬子,這幾日被辱之仇,本尊他日定當百倍報之!」
「非也,非也。」
余甘一提僧袍下擺盤腿坐下,面帶好奇的說道:「貧僧是替烏雞國王呢問下,要說吊三日怎麼也比殺你輕吧,怎麼還會遭到報復呢?莫非你丫根本就是個小心眼,發大願其實就是為了誆騙天道?」
文殊面現譏諷之色,正要出言駁斥。只是忽然想到了日前的某個傳聞,神色一變厲聲道:「金蟬子,你敢!」
「敢不敢,試試才知道。」
不似疾言厲色的文殊,余甘面上嬉笑斂去,化為一片平和。
稍稍整理了下儀容,他雙手攤開,在文殊的哀求謾罵聲中俯身拜倒:「天道鈞鑒,今有僧人文殊,利用虛假大願誆騙天道,竊取功德成就菩薩果位。
然其人實則狡詐貪婪,殘暴不仁。得道數千年來,十大願未有一願償盡。今日,金蟬子願用自身功德佐證,請天道現於我二人前察驗。
如有不實,貧僧願以命相抵。若反之,則請誅殺此蛀蟲,為眾生除害!」
許是准許了只現於兩人面前的請求,余甘言畢。除了這被萬千雷霆隔絕的小角落裏,虛空中悄然泛起層層漣漪,四周再無任何白虎嶺咒殺諸懷時的異象。
「金蟬子,你這個瘋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麼?這是要斷佛門的根基啊!」
隨着虛空中令人靈魂顫慄的天道氣息越來越濃烈,文殊真的怕了。